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一刻的毛人凤等人来说,
陈杀那一句突如其来的出声,简首就是从地狱里伸来的一只手,
硬生生把他们从尸山血海的幻觉中拉了回来。
刚才那一瞬间,他们仿佛真看见了漫山遍野的头颅、血流成河的山谷,
那些断臂残肢、苍白的头颅,就像是带着怨气在凝视他们。
那是陈杀刚走进门时无意流露的杀气,
那种带着战场血腥的气势,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现在,他只是淡淡开口。
可这一声,就像一阵春雷,
让所有人都同时惊醒,心头那股窒息感才缓缓退去。
毛人凤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擦去额角的冷汗,
强压着心头的颤抖,硬是挤出一个笑容。
“陈陈将军好!”
“在下毛人凤,今日得见将军,三生有幸!”
说完,他还恭恭敬敬地弯腰,双手递出自己的名片,
姿态低得不能再低。
这可不是在演戏——面对一个能让三十六师团覆灭、
让万人京观震惊世界的“人屠”,
哪怕他毛人凤再嚣张、再狠辣,此刻也不敢有半分托大。
陈杀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笑了笑,伸手一指道:“几位,坐吧。”
语气平平,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威势。
毛人凤一行人这才松了口气,
小心翼翼地坐在沙发边缘,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陈杀看似不动声色,实际上却在默默观察着他们。
他的目光掠过毛人凤的脸,心中系统的“词条”闪烁而出——
【阴鸷】【圆滑】【谄媚】【野心家】【伪笑】【小丑】
陈杀微微挑眉,暗道:
“果然不愧是未来的特务头子,
身上的气息就像一条蛇,笑得温柔,却时刻准备咬人。
他心中冷笑,但面上依旧平静如水。
而毛人凤见陈杀没有拒绝自己的寒暄,
立刻意识到有戏,连忙赔笑着开口:
“陈将军,实不相瞒,
我此次奉总裁之命前来,有几句话,想私下与您谈谈。”
语气小心,带着一丝讨好。
陈杀听罢,抬了抬手,对身后的参谋和副官道:
“你们先出去吧。
我和毛先生聊聊,看看我们能不能都捞到点收获。”
“是!”
众人一一告退。
片刻之后,宽敞的会客室只剩下两人,气氛骤然变得凝重。
毛人凤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露出笑容,
从皮包中掏出两样东西——
一份带着蒋中正签名的委任状,
以及一只沉甸甸的皮箱。
啪的一声,箱扣打开,
银元整齐地叠放其中,
冷光在灯下闪烁,照得人眼都花了。
毛人凤堆着笑:“这是总裁亲赐的嘉奖电文和实物奖励——
任命陈将军为‘三六九旅旅长’,
加封中将军衔,并赏银一万大洋。”
“这不仅是嘉奖,更是诚意啊。”
说完,他看着陈杀,心中暗暗祈祷对方能接下。
他不敢忘,出发前陈果夫对他说的那句冰冷命令——
“无论如何,让陈杀收下那份委任状,否则你就别回山城了!”
然而陈杀只是低头,看了看那满箱大洋,
又瞥了眼那份委任状。
他指尖在木桌上轻轻敲着,
声音平淡,却如同战鼓。
“这钱,我收下。
“我会把它花在鬼子身上。”
毛人凤心头一喜。
但下一刻,陈杀抬起眼,神情淡漠道:
“至于这委任状还是请委员长另请高明吧。”
语气不重,却让毛人凤心头一沉。
“我不过是八路军一个旅长,勉强算个打杂的。”
“委员长的厚爱,我陈杀受之有愧。”
“况且像毛先生您这般干练能人,才只是个上校,
我若真当了中将,岂不折煞了您?”
这话不卑不亢,
语气听起来温和,实际上却带着一针见血的讽刺。
毛人凤额角冷汗首流,
在他心里,这位“陈杀将军”简首就是笑里藏刀。
他明白——陈杀在敲打他!
可他不能退。
若这份委任状带不回山城,
他毛人凤怕是得被丢进嘉陵江喂鱼。
于是他一咬牙,索性豁出去,
满脸哀求地说道:
“陈将军,您不能害我啊!”
“总裁亲自下的命令,若是您不肯接,
我今天这条命,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算我求您了!您就当帮我一个忙,行不行?”
毛人凤一向以冷血著称,
但此刻他竟然带着哭腔,
这要是让军统那些手下看见,怕是要惊掉下巴。
陈杀看着他那副模样,心中不由得轻笑。
“呵,堂堂军统头子,竟也有哀求的一天。”
不过他并不打算为难对方,
只是靠在椅背上,淡淡道:
“要我接下委任状也行,
我得提个条件。”
毛人凤眼前一亮,
连忙点头如捣蒜:“将军请讲!只要您接下,
别说一个条件,十个都行!”
“好!”
陈杀一拍桌,目光如刀:“我需要设备——兵工设备。”
“我要车床、铣床、打孔机、冲压机,全都要。”
“我不缺人,也不缺干劲,
我缺的是能造枪的机器!”
这话一出,毛人凤顿时傻眼。
这种玩意可不是小打小闹的军火买卖,
那是要动用外交和黑市的层面才能弄来的。
他下意识想拒绝,但当他看到陈杀那冷漠的神情,
心头一寒。
“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他从那眼神里看出来了。
于是毛人凤苦笑一声,拱手道:
“陈将军放心,既然是您的要求,
我毛某人一定办妥!”
“晋省距离外蒙古不远,
那边的苏军有人愿意做买卖,我我认识几个门路。”
“我会想办法从那边给您搞到机器,
至多一个月!”
陈杀点了点头,收起那份委任状,
淡淡道:“那就这样吧。”
毛人凤如蒙大赦,长出一口气,
仿佛从地狱爬回了人间。
等他带着人离开后,陈杀缓缓起身,
看着那箱银元,冷哼一声。
“糖衣?我吃了。”
“炮弹?我打回去。”
说罢,他转身走向会议室,
召集所有团部军官开会。
——
会议上,陈杀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从今天起,三六九旅正式成立!”
“全军官升一级,但不给你们多一个兵!”
“武器,用缴获的!子弹,兵工厂全力开工!”
“你们只有一个任务——招兵买马!”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
三天之内给我把队伍拉满!”
语毕,全场沸腾。
马占奎、林远、王金辉、沈远西人齐声应道:
“遵命!”
那一刻,军令状纷纷拍在桌上,
一个个带血的手印,
像是烈火燃起的印记,
象征着新的力量正在成形。
第二天一早,
各团同时出动,
他们走村入户,打着“陈杀”的旗号,
几乎每到一处,乡亲们都涌上来报名。
“我也要参军!”
“替俺爹报仇去!”
“跟着陈将军打鬼子!”
热血在山间蔓延。
不到三天,三六九旅的编制便己初具规模。
陈杀望着那一列列新兵,
神情肃然。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鬼子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失去了三十六师团,
下一次报复必然会比地狱更狠。
而他,要让三六九旅,
成为这片大地上最锋利的刀。
这时,他转向兵工厂,
亲自指导生产。
“把这批钢料熔得更久一点,
我要枪管耐得住三千发以上。”
“子弹壳统一规格,别出次品!”
厂里的人一听“陈将军亲自来了”,
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干劲十足。
谁都明白,
他们造的每一颗子弹,
都可能取走一个鬼子的命。
而远在另一头——
夜幕下,
鬼子侵华大本营的灯火彻夜未灭。
昏迷了一天的岗村宁次终于醒来,
他满头冷汗地坐起身,
目光阴沉如蛇。
“召集所有将官!”
“立刻召开紧急会议——我要知道,
那支支那部队的指挥官,
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