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送文继续说:“他先撞死那个路人,得到心里的满足,听说父亲有意分家产,对弟弟起了杀心。”
徐青弘的态度让几个老戏骨放下心来,他们最怕陪太子读书,糊弄事。
听说《古相思曲》是徐青弘独立完成拍摄的,剧的质量也不错,他们才愿意接这部戏。
大家一起群策群力把剧本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孟知意说:“这里可以加一句台词,就是女主见到男主跳楼之后的尸体,连续做了很久的噩梦,然后有一天,她去祭拜的时候,对着墓碑悔恨,她终于理解男友为什么会有心理阴影,次次表现不好,完成闭环。”
徐青弘一拍手:“哎呀!这个好,加之。林芷之所以怪男友不努力,就是不了解他为什么多次面试失败,男主每次去面试都会想起那一天,最后只能做卖力气的工作。”
普通人,可能三十岁了都没亲眼见过死人或者濒死的人是什么样子,那真的会做噩梦。
徐青弘不打算拍成原版那样,太憋屈,坏人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他设置的结局是黑帮大佬集团被连窝拔起。
“还有送花那里,亲哥给妹妹送花,有点奇怪吧?”
徐青弘道:“是有点……那改成帮忙捋头发?”
“揉头,像揉狗似的那种双手揉,符合亲兄妹的关系,男主误会不突兀。”
“好。”
这次剧本围读持续一整天,改动的地方让剧情变得更紧凑合理。
1月22号,正式开机。
徐青弘的副导还是《古相思曲》的副导,他叫高寻,28岁,以前是个摄影师,把控故事可能有点欠缺,胜在抓机稳。
这个剧组有不少之前合作过的熟人,不需要磨合期,他们知道徐青弘想要的效果。
徐青弘这部剧用同期声,有那么多老戏骨在,他想试一把。
第一天,白天拍了一天简单零碎的戏,徐青弘和孟知意的对手戏在晚上。
此时男主崔毅得知仅有的存款被骗光追不回来,整个人失魂落魄去找女友,他穿着褶皱的西装,看见女朋友和另一个男人的亲密交互。
“你怎么来了?”林芷惊讶发问。
“我路过。”
“你喝酒了?面试又失败?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总是拿那个理由当借口,你……”
“是,过去了,面试不过是我的问题,算了,你回家吧。”
“等一下!”林芷叫住崔毅。
“卡,过了。”副导那边喊卡。
徐青弘和孟知意跑过去看回放,这场戏不难。
“下一场,从林芷掏银行卡开始。崔毅看到银行卡,他以为女友有别的男人了,这个钱是分手费,施舍给他的。”
徐青弘拿着剧本跟孟知意讲戏:“吵架,不是一上来就歇斯底里,他们俩先是平静带着别扭的对话,直到女友骂他不努力,自甘堕落,他所有的情绪因为‘不努力’这三个字爆发。”
“但是呢,林芷是不理解的,她不是亲历人,不知道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是什么感觉。其实崔毅有心里疾病,应激创伤后遗症,他应该接受治疔,只不过谁都没把这个当回事。如果有心里疏导的话,他面试的表现不会那么差。”
“再来说林芷,毋庸置疑,她是爱男友的,她不理解,却愿意养着他,银行卡里的钱是她小说出版的钱,她想他们一起渡过难关,她的底色是善良的。不可能说,哎,我男朋友是个跑腿的,我看不起他,我要跟他分手。崔毅在学校的时候很优秀,两个很好的人,哪怕不理解,遇到困难的第一个想法是帮忙,不是抛弃。”
徐青弘每次给孟知意讲戏都是掰开了揉碎的讲。
“吵架是因为崔毅的自卑,他用无礼和攻击性的语气,导致林芷话赶话说了几句,实际上她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分手是崔毅提的,伤人的话也是他说的,把银行卡摔……”徐青弘看着剧本,摇头。
“不能摔,这里改成把银行卡亲手交到林芷手里。你给出的反应是不知所措,还有慌乱,你想叫他,又不知道叫住之后该说什么,你听出来男友的自卑,这时候叫他只会起反效果。”
徐青弘说了很多剧本上没有的东西。
孟知意记下来,这些是她需要演出来的,让观众没有旁白也能知道她的意思。
“准备好了没?”
“恩。”孟知意放下剧本,站到路灯下。
徐青弘走过去背对着她。
副导喊:“3、2、1,开始!”
“你参加面试没办法打工,这钱你先用着。”
崔毅转身看到那张银行卡,长出一口气,用讥讽的语气说:“谁给你的,新欢?”
新欢二字一出口,对面的女人顿时变了脸色。
林芷压抑着怒火回答:“我没有。”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我说了没有!”
“我们算了吧,不眈误你找新欢。你这么好,别陪我浪费时间了,我配不上你!”银行卡在崔毅手中被捏的变形。
“你就不能更努力吗?总是这么自甘堕落象什么样子?”
“努力?我没有努力吗?我这样的人,如何努力挣扎又有什么用?我努力出血来就能比得上那些人上人?”
崔毅举着银行卡,一字一句说:“我用不着你施舍!”
他一步一步靠近林芷,无视她难过的表情,缓缓把银行卡塞进她手中。
崔毅大力扯开领带,语气烦躁:“我们……到此为止,辛苦你了,谢谢你这么久的陪伴,好好保重。”
男人转身,像被抽去精气神似的越走越远。
林芷看着他的背影,眼睛微闭,欲言又止,那句挽留,终究没有说出口。
“卡!”
两人过去看回放。
看完,孟知意在一旁说:“觉不觉得差了点什么?”
徐青弘道:“差眼泪。这样,我走到一半的时候,摘下眼镜擦一擦,然后镜头虚化我,对准孟姐,拍她的眼泪,你想挽留的话没说出口,紧接着眼泪落下,能做到吗?”
“没问题。”
“准备再来一条。”徐青弘把领带系好,这要从头来,再吵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