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东将野鸡拎过来,小野鸡不大,洗剥干净没有半斤肉,捉了也没意义,把剩下的半个窝窝头丢给他们,让他们啄着放走了。
“这只老母鸡够大,得有四五斤重!”李向东把野鸡往地上一放,伸手烤烤火:“今天运气好啊!”
王盛也很高兴,野鸡肉比鱼金贵多了,关键是肉多,也没刺,吃着也舒坦。
“上鱼了!”
王盛叫了一声,立刻将往兜里一拧,给顺势抬了起来,在冰面上一摊,两条鱼乱蹦。
“向东哥,这网沉,有俩草鱼板子。”
李向东走过来,那鱼身上还冒着白气,“这一网可以,加起来有三四斤重,看着就过瘾。”
他们又连续出了几网,捞出来十几斤的鱼,差不多也够了,回去还要收拾,弄到大半夜,明天早晨起不来。
他们把冰窟窿给盖好,又把草灰给扒拉开,各自拎着东西朝干打垒走去。
回到干打垒,把炉子点着,过了不大会,就感觉跟进了被窝一样,晚饭他们没来得及吃,肚子饿的咕咕叫,先用铁签子串上两条鱼烤起来。
剩下的鱼全给开膛破肚,用绳子给挂起来。还有那只野鸡,先把毛生拔下来,这鸡毛是白色的,在这里是好东西,女同志比较喜欢。
能扎鸡毛掸子,栓个皮筋当头绳,也当是自娱自乐。把铁皮壶的热水往上一浇,洗干净血,很快就收拾好了。
现在他们屋里挂着十来斤的鱼,一只野鸡,跟地主老财似的。
但是也遭了不少罪,就逮了这两回鱼,手上就已经冻肿了,一发热就开始痒,要是再逮两次鱼,怕是要生冻疮了。
“李向东同志,我为我当初的自负向你道歉,请你接受我的歉意!”
林工一大早就来到测绘科,将李向东从窗户叫了出去,一见面,他就一脸真诚的鞠躬道歉。
李向东眉头一皱,大概是为了上次去找他时,被冷落的事情道歉吧。
现在的工程师都是有才华的,在国内属于国宝了,有很多都是像钱老那样,从国外回来的。但他们同样也是高傲的,他们的高傲并非是持才自傲,而是对科学的一众执着态度。
但你要是能拿出让他们折服的东西,他们就会放下身段来请教,这是对科学的尊重,这一点让李向东很佩服。
“林工,你说的这是哪里话,说真的,我还要感谢你,要不然你升级了设备,做出来升级版的碳化件,我的方案不也是纸上谈兵嘛。”
林工抬起头,见他这样说了,惭愧的掏出一根烟,给李向东一根,两个人在窗外吞云吐雾起来。
工作间的技工看到林工跟李向东在一块抽烟,那叫一个羡慕啊。
林工是他们局里为数不多的工程师,那是高级知识分子,是国家的栋梁,也是他们这些技工奋斗的目标。
现在林工来找李向东抽烟,这是多大的面子,就算是老罗师傅也没有这个面子。
“向东同志,那咱们说说碳化钢方案的事,你可以告诉我,是怎么推演出每一组数据,而且都恰到好处呢?”
林工说完,就从兜里掏出铅笔头和笔记本,准备做记录了。
李向东有些难为情,如果说是脑子里突然出现的,他大概是觉得是在戏耍他吧。
“林工,说实话,我很多数据都是在脑海推演,可能就是巧了,真要我说,我也说不出个原委。”
“我明白,天才有时候就是一瞬间的想法,我是可以理解的。”林工合起笔记本,既然别人不想说,他也就不逼问了。
他们技术科这次因为这次升级,也受到了局里和总前委的嘉奖,并号召第一和第三指挥部的技术科人员向他们学习。
林工今年年底,也很有可能进行重新评级,荣升九级工程师也是有可能的。
“对了向东同志,你上次说等这次结果出来了,你还有一套颠复性的方案,请问这个方案是什么?”
李向东没有忘记,当时系统推演了两套方案,一个升级方案,一个合金钢方案,如今升级方案得到了技术科的证明。
那合金钢的方案也可以拿出来说说了。
“林工,你等我一下,我去跟罗师傅说一声,我的方案在干打垒土屋里。”
说着,李向东来到工作间,还没开口,老罗一挥手:“去忙吧,你那事比较重要。”
“谢谢罗师傅。”
随后,李向东带着林工来到了干打垒生活区,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子鱼腥味,土墙上的楔了一圈木楔子,上面挂了一圈肉。
“乖乖,向东同志,你这屋里快赶上百货商店了!”
“这不是头一回在北大荒过冬,害怕大雪封路了没得吃,就多准备了一些。”
李向东说着,坐在床上,将枕头底下的一摞图纸翻了出来,数了数,一共五十多页,厚厚一扎。
“林工,这个方案是在碳化钢的基础上,再进一步的冶炼,做成碳化钨合金钢的材料,如果做成后,钢材材质将会比新版碳化钢性能提升80%以上!”
说到这,李向东也不好把话说太满。跟着补了一句,“当然,这些都是我的推测,没有经过实践证明,很多都是脑海中的产物,得需要林工把把关。”
林工认真的听着,虽然听上去有些不切实际,但他不敢掉以轻心。
他接过来翻看了几页,上面提到的碳化钨合金钢,让他心里动容了一下,这个概念在这个时代已经存在了,但一直都是难题。
在建国初期,第一个五年计划中,就把这种高级材料做为工业发展的重点对象。后来在苏联援助的156个重点项目中,就包含了硬质合金钢的工厂。
也就是当时的株洲硬质合金厂,代号601工厂,所有的设备和技术都来自于苏联进口,在58年正式投产,年产量是五百吨,对于工业发展的须求来说,简直是不值一提。基本全用作了国防事业,制造坦克穿甲弹了。
就在今年七月份,苏联专家撤走后,连带着技术图纸一并带走,株洲合金厂便停产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复工。
像林工这种工业类工程师,对于这个技术也在攻克当中,可能这个过程需要很久。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忙问道:“向东同志,你居然对钨钢有研究?真是真是太不可思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