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野猪沟还裹着薄雾,叶树秋带着刘明和三名老兵,沿着昨天标记的路线往沟深处探。露水打湿了裤脚,山道旁的灌木上还挂着昨夜的霜花,远处的山涧传来 “哗哗” 的流水声 —— 这是他第三次进野猪沟,前两次摸清了秘道和雷区,这次要找一处能让一连扎根的驻地,既要防鬼子反扑,又得方便往狮口镇扩张。
“叶连长,前面就是李家坡了!” 刘明指着前方的山坳,薄雾中隐约露出几排土黄色的窑洞,盘踞在半坡上,像嵌在山体里的堡垒。叶树秋加快脚步,爬上旁边的土坡远眺,视野瞬间开阔 —— 窑洞群坐落在李家坡村东侧的高坡上,往南能看见十几里外的野猪沟小路入口,往北能俯瞰整个李家坡村,往西的峡谷顺着山势延伸,谷底是平坦的黄土地,连杂草都长得比别处茂盛。
“先去窑洞群看看!” 叶树秋带着人往高坡走,脚下的土路虽陡,却踩得实,没有松散的碎石 —— 这是天然的防偷袭优势。走到窑洞群前,他伸手摸了摸窑洞的土壁,手指蹭过表层的浮土,露出里面紧实的黄土:“这窑洞是老辈人挖的,至少有二十年了,土壁硬,不容易塌。”
他走进最靠外的一间窑洞,借着晨光打量:窑洞深约五米,宽三米,顶部呈拱形,地面虽然积了层灰,却没有渗水的痕迹;洞口朝东南,既能避开西北的寒风,又能让早上的太阳照进洞,冬天不用愁取暖;更关键的是,高坡比周围地面高出近十米,站在窑洞门口往下看,三十米内的动静一览无余,要是鬼子来偷袭,不等靠近就能发现。
“再去看交通线!” 叶树秋带着人往坡下走,从窑洞群往西南走三里,就是连绵的大山,林密草深,藏一个连的兵力绰绰有余,万一遇袭,能往山里撤;往东北走,十几里的盘山路绕着山体蜿蜒,路面虽窄,却能通马车,首接连到野猪沟小路 —— 而这条小路,叶树秋前几天查过,顺着沟走二十里,就能接上狮口镇外的官道,以后往狮口镇派侦察兵、送物资,都能走这条捷径,隐蔽又快捷。
最后,他带着人钻进西侧的峡谷:谷底宽约五十米,长近一里,黄土地踩上去松软却不泥泞,旁边的山涧有支流流过,能引到谷底浇地。叶树秋蹲下身,抓起一把土在手里搓了搓,土粒细腻,掺着少量沙砾:“这土好!种高粱、谷子最合适,咱们要是在这里开荒,不用靠团部接济,也能凑够半年的口粮。”
刘明眼睛一亮:“叶连长,这地方简首是现成的营盘!窑洞能住人,高坡能放哨,峡谷能种地,往哪走都方便!” 叶树秋点头,语气却没放松:“好处多,也得防着点 —— 窑洞得加固,洞口要修瞭望哨;盘山路得埋几个暗哨,防止鬼子摸过来;峡谷开荒得跟李家坡的老乡商量,借点农具,顺便问问附近的水源情况。
回到窑洞群,叶树秋把带来的战士分成两组:一组跟着老兵去盘山路设暗哨,一组跟着刘明留在这里规划修葺。他从背包里掏出张草图,铺在窑洞前的石板上:“刘明,你带二十个战士先干三件事:第一,把所有窑洞的洞口都拓宽半米,方便抬伤员、搬物资,洞口外侧用石头垒半人高的矮墙,能挡子弹,也能防野兽;第二,清理窑洞内部,把积灰和碎土运出去,靠里的窑洞留两间当仓库,一间放粮食,一间放武器,中间的窑洞住人,每间住六个战士,铺草垫;第三,在最高的那间窑洞顶上搭个瞭望哨,用木头架个两米高的台子,白天放两个人值班,晚上挂马灯,一有动静就敲锣报信。”
“那工具不够咋办?” 刘明挠挠头,之前带的只有几把镐头和铁锹。叶树秋早有准备:“我己经让通讯员回驻地,把团部给的旧工具先运过来,再跟赵铁匠说,优先打几把凿子和撬棍,修窑洞用得上。另外,跟李家坡的老乡说,咱们帮他们修磨盘,换他们的锄头和镰刀,开荒的时候能用。”
说话间,去设暗哨的老兵回来了:“叶连长,盘山路的三个拐弯处都设了暗哨位,用石头堆了伪装,能藏两个人,还能看到前后一里地的动静。” 叶树秋跟着去看了看,暗哨位选在拐弯处的土坡上,前面有灌木丛遮挡,趴在里面能清楚看到山道,却不容易被发现:“再在暗哨位旁边埋个土雷,拉根引线到哨位,鬼子要是来了,能先炸一下拖延时间。”
安排完这些,叶树秋又绕着窑洞群走了一圈,指着西侧的一道土坎:“这里挖条排水沟,下雨的时候能把水引到山涧,别让雨水灌进窑洞;还有,把窑洞之间的土路平整一下,铺些碎石,下雨不打滑,晚上巡逻也安全。” 刘明一一记在本子上,笑着说:“叶连长,您这规划下来,咱们这窑洞群比团部的营房还结实!” 叶树秋拍了拍他的肩膀:“结实才能守住家,咱们在这扎下根,狮口镇的鬼子就多了个惦记的地方。”
当天下午,一连的二十名战士就扛着工具、背着草垫赶到了李家坡。窑洞群里瞬间热闹起来:有的战士用镐头敲掉窑洞壁上的松动土层,有的用铁锹清理地面,有的扛着石头垒洞口的矮墙,瞭望哨的木头架子也搭了起来,几个年轻战士还在窑洞门口挂了块木牌,上面写着 “一连驻地”,红漆是用野果熬的,虽然不亮,却透着股精气神。
叶树秋没闲着,他带着几个战士去了李家坡村。村里的老乡大多认识他 —— 反扫荡的时候,叶树秋带过兵帮老乡抢收玉米,还救过被鬼子抓的村长。村长李大爷听说八路军要在窑洞群驻营,立刻召集村民:“咱们的地能种,咱们的工具能借!八路军守着野猪沟,鬼子就不敢来祸害咱们了!” 当天就有十几个老乡扛着锄头、推着磨盘来帮忙,有的帮着修排水沟,有的教战士们认土性,说哪块地适合种高粱,哪块地适合种谷子。
傍晚时分,窑洞群的修葺初见成效:五间窑洞清理干净,草垫铺在地上,粮食和武器搬进了仓库;洞口的矮墙垒到了半人高,瞭望哨的马灯亮了起来;峡谷里也划出了两块地,用石头圈了起来,准备开春就开荒。叶树秋站在高坡上,看着远处的盘山路和近处的窑洞,心里踏实了 —— 这里不仅是个驻地,更是独立营往狮口镇扩张的 “桥头堡”:
防守上:高坡窑洞能瞭望,盘山路有暗哨,大山是退路,鬼子来少了打不过,来多了能提前躲进山里,怎么都不吃亏;
出击上:走野猪沟小路到狮口镇官道只要半天,派侦察兵去摸据点动静,或者突然袭击伪军补给,都方便,打完能快速撤回;
自给上:峡谷开荒种粮,不用全靠团部接济,战士们有饭吃,才能更有力气打鬼子。
刘明走过来,递给他一碗玉米粥:“叶连长,老乡送来的,说让咱们暖暖身子。” 叶树秋接过粥,看着窑洞里透出的灯光和战士们忙碌的身影,笑着说:“等开春谷子熟了,咱们就在这峡谷里办个庆功宴,吃着自己种的粮,再去端了狮口镇的伪军据点!” 远处的山涧水声潺潺,窑洞顶的马灯在夜色里闪着光,像一颗扎在野猪沟里的钉子,稳稳地守住了独立营扩张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