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台。
李象到来的时候,更多官员打招呼了。
昨天一战成名,又有魏徵撑腰,李象在御史台已经初具名声。
刚坐下,李昭德就来了,另外两名侍御史也难得同来。
“皇长孙,真有你的,昨天太精彩了!”
李昭德依旧有些激动。
另外两名侍御史也是笑著点头。
昨天他们都以为李象受贿被抓现行,御史台也要跟著蒙羞。
没想到关键时刻魏公从一旁出现,事情得以反转,引起震动。
“他们看错我了!”
“殊不知我乃正义的侍御史,区区黄金蒙蔽不了我的心!”
李象正义凛然道。
“皇长孙令我等佩服。”
张行成感嘆,郑重朝李象一礼。
李昭德和崔仁师见状,也是有模有样作个礼。
但在李昭德的心中却是这样想的:那天你说漏嘴可还记得?
“对了,皇长孙怎么提前得知?”
崔仁师好奇问道。
李昭德和张行成也好奇望著李象。
“有人大公无私,大义灭亲,提前告知我。”
李象正色道。
“於师?”
三人面面相,想到同一个人。
但並不是说他们怀疑是于志寧,单纯是於慎言名气不显。
“这不能告诉你们。”
李象摇摇头。
眾人又聊了几句,才相继散去。
李象询问书吏员,弹劾於立政杀人未遂的奏章写好没有?
没多时,书吏员就找出一份奏章给李象,只要李象在上面签字,就正式弹劾於立政。
“辛苦了,你叫什么名字?”
李象认真看了一遍,满意拍了拍书吏员的肩膀。
二十出头的青年,眼里流露出进步的光彩,微微躬著身侯在一边。
“回皇长孙,小人娄师德。”
青年带著激动回答。
能让上级询问名字,意味著进入上级的视线。
“好名字,我记下你了。”
李象頜首,带上他的奏章离开。
审讯室。
二次进宫的於立政被关在这里。
几天而已,整个人都憔悴了很多,头髮和鬍鬚都沧桑了很多。
不到三十岁的人看上去都快四十岁了。
眶当一声,门开了。
“拜见皇长孙。”
於立政见到是李象,连忙恭敬拜见。
“滋味如何?”
李象淡淡道。
“度日如年。”
於立政闻言,顿时硬咽。
心中的恐慌和委屈,再也忍不住。
昨天其父来告知情况,他已经知道娘亲栽赃失败,被收进大理寺。
明明一开始给钱就行,为什么一个个都要格外搞事?
现在该如何收场?是不是要革职坐牢?
“念你表现不错,有悔改之心,这次就不弹劾你了。”
李象將那份奏摺扔到於立政跟前。
於立政闻言,顿时僵住。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望著地上的奏章颤抖。
他不敢置信伸出手,颤巍巍翻开奏章,上面是弹劾他杀人未遂。
言辞不算犀利,却看得让人寒毛竖起,呈上去他必定丟掉官职,甚至问斩也有可能。
“皇长孙,怎么突然?”
於立政不自信,感觉在做梦。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彻夜难眠,已经恍惚。
“不想走?”
李象眉头微挑。
“不,不,不。”
於立政连连摇头,起身擦了擦眼泪就要离开。
“等等。”
李象將他喊住。
於立政的心顿时悬了起来,生怕李象反悔。
“出去之后,別人问你怎么平安无事,知道怎么回答吗?”
李象道。
“皇长孙念我表现不错,有悔改之心,就收回弹劾?”
於立政想了想,汕汕道。
“孺子不可教也,你还是多关两天吧。”
李象转身要走。
“皇长孙公正严明,刚正不阿,查明我不是尸位素餐,警告后就放回?”
於立政连忙改口。
他刚才看了杀人未遂的弹劾奏章,还没有签字。
说明外面还不知道李象要弹劾他杀人未遂,只有少数人知晓。
那么对外就不能提杀人未遂的事,也不能不提李象伟大的光辉形象。
“还行,走吧。”
李象摆摆手道。
“谢皇长孙,谢皇长孙。”
於立政喜极而泣,怕极了李象。
“哦,对了。”
李象又將他喊住。
於立政的心在一起悬起来。
这一惊一乍的,他感觉心臟要受不了。
有什么事就不能一次性说完?
“你娘那边我已经提交谅解书,能不能出来就看你们的了。”
李象道。
受害者虽然是他,但御史台也蒙羞了,不见得谅解书有用。
“皇长孙,为何这么突然?”
於立政满腔不解。
又放他,又原谅娘亲那边,太阳西边升起来了?
“问你爹去。”
李象摆摆手,这次是真的说完了。
於立政瞬间脸红,脸上充满了骄傲。
他爹果然是行的!
李象望了眼他的神色,微微摇头,去找御史大夫。
萧璃正在头痛昨天的事怎么写奏摺呈给圣上,魏徵都出场了,他只能如实写?
那自己不作为,任由宗正寺在御史台埋伏,不得被皇帝责罚?
“唉,真是个刺头。
萧璃嘆了声,將笔扔到一边。
他有事不喜欢面圣亲口说,就喜欢写奏摺。
也就是说,如果魏徵还没稟报,昨天的事李世民还不知道。
之前的事也是,如果李世民没看到他的奏章,还不知道於立政二次进宫御史台。
“大人,皇长孙请见。”
一位中年书吏员进来稟报。
“他来干嘛?就说我不在。”
萧璃皱了皱眉道。
准没好事,不如不见。
“是。”
书吏员退下。
转而到门口与李象反馈:“大人说他不在。”
李象愣了下,好傢伙,这么有傻?
见对方眨眨眼,李象明白他的意思,拍了拍他的肩膀走进去。
“咦,御史大夫在啊,我以为你不在,进来等你的。”
李象卖那位书吏员面子,装作意外遇到。
“皇长孙有事吗?”
萧璃表情微僵,很快回以笑容。
“於立政我放了,特意来和御史大夫说一声。”
李象笑道。
“那行,没事就回去吧。”
萧璃微微愣了下,但没细问原因。
只觉得李象不是因为这点事来找他那么简单。
“其实还有件事,请御史大夫过目。” 李象呵呵一笑,將弹劾柴令武的奏章呈上。
萧璃没第一时间接过,心中轻嘆,这才接过。
他就知道李象找他肯定不简单,就是不知道弹劾的是谁。
翻开奏章,萧璃很快瞪大眼睛。
好犀利的言辞!
再看后面的署名,竟然是于志寧的。
“真是于志寧的?”
萧璃倒吸口凉气,忍不住望向李象。
正三品的大臣弹劾,这事可不简单。
但更让萧璃意外的是,他和李象昨天不是正闹得欢吗?
怎么一晚上过去,於立政放了,于志寧的弹劾奏摺还在李象的手里。
看日期,竟然是今天凌晨的时候写的。
这可真是
“御史大夫怎么可以怀疑正义的我!”
李象板著脸道。
萧璃摇摇头,没理李象,低头看奏章。
越看,就越心惊,昨天於夫人行贿李象,竟然是柴令武指使?
“兹事重大,我要稟报圣上定夺。”
萧璃深吸口气,决定亲自拿去给李世民查看。
他不想面圣,但这么大的因果,他也不想隨便沾染。
作为虔诚信佛之人,萧璃觉得世间有轮迴,世间有因果。
“我只是知会御史大夫一声,免得到时候被问起不知。”
李象將奏章抢回来。
“皇长孙,柴令武身份不一般。”
萧璃劝道。
“我身份也不一般,昨天也没见你知会我一声。”
“现在柴令武身份不一般,你就要知会圣上一声,到底我是御史台的人,还是柴令武是御史台的人?”
李象板著脸道。
萧璃:???
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皇长孙,闹大了不好收场。”
萧璃嘆道。
“正义的侍御史,还怕一个柴令武?”
“还是说,御史大夫连柴令武的弹劾奏章也不敢收?”
李象脸色一正道。
“那你隨意吧,出了事別说我没提醒就行。”
萧璃被说得无言以对,摆摆手道,隨便吧,反正他管不了侍御史。
“那就劳请御史大夫下次有事,记得知会一声。”
李象强调道。
“知道了,知道了。”
萧璃摆摆手,像是赶苍蝇一样。
见李象离开,他鬆了口气,站起身欲进宫稟报。
但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写奏章上报。
大理寺。
“皇孙,你弹劾的人越来越令人忌惮啊。”
狄仁杰看完李象的奏章,不由得惊嘆。
“你就说你去不去吧?”
李象道。
“去,肯定得去,早看他不顺眼了,当时敢抢我们的功劳!”
狄仁杰当即招呼人手跟上。
柴令武的身份虽然不好招惹,但他背后也不是没有人。
况且这次不像於立政,是李象风闻奏事,这次是于志寧的弹劾。
正三品大臣的弹劾,三司都得参与进来,能说情的不超过一手之数。
两人很快来到雍州府。
掏出令牌,直接入內。
还没见到柴令武,倒是先见到田松德。
“皇,皇长孙,您,您不会是来抓我的吧?”
田松德顿时嚇得面无人色,跟跑后退。
想起那天,他依旧心有余悸。
他受柴令武之命,去核查酒香楼的帐本,要求仔细认真。
上级特別交代,又是新开的酒楼,所谓的仔细认真,他一听就明白。
但好在,提前遇到李象,没有“冤枉”酒香楼,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看到李象出现在雍州府,他下意识以为李象知道內情,有人弹劾他,他要倒霉了。
“你是雍州市令田松德?”
李象想了一下,才想起对方是谁。
“正,正是,下官拜见皇长孙。”
田松德闻言鬆了口气,没人弹劾他,不是抓他的。
“你心里有鬼?”
李象意味深长笑道。
“啊?”
“没有,没有。”
田松德连连摇头。
“给你两天时间找我说明,不然我让人查你。”
李象笑了笑道。
他还没有注意到人,对方就以为他要抓他。
定然是心里有鬼,还可能是和自己有关,查一查准不会有错。
“皇长孙息怒,我刚才受到惊嚇,不是心里有鬼,求皇长孙息怒。”
田松德都要哭了,恨不得扇自己嘴巴。
自己怎么就多嘴呢?
“娄师德,记下此人。”
李象直接让一旁的书吏员记住对方。
“是。”
娄师德应是。
田松德差点没嚇死。
“柴令武在哪里,带我去。”
李象不想听他解释,將他打断。
“这,这边。”
田松德又是一惊。
找柴令武的?他出事了?
很快,雍州府就变得骚动。
御史台上门,疑似找柴司马。
眾所周,御史台送上门准没好事。
司马值房。
柴令武优哉游哉喝茶,不祸事降临。
这时,值房外面响起文)的声音。
“站住,你们不能没有通报就进去。”
“站住,来人啊,快来人啊。”
很快,柴令武递到李象几人,顿时瞳孔微缩。
“李象,何事到我值房?”
柴令武事事手,示意文)下去。
“喝茶啊?真悠閒。”
李象落座在一旁,自顾自倒出两杯茶。
他和狄仁杰留下,带来的)吏员和卫兵被留在外面。
“有话说话,无话就不要打世我办公了。”
柴令武淡淡道。
“来递递是谁弹劾你?”
李象喝了杯茶,將弹劾奏章扔在旁边。
柴令武眉头直皱,走过去,伸手要拿。
但就在这弗时候,李象的拳头砸向他的肚子。
狄仁杰见状,心中轻嘆,李象人然想动手,不然一出场就直接抓人了。
“柴令武,你敢拘捕!”
李象的咆哮压过了柴令武的惨叫。
柴令武一拳腹部重挫,疼得整弗人弓了起来,捂求肚子跪倒在地。
剧痛让他身体绷紧,像虾一样弯曲著,动弹一下都痛得要命。
“我说过让你小心的,还记得吧?”
李象低头凑到柴令武耳边,小声道。
“你卑鄙!”
柴令武恼火至极,双眼如同能喷出火。
他忍求腹部抽搐的剧痛,朝李象扑去。
但是下一刻,就被李象一脚踢飞出去。
本来就不是李象的对手,受了一拳之后更不是理想对手。
“住手!”
这时,值房外传来呵斥声。
雍州府长史唐临来了。
魏王李泰遥领雍州牧,平日不在雍州府。
雍州府真正的管事是长史,权力非常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