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能说的?”
李象眉头微挑,目光扫向他们俩。
也望了眼两人身后的司马一眼,对方正打量著他。
实际上,进城这一路都有官员在打量李象,李象已是见怪不怪。
“齐王府还没正式申请成新衙门,下官不敢逾越安排您住那边。”
权万纪解释。
他们临时工作,不得已暂时安置在齐王府。
等到刺史府修好了,朝廷不批齐王府作为新刺史府的话,再搬回来。
“你们能逾越在齐王府临时工作,我就不能逾越在齐王府临时居住?”
李象面露不满。
见苏定方他们走了,他只有区区十多人,好欺负?
“我们为了工作,您为了住。”
权万纪强调道。
“我住齐王府,也是为了工作。”
李象反驳。
住得近,方便工作,没毛病。
“皇长孙所言极是,可否暂住刺史府,我们將齐王府清扫出来再通知您?”
薛大鼎接话道。
“我有人可以自行清扫。”
李象不予理会,当即拒绝。
入住了刺史府,再想入住齐王府,可能又会有其他藉口。
“皇长孙是信不过我等?”
薛大鼎语气微变。
此时,权万纪脸色也有点不好看。
两人皆以为李象是过来玩玩的,要“识趣”和“配合”才对。
“我是刺史吗?”
李象不答,反问道。
“自然,您还是皇长孙。”
薛大鼎愣了下,没想到李象这样反问。
“那就带路。”
李象不容置喙道。
他其实对於住哪里没太大要求。
但此行到来,在京城捞的黄金都带来了。
住在刺史府连个像样的门都没有,太不安全了。
“皇长孙这边请。”
权万纪和薛大鼎对视一眼,只能頜首。
没多时,李象就来到一座庄严大气的王府面前。
和刚才的刺史府比起来,好上十倍不止,哪怕修復了。
就说门口的两座石狮子,也比刺史府的规模要大不少。
“皇长孙,各县官员县內还有公务,你又舟车劳顿多天,不如让他们先回去,择日再召见他们?”
这时,司马郑安伯走到李象面前说道,李象微微一愣,扫了眼神色如常的权万纪和薛大鼎。
直接绕过別驾和长史说话,两人还不觉得有问题,这位司马不一般啊。
“我现在算上任了吧?”
李象问道。
“自然,朝廷册封的时候,你就是刺史了。”
郑安伯也是微微一愣,隨即笑著点头。
之前齐州没有刺史,別驾和长史只是协助管理州务,不需要交接李象就是齐州刺史了。
“那好,那就让他们先到前厅坐会。”
李象丟下一句话,去喊刘倩她们下车。
郑安伯眉头微微一皱,很快舒展,吩咐眾人入內。
“哎呀,累死啦,总算到了::这是我们住的地方?”
刘倩下车后,拍了拍肩膀和手脚,只觉得超难受。
但很快注意到眼前的宅邸,顿时两眼发亮。
以后要住在这么好的宅邸里?
徐慧和柳金也是惊讶当前宅邸的庄重豪华,但矜持许多。
齐王府前厅。
家具齐全,红色的装饰討喜。
宽敞明亮,比李象在京城的宅邸好太多了。
“从歷城县开始,各官员介绍一下自己。”
李象自然而然落坐主座。
下面是权万纪等一眾官员数十个错落站著。
齐州一眾官员低声私语著,不知李象此举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歷城县县令怀著志芯的心情站出来。
“下官历城县县令房东海,济州人士,拜见皇长孙。”
这是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在各县县令和县丞中,最年轻。
值得一提的是,济州就在齐州旁边,两州相邻。
“原来是房县令,久仰大名。”
李象笑著回应,態度和蔼可亲。
但听在房东海的心中,却是一阵意外和心惊。
我是今日初次听说你,你却早已经知道我?调查过?
“最近天气炎热,工作期间要注意避暑,拿块冰回去凉一下。”
李象笑著示意护卫搬出冰块。
他其实根本不知道房东海是哪根葱。
只是今天造的冰还没用完,丟了可惜,废物利用罢了。
此举不仅能认识到他们,还能表现一下关爱下属,何乐而不为。
“谢,谢谢皇长孙。”
房东海脑袋瓜子十万个为什么。
更好奇的是,李象怎么会在这种天气还有冰块?
齐州里最顶级世家在月前就用完了存冰。
况且李象还是从京城来的!
路途有四五天吧?
如何能保存到至今啊?
一时间,李象在一眾官员的心中,增添了神秘色彩。
李象如法炮製,初步认识到各县县令和县丞,每人都送了一大块冰。
州官也没落下,不过只分到六曹参军,余下的官员没了。
“没有收到的官员,明天双倍。”
李象笑道。
真正办事的都是底层的官员。
哪怕不给权万纪等人没有,也不该他们没有。
底层的官员纷纷表示不用,但脸色显然好看了一些。
这时,后院方向传来动静。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乱闯后院,出去,出去!”
有道粗獷的女声响起。
没多时,李象就看到,刘倩几个女的,被个身材肥胖的女子赶出。
肥胖女子身后还有几个僕从,拿著棍子,虎视盯著刘倩等人。
肥胖女子注意到前厅一眾官员,愣了下,连忙换一副討喜的模样。
“打扰到各位大人了,小人只是按规矩管好王府后院。”
“李象,后院都住满了人,我们想找个空院子都没有!”
刘倩接著大声告状。
她以为王府后院只有她们一行人住。
没想到所有院子都有人,他们寻找的时候,被眼前的肥胖女子赶出。
“他们都是刺史府署官的家属,下官这就安排他们空出一个院子。”
权万纪站出来解释道。
“刺史府属官的家属住王府后院,新任刺史却要住破烂的刺史府后院?”
李象眉头微皱道。
想到刚才权万纪安排他住刺史府。
还以为是他秉公办事,不合规矩才不安排过来。
原来是因为这里住满了人,才將他扔在被烧过的刺史府。
“皇长孙息怒,是因为这边没有地方住了,才先安排您住那边,清扫好这边再请您过来。”
薛大鼎解释道。
“刚才权別驾可不是这样说的。”
李象盯著权万纪道。
“皇长孙人多,至少要住两个院子。”
“住齐王府拥挤,住刺史府更加宽自由。”
“下官是基於大局考虑,才將皇长孙安排在那边。”
权万纪和李象对视,似乎並不觉得自己的安排不妥。
“大局?”
李象只觉得搞笑。
委屈他这位新任刺史,就是大局? 再看郑安伯等人,全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也是,这里住的都是他们的家属,自然也觉得是“大局”。
“正是。”
权万纪正色道。
“让刺史府属官搬回刺史府后院,这里就不会拥挤了。”
李象淡淡道。
“啊?”
权万纪当即愣住。
薛大鼎和郑安伯等人也然望著李象。
“有什么问题?”
李象道。
“皇长孙,先来后到,家属们早就入住了。”
权万纪为难道。
“是啊,先来后到,我们拖家带口的搬来搬去不容易。”
“皇长孙送下官们冰块,体恤下官们,住的方面也应该体恤下官们才是。”
“皇长孙宽宏大量,人数也最多的,就委屈一下,先在宽的刺史府住著,很快修好的。”
刺史府属官附和著。
不断地往李象头上戴高帽,又说自己不容易。
各县的县令和县丞没说话,刺史府一半以上的属官都在表態。
“请皇长孙从大局考虑。”
薛大鼎作揖,朝李象挤眼。
“请皇长孙从大局考虑。”
刺史府所有属官这一刻都作揖。
各县县令和县丞还是没说话,都饶有趣味望著。
刘倩和徐慧等人眼眸露出担忧之色,怕李象上任当天就和当地官员闹不欢。
如果是一般的主官,这种情况下,为了就任期间的政令能够施行,肯定得先应下来,再徐徐图之。
但是,李象不是隨便委屈自己的人。
他对住的地方是没太大要求,但见不得被人这样安排。
“朝廷还没有批覆齐王府作为新刺史府,齐王府现在是朝廷的,是皇室的,对比?”李象扫了眼在场官员,最终目光落在薛大鼎身上。
刚才他向自己挤眼,但李象没能理解到他的意思。
“是的。”
薛大鼎頜首道。
“是皇室的就对了。”
你们在我王府干嘛?
李象頷首,语气慢慢变得凌厉。
眾人譁然,表情微变,皆是有些惊讶。
一是惊讶李象的態度,二是惊讶李象的说法。
王府是他的?
“皇长孙,这是齐王府,不是你王府。”
郑安伯笑著说道,“你是刺史,还是我是刺史?”
李象望向郑安伯道。
这人每次说话都带著从容的笑容。
似乎从一开始,就对局面有自己的见解和掌控,“自然是您。”
郑安伯从容道。
“既然我是刺史,那就是我说了算。”
李象正色道。
郑安伯愣了下,噗毗一声笑了。
紧接著,他连忙收敛笑容,摆正姿態,微微作揖。
“皇长孙息怒,下官只是想到好笑的事情,绝非是笑皇长孙。”
李象注意到,他刚才说出那句话后,不仅是郑安伯,好一些官员都想笑。
他心里恼火,但表面依旧,齐州被世家掌控的力度,比他想像的更加可怕。
“所以,你们家属在我王府干嘛?”
李象重复问道。
郑安伯笑而不语,望向权万纪。
“皇长孙何以证明王府是您的?”
权万纪吸了口气,拱拱手,正色道。
“来之前,圣上將齐王府赐予我。”
李象信口胡说“凭证何在?”
权万纪沉吟片刻道。
薛大鼎和郑安伯等人的表情端正了许多。
“你在质疑刺史?还是在质疑皇长孙?又或者是在质疑圣上?”
李象板起脸,看看他们对李世民的敬畏程度。
“下官不敢。”
“但皇长孙也要自证才是。”
权万纪低下头,又很快抬头和李象直视。
“圣旨不日將到。”
李象正色道。
权万纪不再说话。
但郑安伯再次开口了。
“那我们等圣旨到了再说。”
他依旧带著从容的笑容,並得到一眾官员的附议。
显然,眾人都不信李象说的。
李象沉默。
刘倩和徐慧等人的担心更重。
现场官员低声细语,眼神在李象身上瞄了又瞄。
“不用这么麻烦。”
李象突然露出笑容。
一眾官员异,新任刺史退让了?
权万纪和薛大鼎对视,眼里的情绪只有他们自己懂。
郑安伯脸上从容的笑容更盛,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是齐州刺史,齐州应是我说了算,我即刻上书朝廷,不要批齐王府为新刺史府。”
李象缓缓道。
既然不信他说的,那就不用信了,大家住不了。
在场官员的表情从洋洋得意,到然,再到异和惊讶。
齐州是不是李象说了算,他们说是才能是。
但李象上书朝廷,朝廷肯定是听他的,他们得搬出去。
“皇长孙,我们需要齐王府作为办公地。”
权万纪连忙说道。
“原刺史府也可以。”
李象淡淡道。
“可是已经二毁大半。”
权万纪道。
薛大鼎人也如是说道。
“我为皇长孙都不介意住那边,你们就介意,你们比我的身份还高贵?”
“还是说齐州的官员都是吃不了苦,只能住在豪华大气的王府,奢靡地办公?”
李象沉亨脸道。
这话没人站出来反驳。
谁敢说比皇长孙的身份高贵?
谁又敢承认作为父母官的他们吃不了苦?
“皇长孙息怒,似官立即让人收拾两间院子出来。”
薛大鼎笑道。
眾人神色微微鬆弛,这是最好的结果。
但李象不领情。
“不用,都搬出去,不许办公,不许居住。”
眾人讶然,面面相。
“还不快去办!”
权万纪盯著肥胖女子呵斥。
“啊?是,是?”
肥完女子嚇了一跳,似意识离去。
但走了两步又回头,求助地望向安伯。
“去吧,皇长孙有令。”
安伯淡淡道。
这一刻的他,脸馋依旧掛著淡淡的笑容。
现仿气氛变得尷尬,变得衙役,各县县令和县丟都不仕亨走了。
没一会儿,后院方向就传来动赚。
“我不搬,我不搬,刚从那边搬过来又要搬回去,我一把年纪搬不动。”
“杀千刀咯,老妇八十有余,身骨哪遭得住折腾,这不是要老妇死吗?”
“皇长孙是谁?怎能不体恤一似我普通百姓的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