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诗会两个字,姜诚顿时没了兴趣,想来又是姜琅弄的附着风雅笼络人心的聚会。
刚要转身走,却听到姜琅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三弟,怎么遇见我便要逃?”
被姜琅发现,姜诚索性回身笑了声,道:“不过是些许小事,大哥何必同宫女计较?”
“请帖没了,再写一份便是。”
听到姜诚这么说,姜琅也不好继续训斥,挥手让宫女离开。
等到宫女走后,姜琅这才对着姜诚问:“这几日都不见你去宗学,跑哪去了?”
“那日李大儒被你气的不轻,还想与你再辩论呢!”
姜诚苦笑,把手掌抬起来,道:“宗学我是不想去,父皇允许我跟着荣国府的贾世伯学武,将来也是能跟在大哥麾下当个将军。”
“我自己算是瞧出来了,就不是读书的料!”
听到姜诚不愿去宗学,姜琅心里刚想训斥,但听到那句大哥麾下当个将军的话,脸上不由得露出笑意。
走上前拍了拍姜诚的肩膀,道:“李大儒那边我会替你解释,好好练武,不可学老二结党营私。”
“希望咱们大干再出一个常胜将军!”
姜诚笑着答应,又看了眼姜琅离去的背影,总感觉这位深向儒学的大哥不象表面那样。
怎么可能会因为弄丢请柬就训斥宫女,背后一定有隐情。
第二日一早,金銮殿上。
景和帝姜元和面无表情俯瞻着泾渭分明的文武众臣。
姜诚躲在皇子队列的最后面眯着眼,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昨天下午,父皇特地传了旨意,让皇子们必须参加每日朝会,姜诚有些不情愿。
天天早起上朝,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大太监夏守忠尖锐的嗓音刚刚落下,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臣迫不及待的站了出来。
“陛下,老臣有事启奏!”
此人正是大干户部尚书钱易宽,被整个大干朝堂尊为财神爷。
景和帝眉头一皱,看了眼站站在文臣首位的首辅张文博,今日户部发难,料想与这位首辅脱不了干系。
“爱卿为我大干重臣,为何行事如此慌张?”
钱易宽以颤颤巍巍的姿态开口,道:“陛下,当下国库空虚,京城官员奉银已经拖欠两个月以上,微臣实在没办法,才会这样。”
“我户部官员每日被同僚堵门,都是问何时才能发放奉银。”
“更糟糕的是,今年北疆的军费都已无法凑齐,总不能让我大干将士穿单衣过冬吧!”
这番话尤如一颗炸弹砸在金銮殿上,让众臣议论纷纷。
“什么?我大干国库已到了这种岌岌可危的地步?”
“若真是这样,北疆只是兵变,后果不堪设想!”
文臣队列中,一名御史站了出来,矛头直指武将:“陛下!臣以为,国库之所以空虚,非税收之过,实乃军费靡费过巨!”
“连年征战,北伐戎狄,耗空了国本!更何况军中贪腐成风,虚报冒领者不计其数!”
此话一出,武勋集团那边当即有人炸了。
“放你娘的屁!”
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正是镇国公府的牛继宗。
他本就脾气火爆,此刻更是怒目圆睁。
“我大干将士在前线流血牺牲,尔等酸儒在后方摇唇鼓舌!若不是我等拼命,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说风凉话?”
东平郡王穆莳也冷冷出言:“国无兵不立,军费乃国之根本,一分一毫都不能少。““
依我看,倒是你们文官,整日空谈误国,江南税银收不上来,正是你们吏治腐败、监管不力!”
“你!”
“你什么你!有本事你去前线扛大刀!”
“粗鄙武夫!不堪与谋!”
“手无缚鸡之力的软蛋!”
看着朝下诸公吵成一锅粥,龙椅上的景和帝忍无可忍。
右手用力拍在龙椅上。
“够了!”
“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若是你们吵就能解决问题!我让你放开了吵!”
百官瞬间噤声,纷纷跪倒:“陛下息怒!”
姜诚在角落里看得津津有味,心中暗笑:“这帮演员,演技一个比一个好。户部哭穷,文武互撕,不就是想逼着皇帝表态么。”
景和帝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户部尚书身上:“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户部尚书哆嗦了一下,道:“回陛下,解铃还须系铃人,江南税收大头,在于盐税与商税。”
“如今缺口巨大,必是当地官商勾结,欺上瞒下。”
“臣恳请陛下,派一得力重臣,前往江南,彻查税务,催缴欠款!”
这话一出,朝堂上的气氛又是一变。
彻查江南?催缴税银?
这可是个烫手的山芋,但同时,也是一个泼天大功。
江南是天下粮仓,也是最富庶之地,其中关系错综复杂,太上皇的钱袋子甄家在那里盘踞着。
同时盐商遍地,各方势力纵横,朝中老臣与江南世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谁能办好这件事,便肯定了个人能力。
只是谁愿意去接手这个烫手山芋,成了问题!
办好了皆大欢喜,若是出了差错,惹得江南出了乱子,那可就有乐子看了。
金銮殿内瞬间陷入宁静,众臣都不敢轻易发言,谁都知道这其中定有预谋。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言的内阁首辅张文博,缓缓出列。
“陛下,户部尚书所言极是,江南之事,盘根错节,非同小可。”
“所派之人,不仅要才干卓绝,更要地位尊崇,方能镇得住江南那些骄兵悍将与巨富商贾。”
他顿了顿,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皇子队列。
“依老臣愚见,此事由一名殿下亲往,最为妥当。”
“这样可彰显陛下之重视,又能考校殿下们的能力。”
一言既出,四下哗然。
姜诚心中冷笑:“老狐狸,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让皇子去?
这不就是明摆着为接下来确立储君铺路!
此言一出,姜诚敏锐注意到,他那几位好兄弟各自有反应。
礼部尚书赵永贞手持玉牌站出来提议。
“陛下,臣提议由晋王殿下前往,他是诸皇子中唯一封王,前往江南最为稳妥,也符合礼制。”
赵永贞口中的晋王是大皇子姜琅,他的说辞很有道理,让不少文臣点头复议。
东平郡王穆莳冷冷看了眼赵永贞,站出来提议,道:“依微臣所言,应派二殿下前往,江南匪患猖獗,二殿下自小混迹军营,对排兵布阵之法掌握熟练,不惧水匪。”
东平郡王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站出来的忠顺亲王打断。
“是去江南收缴税款,可不是打仗!若真如此,直接派兵剿匪不就行了?”
“依照微臣所言,四殿下对商贾人情之道颇为熟练,应让四殿下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