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眼尖的joe忽然问了一句:“王总?你怎么在这里?”
听这称呼,约莫是宋以朗生意上的伙伴了。
那王总在距离他们三步远之外的地方站定,把一份文档重重地丢到了宋以朗的面前:“我是来找你们宋总续签合约的。”
joe口气有些无奈:“王总,上次在酒吧的包厢里,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以我们两家公司目前截然不同的经营理念,着实不适合再继续合作下去。”
夏晓北这才想起,眼前的这位王总,就是那个差点成为她喂冰对象的醉酒猪头了。
王总的情绪隐隐比刚刚有所激动,不看joe,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宋以朗,口吻如针一般:“是不是所谓的经营理念问题,你心里明白!”
joe还想说话,却被宋以朗拦住:“王总,商场上做生意,从来都是好聚好散。你这样纠缠,把我们之前的两年情分,都搁到哪里去了?”
“你还敢跟我提情分?”王总伸出食指直指宋以朗,声音尖锐,几乎破音,“宋以朗,最忘恩负义的就是你了!当年你们rt像狗一样来向我们宝能求合作时是如何低声下气的需要我提醒你吗?如今你们翅膀硬了,就想把我抛下!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该跟你算情分的是我而不是你!”
宋以朗的表情早已随着他的话冷了下来,明显动了怒:“王总,是你们宝能为了节约成本,缩短流水线以次充好,险些害了人命,如今遭到工商部门的查封,却跑来指责我忘恩负义?要真论情分,我说过,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能帮则帮。但续约关系着我们rt将来的发展,换做是你,会用自己的身家性命来开玩笑吗?”
王总的脸色在一白一青中变幻,忽然噗通跪倒在地,哭着对宋以朗道:“宋总,可是这合同也关系到我们宝能上上下下几万个员工的活计啊!”
空旷的停车场更显得王总的哭声悲戚,听得夏晓北有些于心不忍。
但这是宋以朗的事情,他最清楚该怎么处理,她自是不会多嘴。
倒是有几个从商场里出来取车的人对这边的情况稍有驻足,开始指指点点了起来。
宋以朗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不欲多加逗留无故生非:“王总,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造成宝能如此田地的不是其他任何人,而是你自己。恕我无能为力。”
啊喂,语气好点会死吗?非得把一句忠言说得这么逆耳!
夏晓北在宋以朗身后翻了个白眼,见他继续往前走,正准备屁颠屁颠地跟上去时,情况在一瞬间陡然生变!
“好,既然你不答应,我就跟你拼了!”
只见那王总狂吼一声站起身来,拎着手上的东西猛然朝宋以朗冲过去。
夏晓北眼见他提着的分明是汽油桶,瞬间脑补了港剧里时常出现的往人身上泼汽油然后引火的场面,心眼霎时提到了嗓子口,等她反应过来时,自己竟已象母鸡护着小鸡一般展开双臂挡到了宋以朗面前。
她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颤颤的两股和发抖的身体完全可以为她作证!
可是她的脚似乎突然间爱上了这片土地,就是钉住了不再愿意挪走!
唉呀妈呀,她是不是要在火中壮烈牺牲了?!那岂不是会死得很难看!
夏晓北想象着自己被烧成黑不溜秋,心中哀嚎着闭上了双眼。
“你发什么神经!”
第一次听到宋以朗如此暴跳如雷的怒斥,夏晓北很是为自己委屈,临死之前还要挨骂,真晦气!
然而未及委屈完,她整个人便落入了他宽厚结实的怀抱,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
她完全听不到周围人群因这变故而爆出的惊叫声,耳畔只充斥着他清淅而剧烈的心跳声。
“哗啦”类似于水泼出来又溅到地面的动响过后,阵阵恶臭突然袭进鼻子里。
紧接着是片刻死般的寂静。
最后传出的是joe惊天动地的哀嚎:“啊——怎么是屎尿!”
夏晓北没有成功地英勇就义。英勇就义的是护主心切的joe。
他整个人就象刚从便池里头捞出来,湿哒哒地被夹杂甲烷气体的半黏稠物质浸透,狼狈不堪。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在关键时刻机智地把后背留给了敌人,所以脸蛋幸免于难。但……表情也是苦瓜得让人醉了。
夏晓北心有馀悸地脱离了宋以朗的怀抱,发现他的裤脚也遭了殃,赶忙从包里拿纸巾想要帮他擦。
宋以朗伸手制止了她:“你先自己打车回家。”
语气里听不出他的情绪。
那头远远的有警卫人员往这边赶来,而罪魁祸首王总俨然如没了生气的娃娃一般,呆呆地跪坐在地上。
夏晓北瞥了一眼宋以朗黑沉的眸子,选择了听从他的话。
……
电视新闻里,记者正在案发现场对着镜头喋喋不休地报道着事件经过。
画面又转至了巡捕局门口,大批的记者想要进去了解情况,悉数被堵在了门外。就连rt所在大厦的楼下也围蹲着人。
夏晓北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画面,一台一台地搜罗着跟此次事件相关的所有新闻,试图从中找到宋以朗的身影,却是无果。但宋以朗的名字倒是不停地被提及。
听着那些明明不了解内情却不负责任随意揣测的论断,夏晓北烦躁地关掉了电视,安安分分地等待宋以朗回来。
……
发现客厅还开着灯时,宋以朗愣了愣。
夏晓北虽在等待中睡着了,但因为心中记挂着事,听见轻微的动静时,便第一时间起了身:“你回来了!”
明明睡眼惺忪,嗓音倒清亮得很,带着满满的惊喜。
宋以朗凝望着夏晓北迷迷糊糊的面容,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蓦地从内心深处千回百转地暖过他的四肢百骸。
他眸光一闪,默默地走上前去,紧紧地将她拥在了怀里。
“你、你怎么了?”夏晓北被抱得有些喘不上气,但更为他的异常而担忧,尤豫着反抱住他,掌心轻轻地抚上他的背。
“不要说话。”宋以朗缓声命令。
他只是,忽然很想抱着她。
就这样。静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