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忠实来到研发车间后,里面已经很多人了,其中还有维修组的几个同志,包括苏永年和江长群。
这次的操作流程还是比较复杂的,每个环节都需要人操作,有的负责精准控温,有的负责材料配比。
当然还有一些力气活,比如搬运沉重的石墨坩埚和原料等。
大家手里都拿着操作流程单,钱教授和林工进行了最后的检查,确认原料、设备、人员全部到位。
“好,各岗位注意!”
林工拍了拍手,喊道:“首次冶炼试验,现在开始!记录员务必实时记录所有数据,特别是炉温曲线和加料时间点!”
“好嘞!”
一声令下,现场立刻有序地运转起来。
老师傅熟练地调整风门,焦炭炉内瞬间响起呼呼的火啸声,温度表的指针开始缓慢爬升。
与此同时,在旁边的配料区,金属粘结剂的配制也在进行。
在没有精密电子天平的条件下,工人师傅用最原始的“毫克土秤”小心地称量金属成分。
最后在盛有无水乙醇的容器里搅拌均匀,这是为了确保金属元素能均匀包裹在碳化钨粉颗粒表面。
“炉温600度!”
“开始预热!”
“炉温达到1280度!”
“加料!”
“炉温1450度,保持!”
“”
李向东巡视了一圈,见每个环节都在钱教授和林工的掌控下井然有序,便悄然退到一旁,找了个角落坐下。
他没有理由不相信系统的能力,只要不是人为操作失误,结果一定是完美的。
而且这里有钱教授的添加,他积累过一些操作经验,能把失误率降到最低。
这个过程要持续20到48个小时,尤其是后面的控制冷却,就需要长达15个小时以上。
所以在过了半个小时后,他便走出了房门,来到了测绘科的工作间。
此时,测绘科里正议论着李向东。
“哎,听说了没?昨天北大的钱教授邀请向东哥去北大搞研究,结果被他给拒了!”范进挤在人堆里,八卦似的说道。
“真的假的?那可是北大啊!谁会这么傻,放着天大的好机会不去?”陈大美的声音里满是疑惑。
“嘿,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可说了,就要扎根生产一线,才能真正了解实际须求!这思想觉悟,咱们拍马都赶不上!”
范进竖起大拇指,那副得意的小表情,感觉就跟自己要去北大一样。
“唉?王盛,他说的是真的吗?”
大家纷纷看向王盛,他跟李向东睡一个屋里,什么事他最清楚。
“这事确实不假!”
王盛放下手中的测绘笔,点了点头:“但向东哥也不是傻,他有他的打算。再说了,胡局长也给他提了级,现在可是四级工了!”
四级工?
北大清华对这群年轻人来说太过遥远,但“四级工”这个称号,却是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不到两个月,就从学徒工蹿到了四级工!
在这片荒原上,这就是最硬核的“破格提拔”。
在这里,四级工就能带徒弟了。
更重要的是,会被纳入“技术苗子”的名单,经过组织推荐,就有资格去参加“工人工程师”的资格考试。
这种工程师和转岗的工程师含金量是不一样的。
也就是学院派和实践派的区别。
学院派工程师往往负责消化国外技术资料,进行理论计算,完成宏观设计方案。
而在一些重大的项目中的生产一线,比如石油大会战,水电项目工程建设等,这种“工人工程师”往往被优先考虑。
因为本身就是从优秀工人中层层选拔、经群众评价和组织严格审查产,政治背景清淅,在工人中威望也很高。
由他们担任现场技术负责人,工人们信服,指令执行顺畅,能极大提升团队战斗力。如果在生产过程中有一些重大的立功表现,那对自身的好处更大。
只能说是出身不同,分工侧重也有所不同。
正议论着,便看到门外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向东刚一现身,众人立刻围了上去。
王盛拿着算盘,挤到最前面,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向东哥,我们正说你呢,正好你跟大家说说呗,省的我再传话了。”
李向东看向大家,其实他待在前线,的确更能发挥系统作用,因为石油大会战是国家最为看重的项目,他现在提出的方案,都是迫在眉睫的须求,所以实施起来能更快号召各个部门协同。
如果真要去了大后方,就不知道该提出什么创造了。就算提出来,也不一定能得到实施。
他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一线生产更需要我,我便留在这里呗。”
说完,王盛带头鼓起掌来。
整个测绘科的车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李向东有些不好意思了,举手示意大家安静,毕竟工作时间,怕影响不好。
下班的时候,天色暗下。
王盛凑到跟前,嘀咕道:“向东哥,咱要不趁今天再去凿一回鱼啊,我听大喇叭说,再过几天就要下大雪了!”
李向东略一思索,点头:“行,今天再去一回,争取多弄点。”
范进听到他们要去凿鱼,立刻凑过来:“向东哥,带我一个呗?”
“不带!”王盛立刻拒绝,自己的秘密基地怎么能带外人。
“就带我一个呗,上回我跟大美去凿鱼,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鱼多的地方,结果被李秋喜那孙子,带着人烧草灰,把鱼都给吓走了!我知道你们会凿鱼,我保证不跟别人说,行不”
一听到草灰,王盛立刻问道:“你在哪碰到的李秋喜?”
“三岔河子那边的口子,咋啦?”
王盛一拍大腿,扯着嗓子骂道:“好他个李秋喜!原来是这王八蛋搞的鬼,害咱们跑那么远!向东哥,这口气不能就这么算了!”
“啥?”
范进闻言一惊,立刻拍着胸脯表忠心:“敢情那小子是使这坏心眼呢!向东哥,盛哥,只要你带我去凿鱼,我有法子教训他!”
“啥法子?”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