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美洋行的午后总是有些慵懒，叶树秋正对着一份英文物资清单翻译，窗棂外的阳光把信纸晒得暖融融的。突然，门被轻轻推开，李婶挎着一个装满布料的竹篮走进来，脸上带着惯常的笑容：“叶先生，您订的蓝布做好了，我给您送过来。”
她把竹篮放在桌角，手指看似无意地在篮底的布料下按了按——这是“有紧急密信”的暗号。叶树秋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接过布料，指尖触到篮底藏着的一个油纸包。
等李婶离开，叶树秋立刻锁上办公室的门，小心翼翼地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张折叠得极细的麻纸，上面用铅笔写着几行潦草却有力的字，是军区政委的笔迹：
“树秋同志，近期反扫荡战斗激烈，根据地医院伤员激增，磺胺、盘尼西林等西药己告罄，许多重伤员因无药救治牺牲。据情报，英美洋行仓库囤积大量西药，望你设法筹措，越快越好。另，此次任务事关重大，务必谨慎，可动用一切可用资源，确保药品安全送达。”
麻纸的边缘还沾着一点泥土，显然是信差翻山越岭送来的。叶树秋捏着信纸，指尖微微发紧——他知道，这几行字背后，是根据地医院里一排排等待救命药的伤员，是医生们焦急的眼神，是战士们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底气。
他走到窗边，望着济南城的方向，脑子里飞速盘算：洋行仓库的药品他早有留意，磺胺确实堆积如山，盘尼西林虽少但也有存货，关键是怎么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把这些药安全运出去。而且洋行的药品管理极严，每次盘点都有详细记录，一旦短缺，必然会引起鬼子和乔治经理的怀疑。
叶树秋把信纸凑到油灯下烧掉，灰烬随风从窗缝飘出去，不留一丝痕迹。他回到办公桌前，翻开洋行的客户档案——里面记录着所有药品的来源、去向和库存数量。他发现，这些西药大部分是从英国运来的，一部分卖给了鬼子的医院，还有一部分是洋行自己囤积的，准备等涨价后再出手。
“乔治经理贪财，鬼子医院急需药品，这或许是个突破口。”叶树秋自语道。他可以借着“给鬼子医院送货”的名义，先摸清仓库的具体库存和看管情况；再利用洋行翻译的身份，经常去仓库盘点，寻找下手的机会。
而且，他想起上次和三井物产的矛盾——三井一首想从洋行手里抢西药订单，要是能把药品失窃的事嫁祸给三井，既能脱身，又能让鬼子内部互相猜忌，可谓一举两得。
当天晚上，叶树秋借着“散步”的名义，来到西门岗亭。张强看到他，立刻装作检查行人的样子，凑了过来。叶树秋压低声音：“张强，最近鬼子医院有没有向洋行要西药？你多留意一下他们的运药时间和路线。”
张强点点头：“我记下了！昨天我还看到特高课的人去洋行，好像就是谈买药的事。叶先生，是不是有新任务了？”叶树秋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很重要的任务，需要你和李婶配合。你盯紧岗亭的进出车辆，李婶负责传递消息，咱们得尽快把一批药品送出去。”
接着，他又去了李记制衣坊，把根据地需要药品的事告诉了李婶：“你明天去洋行附近的茶馆，找到那个卖茶叶的老吴（地下交通员），让他通知城外的游击队员，准备好船只，在秘密渡口接应。另外，让王小虎在铁厂里留意鬼子的动静，要是特高课有什么异常，立刻传消息过来。”
李婶把这些都记在心里，从缝纫机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这是给你准备的迷药，要是仓库里有人看守，能用得上。还有，我己经跟王掌柜（布庄老板）说好了，要是药品运出来，他可以用布车把药藏在布料下面，送到渡口。”
叶树秋接过瓷瓶，心里暖暖的——不管任务多危险，总有这么多同志在身边配合。他知道，收集药品的任务虽然艰巨，但只要他们拧成一股绳，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离开制衣坊时，夜色己经浓了，济南城的灯笼一盏盏亮起，却照不亮角落里的暗流涌动。叶树秋抬头望着根据地的方向，心里默念：放心吧，药品一定会按时送到，绝不会让战士们白白牺牲。
英美洋行的地下仓库，恒温恒湿的储藏室里，一排排铁架码满了药品箱。叶树秋借着盘点洋行季度物资的机会，用精神力扫过货架——最里面两排铁架，全是贴着德语标签的磺胺粉，角落的恒温柜里，还锁着十几盒用天鹅绒包裹的盘尼西林。这些都是根据地急需的救命药，尤其是盘尼西林，鬼子管控极严，根据地的伤员们只能靠磺胺硬扛。
回到办公室，叶树秋翻出洋行的客户名录，手指停在“三井物产”的名字上——这是鬼子在济南最大的商行，跟英美洋行一首不对付，经常明争暗斗抢生意。上次三井物产想抢洋行的西药订单，被乔治经理怼了回去，双方结下了梁子。
“就嫁祸给三井。”叶树秋在心里盘算，“松井本来就贪财，要是知道三井私吞了洋行的药品，肯定会去找麻烦。一来二去，他们互相猜忌，就没人会怀疑到我头上。”
他先以“药品过期需要销毁”为由，让仓库管理员把最外层的几箱普通药品搬到了地上——这是为了制造“外人闯入”的假象。接着，他故意在仓库门口的地板上，蹭上了一点三井物产货车特有的蓝色油漆（之前去三井送货时，他特意用指甲刮了一点油漆藏在口袋里）。最后，他把一份伪造的“药品转让协议”塞到了仓库的废纸篓里，协议上写着“英美洋行将一批磺胺转让给三井物产，价款未付”，落款处还模仿了乔治经理的签名。
深夜，叶树秋借着“加班翻译文件”的名义，留在了洋行。等整个商埠区都安静下来，他悄无声息地溜到地下仓库。仓库管理员早就下班了，钥匙就挂在门后的挂钩上——这是他白天故意让管理员“忘”在那里的。
打开仓库门，叶树秋的精神力立刻铺开，像一张无形的网，罩住了所有药品箱。他掌心的储物空间入口缓缓张开，第一批磺胺粉箱率先消失，接着是第二排、第三排，铁架上的药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角落里的恒温柜，他用精神力拧开柜门，把十几盒盘尼西林小心翼翼地收进空间——这东西太珍贵，可不能磕着碰着。
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仓库里最值钱的药品被搬得一干二净，只留下地上几箱普通药品和他白天布置的“假象”。叶树秋锁好仓库门，把钥匙挂回原位，又在门口的蓝色油漆上踩了个脚印，才转身离开——这个脚印，会成为“三井员工来过”的“铁证”。
第二天一早，仓库管理员一开门就傻了眼——满架的磺胺和盘尼西林不见了，只剩下几箱不值钱的药品。他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报告了乔治经理，乔治又立刻报了特高课。
松井带着人赶来时，洋行己经乱成了一团。他蹲在地上，看着那个蓝色脚印，又从废纸篓里翻出了那份“转让协议”，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三井物产的？他们敢私吞洋行的药品？”
旁边的三井物产驻济南代表正好来洋行谈生意，看到这阵仗，刚想转身溜走，就被松井揪住了衣领：“你的，说！是不是你们三井偷了洋行的药品？”（お前、言え！三井が洋行の薬品を盗んだのか？）
代表吓得脸都白了，连连摆手：“太君，没有的事！我们三井怎么会干这种事？肯定是有人陷害我们！”松井哪里肯信，他早就听说三井物产在偷偷倒卖西药，现在“证据”确凿，正好可以借机敲诈一笔。他让人把代表押回特高课，又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去了三井物产的仓库——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但松井还是以“涉嫌盗窃”为由，查封了三井的部分货物，索要了一大笔“保释金”才罢休。
当天傍晚，叶树秋推着一辆装满“洋行废弃文件”的板车，来到城外的秘密渡口。李友丰带着几个游击队员早就等在那里，当叶树秋从储物空间里“变”出一箱箱磺胺和盘尼西林时，队员们激动得都说不出话来——这些药，能救多少伤员的命啊！
“叶先生，您真是神了！”李友丰抱着一盒盘尼西林，手都在抖，“听说特高课今天把三井物产闹得天翻地覆，松井还敲诈了他们不少钱，现在济南的鬼子商行都在互相猜忌呢。”
叶树秋笑了笑：“让他们闹去，闹得越凶，咱们越安全。这些药你赶紧送回根据地，告诉医院的同志，盘尼西林要省着用，留给最重伤的伤员。”
等游击队员们把药品搬上小船，叶树秋站在渡口，看着小船消失在夜色里，心里松了口气。英美洋行的药品丢了，三井物产被冤枉了，松井赚了一笔黑心钱，三方各有“归宿”，只有他这个真正的“小偷”，藏在暗处，毫发无损。而那些药品，会在根据地的战场上，变成比子弹更有力的武器，守护着战士们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