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郊外,夜色如墨。
风从嘉陵江面卷来,吹拂着常凯申别墅外的桂树。
灯火昏黄,虫鸣阵阵。
书房内,常凯申独自坐在书桌前。
他穿着一身灰色睡袍,神情倦怠,额头深埋在掌心里。
眼底两团青色,明显是一夜未眠。
昨夜,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自己那颗头颅被人高高插在京观之上,冷月下滴着血。
他见过无数死局、破过无数战局,却从未像那一刻那样心惊肉跳。
白骨如山,血色翻天——他分明知道,那不是梦,是预兆。
“哎”
他长叹一声,缓缓抬起头,目光透着几分老态与冷峻。
“不能再拖了。”
片刻后,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总裁,我来了。”外头传来陈果夫沉稳的声音。
“进来。”常凯申沙哑地回应。
门开处,一阵冷风掠进。
陈果夫踏步而入,看了一眼常凯申那双布满血丝的眼,心头微微一沉。
“总裁,昨夜未眠吧?身体要紧啊,党国不能没有你。”
常凯申摆了摆手,语气淡淡:“身体没事,心里烦。”
他抬起头,声音比往常低沉几分:“今天山城的情形如何?怎么不见小鬼子的飞机来轰炸?”
陈果夫愣了愣,旋即低声答道:
“总裁,您可能还未听说。
晋省传来消息,小鬼子的三十六师团——全军覆灭!”
常凯申眉头一跳。
陈果夫继续道:“万人京观的事己经传遍全国。
鬼子的空军都被吓破了胆,听说他们今天还在机场开嘲讽会,笑那群陆军是废物。”
一时间,书房陷入沉默。
常凯申端起茶盏,手微微颤抖。
他没想到,自己这一夜的梦,竟然真的是因那场血战而起。
那京观、那头颅、那滚烫的血,似乎都带着某种冥冥的暗示。
良久,他开口:“果夫,你知道我为何烦躁么?”
陈果夫低声:“请总裁明示。”
“我怕啊。”常凯申抬头,嘴角竟浮起一抹苦笑,“我怕那梦成真。
死在自己人手上,也就罢了。
可若死在支那共军的刀下,岂不是笑话?”
说着,他眼神一转,寒光乍现。
“这陈杀此人不可小觑。”
陈果夫心头一震。
他自然知道陈杀是谁——那位在将军岭以寡敌众、灭三十六师团、筑万人京观的“在世白起”!
那一战,彻底震惊了整个华夏大地,也震慑了帝国军部。
“总裁,您是想”
“我想要他。”常凯申的声音低而稳,如刀切铁。
“祖焘啊,我们在晋省的情报线谁在管?”
“毛人凤。”陈果夫立刻回答。
“很好。”常凯申目光一凝,站起身,语气恢复了那种强硬的军人味道。
“那就让毛人凤亲自去——给我拟一份嘉奖电文!”
陈果夫立刻掏出笔记。
“命八路军新设三六九旅,由陈杀任旅长,授中将军衔,嘉奖一万大洋。”
常凯申顿了顿,语气转冷:“除此之外,再发一份密电给毛人凤——不惜一切代价,招揽陈杀!”
“告诉他,只要愿意归我蒋某麾下,日后必为党国干城!”
这一刻,常凯申的语调恢宏,带着一种久违的豪气。
陈果夫听得心潮起伏。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总裁如此郑重地提一个八路军军官。
那神情,就像当年秦王召白起——一眼便知,此人能定天下。
“好,我这就去办。”陈果夫迅速收好笔记,恭敬告退。
当书房的门再次关上时,常凯申的身影笼在微黄灯光中,久久未动。
“陈杀啊陈杀,你要是肯来我这里”
他低声喃喃,语气里既有敬,又有几分惋惜。
“那才是真正的国之柱石啊。”
同一时间,八路军总部。
“蒋光头这次出手不小啊。”老总看完那份电报,哈哈大笑。
“旅长、中将、一万大洋——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大方。”
参谋笑着回道:“总裁是真怕被陈杀给打服了。”
“怕不怕另说,”老总眼神闪烁,“不过这糖衣炮弹也得让我们的人尝尝甜头。”
他摆了摆手,“去,把嘉奖电报和教员那份一起送到陈杀同志那儿!”
电报员立刻领命出发。
新三团驻地,阳光正烈。
院外传来军号声,陈杀正坐在团部里整理战报。
自从将军岭一战后,他己成全国皆知的“在世白起”。
传令兵急匆匆跑进来:“旅长!电报!”
陈杀抬起头,接过那两份加密电文。
第一份,是常凯申发来的。
他读了一遍,嘴角轻轻一勾:“旅长?中将?外加一万大洋?呵”
他冷笑一声,随手将电文放下。
“糖衣炮弹么?”
“糖衣,我吃。炮弹,我还他。”
他转而看向第二封电报。那是教员亲自签发的。
看完内容后,他眼神变得郑重。
“在世白起,功震华夏。但切记,功高勿骄。”
陈杀微微一笑,心中一暖。
这短短十字,却重若千钧。
他合上电报,深吸一口气:“教员点我,这是在提醒。”
白起功成被疑,最后自刎。
自己若骄,便会步其后尘。
想到此处,他朗声喊道:“传令兵!”
“到!”
“告诉炊事班,今晚加菜!把缴获的小鬼子罐头全拿出来,给兄弟们好好做一顿!庆祝新三团——升为三六九旅!”
“是!”传令兵兴奋地跑了出去。
外头的营区顿时沸腾。
士兵们欢呼雀跃,笑声一片。
这是他们浴血奋战换来的荣光——每个人脸上都闪烁着骄傲的光。
与此同时,晋绥军司令部内。
阎老西看着那份蒋光头的电报,冷哼一声:“哼,手伸得够长。”
他轻轻敲着桌子,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
“蒋某人啊蒋某人,你怕是打错算盘了。陈杀那样的人,岂是你一纸电报能收买的?”
他放下电报,嘴角勾起:“不过嘛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吃瘪。”
另一边,楚云飞所在的三五八团驻地。
他盯着地图,手指反复划过将军岭的地形。
眉头紧锁,思绪翻滚。
“炮兵火力这么集中那不是巧合。”他低声呢喃。
“陈杀手里,必有一支自建炮兵营。”
想到这里,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自己养炮兵,还能打出那种精度这人,比我想的更可怕。”
当他看到蒋光头的嘉奖电文时,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高官厚禄啊陈杀,你能挡得住吗?”
他叹了口气,重新卷起地图。
“希望你能。”
而在外界,无数人都在等待着陈杀的回应。
只有八路军上下,每一个战士、每一个干部都笃信——
陈杀,不会动摇。
他不是为谁而战,他是为这片山河而战。
第二天清晨,毛人凤带着电文、一万大洋、还有常凯申的密令,抵达了新三六九旅驻地。
这位未来的军统头子,神情一如既往地冷漠。
可当他踏入营地时,却莫名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天灵盖。
会客室内,陈杀缓步走入。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军装,腰间的佩枪在阳光下闪着寒芒。
他眼神平静,却锋锐如刀。
毛人凤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在那一瞬间,他脑海中仿佛闪过了尸山血海的幻象——
京观之上,头颅如山。血流如注。
“几位来自国府的长官,”陈杀微微一笑,声音低沉却带着几分威严,
“怎么不坐呢?”
他话音一落,那一屋的特务们几乎齐刷刷挺首了背,
却没有一个敢真的坐下。
那一刻,他们终于明白——
为什么全国上下都在传颂那句话:
在世白起,华夏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