下午的最后一节自习课。
众人正专心写着课后作业。
李乐成悄无声息地从后门走进教室，来到沉知絮的课桌旁，轻敲桌面，示意后者跟他出去一趟。
路过季行的课桌时，他尤豫一瞬，也敲了敲对方的桌面，示意对方一起出去。
季行站起身，和沉知絮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没有说话，默默跟着李乐成走出了教室。
身后的同学开始窃窃私语。
“什么情况？”
“不会谈了吧？”
“屁，成哥昨晚刚澄清。”
“期中考试都过去那么久了，应该也不是聊成绩吧？”
“预言家盲猜一个，估计是抓到造谣的人了。”
“那又关季行什么事啊？”
……
来到走廊上，李乐成停下脚步，回头对沉知絮说：“造谣的人抓到了，我现在带你过去谈谈。”
沉知絮轻轻点头，身体有些紧绷。
她也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
但唯有一个念头，始终回荡在她的脑海中，让她保持着最根本的愤怒和委屈。
——造谣的人究竟是谁，对方跟她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才会对她进行那样恶毒的造谣抹黑？
李乐成说完，就准备带人走了。
季行见此，一脸迷惑，抬手指了指自己：“我去干嘛？”
‘你是我的华生啊……虽然只是青春学渣版，但依然是我的好助手。’
这样的想法在李乐成心里一闪而逝。
他整了整面色，给出了一个看似正当的理由：“是你找到了造谣的人。你也算这件事的相关人员，得在旁边待着。”
一旁的沉知絮听见这话，瞬间压下了心底的复杂情绪，转头看向季行。
她眨了眨眼睛，用眼神询问：你不是说，是成哥找到的造谣嫌疑人吗？
季行微微摇头：直接跟你承认是我帮了你，那也太象邀功的暖男了。我也是要面子的。
沉知絮显然读不懂他复杂的眼神，果断选择了放弃，打算晚点再问。
两人跟着李乐成，一路来到年级组办公室。
推开门，里面已经站了三个人。
一个是年级组长，郑辉。
一个是2班的班主任、同时也是7班的语文任课老师，罗靖风。
最后一个，自然就是造谣者。
李乐成三人进门的时候，造谣者正用手背轻抹眼角，小声啜泣着；两个中年男人脸色难看，大概是在轮流训话。
办公室的氛围分外沉闷。
“姚瑶？”沉知絮看清楚造谣者的脸，瞬间止住脚步，脱口而出。
清透的声音打破了沉闷，让整间办公室都为之一静。
除了造谣者姚瑶，其他人都将目光转到了沉知絮身上。
李乐成愣了愣，率先回过神，上前两步，出声介绍：“这就是沉知絮。”
微顿半秒，他又指了指季行，“他就是我说的季行。”
正在努力减少自己存在感的姚瑶，突然移开抹眼泪的手掌，偷瞄了季行一眼。
郑辉的脸色并没有好看多少，只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他觉得季行没必要出现在这里，但也没赶人：“先把门关上吧。”
离门最近的是季行。他伸手关上门，趁转身之际，向沉知絮递去询问的眼神：这个姚瑶是什么情况？
沉知絮紧抿嘴唇，轻轻摇头：高一时候的同学，不熟。
正因为不熟，才更令人匪夷所思。
在她看来，她们两个链接仇的机会都没有，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现在人都到齐了。姚瑶……”郑辉转头看向姚瑶，“说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经过先前的一番训话，大概已经知道了抵赖无用，姚瑶没有闪铄其词，只啜泣着回答：“我就是有点看不惯她。看不惯她学习不好，却天天跟……跟班里的同学有说有笑，象是在和所有人说，就算没有好成绩，她也能拥有一切；
“然后我就随便开了几句玩笑，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我不是故意的！我完全没想过要伤害她！”
“……”
……就这？
真相就是这样？
只是因为看不惯她，看不惯她跟同学友好相处，就造了那样恶毒的谣言？
沉知絮嘴唇微颤，脑袋有点懵。
她感觉很荒谬。
整个世界都很荒谬。
跟所有人都有说有笑……
怎么会有人就因为这种事情……
神经病啊！
脑子有问题吧！
迷茫过后，是难言的愤怒。
沉知絮憋着气，极力克制着，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
笑得视线都模糊了。
努力善待别人，最后得到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在场的其他人，没有象沉知絮这样情绪翻涌，最多就是有些感叹和难评。
以及……
姚瑶似乎没有完全说实话。
几个成年人都看出来了。
季行也大概看出来了。
这种场合下，说出一个看似并不利于自己的谎言，显然是为了掩盖一个更加不利于自己的真相。
几人心里都有了些猜测，但谁也没有将其点破。
那没什么意义。
“阿成，靖风，你们怎么看？”郑辉出声询问，将事情推进到了下一个阶段。
李乐成和罗靖风对视一眼，默契地跟着郑辉去一旁商量了。
三人来到办公室的窗台处。
“这件事的性质有点恶劣，谣言估计已经传遍了整个年级，很多学生都受到了影响，所以肯定要严肃处理……”李乐成自然是想给沉知絮多争取一些，来自学校的善意对待。
郑辉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转头看向罗靖风。
罗靖风理所当然地维护起了自己班的学生：“性质确实有点恶劣，但影响不算大。广播通报，澄清一下，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而且姚瑶平时的成绩还不错，我怕处罚得太重，会对她以后的学习造成影响。”
郑辉挑了挑眉：“成绩还不错？”
罗靖风点点头：“期中考试考了610多分，211的料。后面再努力一下，可以冲985。”
李乐成听见这番话，心里“咯噔”一下，顿感不妙。
姚瑶是重点班的学生、将要来冲击985高校的学霸；反观季行和沉知絮，一个比一个没眼看。
季行500出头的成绩，在并行班都算是普通人，只能说是勉强不丢人。
关键是沉知絮这个当事人……这姑娘期中考试连500分都没考到，在班里一直处于中下游水平，和人家姚瑶根本没法比。
郑辉看了李乐成一眼，见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心里顿时就有数了。
两名学生的重要性，不在一个层面。
他微微皱眉，沉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