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起床号如同钢针般刺破耳膜,陈峰条件反射般从硬板床上坐起。宿舍里一片忙乱,学员们睡眼惺忪地穿着衣服,空气中弥漫着隔夜的汗味和鞋袜的气味。
陈峰揉了揉太阳穴,昨晚的酒意还未完全散去。他利落地穿上军装,将被子叠成标准的豆腐块,动作己十分娴熟。来自21世纪的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适应这种军事化生活。
宿舍外的水泥池边,一排学员正弯腰洗漱。五月的奉天清晨仍带着寒意,冷水拍在脸上让人瞬间清醒。陈峰接了一瓢水,正要洗脸,张学良端着牙缸走过来。
“咋样,昨晚喝了那么多酒,难受不?”张学良低声问道,眼睛还带着些许血丝。
陈峰笑着摇了摇头:“还好,就是早起的时候口干舌燥的。”
张学良嘿嘿一笑:“那可是正经的发长凤酒,有名着呢,可别喝糟蹋了。”他左右看看,压低声音,“我那儿还有半瓶,下回再喝。”
“你俩唠啥呢,笑得这么开心?”班长储世新端着洗脸盆走过来,狐疑地看着两人。
张学良凑近储世新耳边:“班长,昨晚我们出去喝酒了。”
储世新脸色顿时严肃起来:“这可是违反纪律的!哪家店这么大胆,敢卖你们酒喝?”
张学良连忙解释:“不是酒馆买的,是我让我家大姐于凤至存在刘记酒馆的。咱们就是去吃个夜宵,稍微喝了一点。”
储世新无奈地指着张学良:“汉卿,你是真贼啊!讲武堂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夜不归宿要受处分的!”
“班长放心,我们小心着呢,没人发现。”张学良赔着笑脸。
储世摇摇头,语气缓和了些:“下不为例啊!要是被郭教官知道,咱们全班都得跟着受罚。”
陈峰在一旁静静听着,感受到储世新作为班长的责任心。这位老兵虽然严肃,但对班里的学员其实相当包容。
三人将洗漱工具放回宿舍,一起走向食堂。晨曦中的讲武堂显得格外庄重,操场上己有其他科学员在晨跑,口号声此起彼伏。
食堂里热气腾腾,玉米粥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学员们排队打饭,秩序井然。与刚入学时相比,大家的动作己经规范了许多,讲武堂的训练正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每个人。
陈峰、张学良和储世新找了一张长桌坐下,同桌的还有鲍毓麟、郎先坡等人。大家默契地没有提及昨晚的夜宵,只是互相点头致意。
“听说今天有野外测绘课,”鲍毓麟咬了一口馒头,“得走十几里山路呢。”
郎先坡接口道:“比起挖战壕,我宁愿走路。郭鬼子的工事训练太折磨人了。”
储世新严肃地说:“郭教官严格是为咱们好。战场上,一条合格的战壕能救一个班的命。”
陈峰默默喝着粥,感受着这个时代军人对战争的现实认知。来自和平年代的他,最初对这些训练只是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态,但现在开始真正理解其重要性。
【日常任务更新:完成野外测绘训练,精度达到教官要求。奖励:地形判断能力提升】
系统的提示让陈峰对今天的课程更加期待。这些军事技能的积累,将是他在这个时代安身立命的根本。
早餐后,学员们领取了测绘仪器——老式的经纬仪、平板仪、测绳和罗盘。郭松龄亲自讲解操作要领,他的讲解简洁明了,重点突出。
“测绘是炮兵的眼睛,”郭松龄扫视着学员们,“没有准确的测绘,再好的大炮也是瞎子!”
陈峰认真听着,系统的军事知识让他对这些仪器并不陌生。在前世,他曾经在军事博物馆见过类似的老式测绘工具,但从未想过自己会亲手使用。
队伍出发了,学员们两人一组,轮流扛着仪器。讲武堂位于奉天东郊,出城不久就是连绵的丘陵。五月的东北,山花烂漫,景色宜人,但没有人有心思欣赏风景。
郭松龄选择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山头作为测绘点。从这里可以俯瞰奉天城全貌,远处的城墙、街道、甚至行人车马都清晰可见。
“以奉天鼓楼为基准点,测绘周边三里内的地形地貌,”郭松龄下达任务,“正午前完成初步测绘,绘制草图。”
学员们迅速行动起来。陈峰和张学良被分在一组,负责东南方向的测绘。
“我扛仪器,你记录。”张学良主动承担了较重的经纬仪。
陈峰点点头,拿出绘图纸和铅笔。两人配合默契,很快进入了状态。
测量过程中,陈峰不时提出一些专业建议,让张学良颇为惊讶:“陈峰,你这测绘技术不像是新手啊。”
陈峰早有准备:“家父教过我一些,他当年在新军时做过测绘官。”
这半真半假的解释顺利过关。实际上,系统的军事知识赋予让他对测绘有着超乎常人的理解。他不仅能准确操作仪器,还能敏锐地判断地形特征,选择最佳的测量点。
正午时分,各小组陆续完成了测绘任务。郭松龄检查着每个人的草图,脸色严肃。
“郎先坡,你这比例尺完全错了!重画!”
“鲍毓麟,等高线画得跟蚯蚓爬似的!不合格!”
“徐承业,遗漏了三处重要地物!补上!”
批评声不绝于耳,多数学员的草图都存在各种问题。当郭松龄走到陈峰和张学良面前时,两人都不禁紧张起来。
郭松龄仔细审视着陈峰绘制的草图,眉头微皱,然后又舒展开来:“比例准确,地物齐全,等高线规范这是谁画的?”
“报告教官,是陈峰主笔,我协助测量。”张学良如实回答。
郭松龄难得地露出赞许的表情:“很好!这才是炮兵军官应有的素质!”他举起陈峰的草图向其他学员展示,“都看看!这才叫专业!”
众人投来羡慕和佩服的目光。陈峰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内心也有一丝自豪。在这个重视实力的环境中,能力是赢得尊重的最好方式。
休息时间,学员们坐在树荫下吃干粮。张学良递给陈峰一个水壶:“看来我找你搭档是找对了。你这手测绘功夫,比讲武堂的教官都不差。”
陈峰谦虚地笑笑:“过奖了,只是基本功扎实而己。”
鲍毓麟凑过来:“陈峰,以后多教教我们呗?郭鬼子这门课要是过不了,毕业都成问题。”
其他学员也纷纷附和。陈峰爽快答应:“没问题,大家互相学习。”
这一刻,陈峰感到自己真正融入了这个集体。出身和军阶的差异,在共同的学习目标面前变得不再重要。
下午的课程是依据测绘结果进行炮位选择和射界计算。陈峰再次表现出色,他的计算不仅快速而且准确,连郭松龄都频频点头。
夕阳西下时,一天的野外训练结束。学员们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讲武堂,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收获的满足感。
回到宿舍,陈峰发现自己的床上放着一包香烟和几块糖果。他疑惑地看向西周,张学良笑着解释道:“大家凑份子给你买的,算是拜师礼。”
陈峰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个陌生的时代,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归属感。
晚自习时,陈峰耐心地指导同学们测绘技巧,大家围坐在一起讨论学习,气氛融洽。就连一向严肃的储世新也虚心求教,完全没有班长的架子。
夜深人静,陈峰躺在床上,回想这一天的经历。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野外测绘任务完成,评价:优秀。奖励:地形判断能力提升至中级】
【人际关系网络进一步巩固,东北军系关联度+15】
陈峰满足地闭上眼睛。在1919年的中国,他不仅在学习军事技能,更在编织着自己的人脉网络。这一切,都为他将来在这个大时代中立足打下了基础。
窗外,奉天城的灯火在夜色中闪烁。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而陈峰知道,自己己经不再是这个时代的旁观者,而是成为了其中的一份子。明天的训练,他充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