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宫回来,李象美滋滋睡觉。
他不追求权力,因为隨著李承乾造反肯定都得收回去。
现在钱不少了,就算是贬去黔州也能不愁吃喝到时候钱太多是不是不好带?是不是先在那边置办些宅邸?
次日,李象早起,在薛仁贵去当值前將他喊住。
“你安排人走一趟黔州,找一个叫田松德的,找到的话让他联繫我。”
李象吩咐道。
田松德做过市令,对生意门路熟透。
在黔州置办宅邸、田地等等,找他肯定没错。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薛仁贵回头就派两个府上的护卫前往。
现在他越来越有队正的气质了,府上七十五名护卫归他管辖,比在长安县衙还威风。
他甚至都想是不是把长安县衙的队正一职辞掉,好好替李象办事,不辜负李象对他的厚爱?
李象安排完就带上让刘倩准备好的礼物出门,前往阎立德家,赶在对方没出门前拜访,不然得晚上等他放衙才能上门。
最近大明宫的建造已经进入后期,晚上每月十五前后月光够亮的情况下,会加班加点干活,爭取早日竣工。
刚好,李象上门的时候,阎立德正准备出门。
“阎师,还好你没出门,不然我白跑了趟。”
李象笑著打招呼,一旁的小三子左右拎著礼物站在身后。
“皇长孙一大早上门,所谓何事?”
阎立德眉头微皱。
一是因为李象將次子的腿打断。
二是这么突然上门,拜帖都没有,很失礼。
“前天长乐公主诗会,我与令郎发生摩擦,昨日想了一天,倍感不妥,特意登门道歉李象郑重作了个礼。
看阎立德的样子,还好是来了。
不然以后在大明宫监工,都不能隨便偷懒了。
现在李象就偶尔去转一转,露个脸,几乎没有油水捞了。
大明宫建造的材料等等都是提前定好的,不需要李象盯著採购。
“皇长孙里面请。”
阎立德脸色稍缓,邀请李象入內。
正厅,两人相继入座,小三子將礼物交给府上下人,站在李象身后。
“皇长孙可否与我说说那天的事?”
阎立德对李象的了解不够,但自家儿子什么德行清楚得很。
他觉得,如果不是自家儿子惹到李象,李象应该不至於下手那么重。
但婆娘总在耳边吹风,以致於他也是有些恼火,再加上李象连个说法也没给,他更不满了。
“我先说明,那天之前我並不认识令郎”
李象今日上门,也是有解释的意思。
当下將那天发生的事一一告知,不带隱瞒,也不带个人感情,该是怎样就是怎样。
以阎立德的阅歷,他一听应该知道自己说真说假,再不然查一查也知道··只要阎立德把他当作一回事。
“皇长孙以为,那逆子为何如此?”
阎立德沉著脸道。
他就知道是家里那个逆子惹事在先!
“这个我就不擅自揣摩了,阎师自行判断。”
李象摇摇头道。
大差不差和李泰有关,但他没证据,就不说了。
毕竟李泰还是阎立德的女婿,他们什么关係肯定都会比自己好。
“请皇长孙隨我一同前去问问那逆子!”
阎立德沉吟片刻,腾的一下起身。
李象愣了下,笑著跟上对方。
邀他一起去,是要向他证明?
李象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的牌面,估计是想做给李承乾看吧?
处於阎立德的那个位子,肯定是知道太子和魏王明爭暗斗。
將作大匠在军事和政治以及经济等方面都比较薄弱,选择中立会比较好。
没多时,李象隨著阎立德来到一处院子。
刚踏进院子,就闻到一股浓郁的中药味。
房间里,阎庄躺在床上,旁边有个美妇正照顾著。
“你先出去。”
阎立德板著脸道。
“老爷,您这是?”
美妇嚇了一跳,连忙起身。
一大早就看阎立德脸色不对,她很是不解。
“李象?!”
阎庄注意到李象在一旁,当即瞪大了眼晴。
美妇闻言,身体一震,怒气冲冲望向李象。
“皇长孙请离开,我们家不欢迎你!”
李象望了眼美妇,转而望向阎立德。
他虽然猜测是阎庄他娘,但万一是他妻呢?
不认识乱喊,容易闹出笑话。
“这是贱內,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先出去!”
阎立德解释了一句,再次让美妇离开。
“原来是阎夫人。”
李象客气行了个礼。
“爹,我不想见到他!”
阎庄这时候大声说道。
“闭嘴!”
“逆子,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阎立德当即呵斥,指著床上的阎庄,差点扇了过去。
阎庄嚇了一跳,嘴皮子动了动,不敢说话,但表情不忿。
“老爷你干嘛一大早火气那么冲,庄儿现在有伤在身。”
美妇当即挡在阎庄的前面。
“平日都让你不要宠著他,你就是不听,你可知你的宝贝儿子都做了什么?”
“他当街骚扰礼部员外郎徐孝德的女儿,还说要將人家娶回家!”
阎立德怒道。
“就,就开个玩笑而已吧。”
美妇先是嚇了一跳,以为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原来就是调戏一下礼部员外郎的女儿,那有什么,又不是调戏不起。
“对,对,我就看她漂亮,多说了几句戏言而已。”
阎庄很少见过阎立德这么生气,也连忙解释。
“你们是不是觉得这是小事?”
“如果我跟你们说,那个女娃不日將封为才人,进宫伺候圣上呢?”
阎立德气不打一处来。
感情是这对母子以为普通人家就能隨便骚扰?
“不,不会吧?老爷您別嚇我。”
美妇这时才意识到害怕。
“爹,你別嚇我。”
阎庄也怕了。
隨街遇到的美人,竟然即將成为宫里的才人,
圣上的女人?
明明她连一辆马车也没有,穿著也不算是非常华丽,怎么可能有那样的覬覦?
“嚇你?是你们在嚇我!是你们母子嚇我!”
阎立德冷笑。
转而盯著美妇怒视:“出去,听到没有?”
“是,是。”
美妇这才乖乖离开,心里怕得要命。
竟然敢调戏圣上的女人,这要是被人知晓,他们家將不得安寧。
都不用圣上说话,礼部就能將他们家喷得狗血淋头,接著各种弹劾想想就后背发凉。 “爹,救救我,我不想死。”
阎庄也怕了,连忙抓住阎立德的衣服。
阎立德气得甩开,但到底是亲儿子,不可能真的不管。
“你先说说为何故意为难皇长孙吧?”
阎立德吸了口气道。
他也有担心李象上门,是知道徐慧即將进宫的事。
故而一开始也不为难,认真听过程和真相,確认是逆子的过错,这才想著和李象一起,表明逆子不是故意调戏圣上的才人。
现在看李象反应平静,就知道自己猜测得没错。
李象:那你误会了,我现在才知道。
“是,是长孙澹气不过丟掉雍州司马一职,怀恨在心,要我找皇长孙麻烦。”
“我一开始没同意,但正好遇到那个女,就是徐慧从皇长孙的马车下来,於是就主动挑衅”
阎庄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他被打断腿,理应是他占了道理才是。
现在把事情说通,就成了他不占道理了,白白被打断腿。
“你和长孙澹什么时候关係这么好了?”
阎立德大怒道。
果然是自家逆子的问题。
说罢,他就要动手揍人。
“阎师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李象象徵性拉了下,然后阎立德果然不打了。
感情是做给他看的。
“长孙澹说是姐夫的意思。”
阎庄弱弱道。
“我打死你这个逆子!”
阎立德动手揍人,果然和他想的那样,背后和魏王有关。
魏王找皇长孙麻烦,变相是找太子麻烦。
魏王与太子之爭,最后谁胜谁负谁说得准?
哪怕是女儿是魏王妃,他也不敢轻易踏进去,牵连全族。
这次李象不拉了,阎庄被揍得嗷嗷叫,想逃又因为腿断了逃不掉,更不敢反抗。
阎立德打了一会儿,见李象没劝,犹豫了一下,也住手了。
儿子腿都断了,他没冷血到真把人往死了打。
“皇孙,要打要杀,你隨意吧。”
他直接让开一边,任由李象处置。
“李皇长孙。”
阎庄想求饶,又开不了那个口。
“阎师说笑了,阎师不追究我打伤令郎我就已经很感激。”
李象呵呵笑道。
阎庄找他麻烦,他將对方的腿打断,算起来还是他下得更重手。
更何况人家也就是说说而已,还真的当真了?
“那这事就这样吧。”
“逆子,还不向皇长孙道歉!”
阎立德心中受用,李象没追究下去。
按照儿子这情况,去宗正寺走一趟都不为过。
也就是李象现在停职期间,不然后果更加可怕。
“对,对不起。”
阎庄支支吾吾说了句,头就扭一边去。
阎立德看得又要发脾气,李象却没在意,告辞离开。
前往雍州府。
“皇孙您怎么来了,有事传个口信就行。”
於慎言得知李象到来,第一时间赶来迎接。
也不顾身旁有人,表现得前恭后倨,很是討好。
“不必如此,我们还是朋友。”
李象扶了他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是。”
於慎言愣了下,心中感动。
但他依旧如此,如同忠诚的下属,不怕被人看到。
甚至还有几分刻意,恨不得被人知道他和李象的关係,寻作依靠。
他父亲致仕了,上面没人支持,会让人觉得他好欺负。
而李象是皇长孙又是侍御史,作为靠山再好不过。
敢动他,得掂量一下他身后是侍御史的李象。
来到雍州司马值房,其他人被打发离开。
於慎言热情煮茶招待,询问缘由。
“有没有关於蓝田县皇室玉矿的资料?”
李象告知,之前在这间值房看到相关的资料,让他找来。
“皇孙稍等,我这就去找找。”
於慎言起身离开。
等了片刻,於慎言拿了一堆资料回来。
李象翻看,但没有狄仁杰提到的那些资料。
想来其实也不会有,应该是柴令武和魏王的秘密行动。
“还有没有其他的资料没找来?”
李象为了保险起见,问了一句。
“长史那里可能有。”
於慎言解释。
他没问唐临,不確定李象要不要让人知道调查有关皇室玉矿的事。
毕竟背后是魏王,需要谨慎为之。
“你做得不错,你安排些信得过的人盯著皇室玉矿,记录一下那里的情况,特別是晚上。”
李象满意点头。
他没提醒於慎言,其实也是想看看他有没有警惕的心思。
事关魏王,一不小心就被人拿了把柄,分分钟陷害落马都不是没有可能。
“晚上?”
於慎言惊了下。
晚上的话,那就是违规操作了。
“记住,找精灵点的,信得过的,別让人知道。”
李象頷首,叮嘱道。
他现在有很多护卫,也可以让护卫去盯著。
但要搞魏王,那得从官方的途径去下手,令魏王无话可说。
当时帮於慎言夺得这个位置真是明智之举,现在就用上了。
“皇孙放心,我稍后就去安排。”
於慎言重重点头。
叮嘱完於慎言,李象就回家,给张文灌回信。
他本想著等狄仁杰的回覆,但从阎立德家回来,李象改变了主意。
果然又是李泰找他麻烦,他就算不能对李泰造成致命打击,那也能让对方喝上一壶。
先把该收集的都收集了,到时候再让李承乾雷霆一击,相信李承乾对此已经等了很久!
傍晚放衙,狄仁杰到来。
“我师傅问,皇长孙是自己的意思,还是太子的意思?”
狄仁杰很认真问道。
这个问题,其实他也一直想问。
但他和李象的关係一般,以朋友相处,故而压在心里。
主要还有一点事,他很细心,觉得李象和他所做的事情都是个人行为。
“我从没有为太子做过事,但这次肯定得他出面,吸走魏王的怒火。”
“如果你师傅担心受到影响,没关係,我自己来。”
李象想了想道。
做到刑部侍郎那样的位置,谨慎是应该的。
狄仁杰摇摇头:“我师傅说,如果不是太子的意思,他愿意帮忙,但,他说此事带来的所有好处,他要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