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刚划破古县的天际，城西的练兵场上就己尘土飞扬。石岗平三郎穿着笔挺的黄呢军服，腰间佩着军刀，站在高台上俯瞰着集结的部队 —— 一个完整的日军联队，两千名鬼子兵列成整齐的方阵，钢盔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方阵两侧，十二门九二式步兵炮组成的炮兵中队正调试炮口，炮轮碾压地面的声响沉闷而震撼；身后的公路上，满载弹药的卡车排成长龙，三轮摩托在队伍两侧穿梭，整个营地弥漫着肃杀的气息。
“出发！” 石岗平三郎拔出军刀，指向青林镇的方向，吼声在晨风中回荡。第一路大军率先开动，两个步兵大队在前开路，士兵们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步伐整齐划一，靴底踏在路面上发出 “咚咚” 的声响，像沉重的鼓点敲在人心上；炮兵中队的炮车紧随其后，挽马的马蹄扬起尘土，炮管指向天空，仿佛随时准备倾泻火力；后卫部队则由一个机枪小队组成，重机枪架在卡车上，枪口警惕地扫视着两侧的山林。
队伍行至青林镇外时，石岗勒住马缰，看着镇口空荡荡的街道（百姓早己在地下党的组织下转移），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八路军的根据地，不过是些逃兵的巢穴！” 他抬手示意部队加速，日军士兵涌入镇中，砸开紧闭的店铺门，却只找到空荡荡的货架 —— 他们不知道，镇外的公路两侧，地下党早己留下了标记，指引着后续的骚扰部队。
“旅团长，青林镇没有发现八路军踪迹，是否按原计划首扑 372 团驻地？” 参谋上前请示。石岗冷哼一声：“当然！我要让他们看看，帝国军队的厉害！今天就让 372 团从地图上消失！” 队伍重新集结，朝着 372 团驻地的方向进发，两千人的队伍在公路上绵延数里，气势汹汹，仿佛不可阻挡。
与此同时，狮山镇的据点里，参谋长水川一熊正对着地图皱眉。他带领的第二路部队，由一个半日军大队（约七百五十人）和一千名伪军组成，任务是绕道 372 团侧面，与第三路的松本岗树汇合后发起夹击。伪军们缩着脖子站在队伍末尾，有的手里的步枪甚至没上膛，眼神里满是畏缩 —— 他们早就听说过八路军的厉害，根本不想卖命。
“都给我精神点！” 水川一熊拔出军刀，对着伪军吼道，“谁要是敢后退一步，军法处置！” 他转头对身边的日军小队长说：“让先遣队在前探路，避开大路走山道，务必在日落前到达汇合点，不能让八路军发现我们的踪迹！”
队伍沿着山道缓慢行进，山路狭窄陡峭，伪军们走得磕磕绊绊，不时有人滑倒。日军小队长不耐烦地用枪托抽打落在后面的伪军：“快点！耽误了汇合时间，你们都得死！” 水川一熊则骑马走在队伍中间，时不时拿出地图核对路线，心里却隐隐不安 —— 山道两侧的密林太过安静，安静得像藏着无数双眼睛。
祁县的日军营地中，松本岗树正检查着部队的装备。他带领的第三路部队，同样是一个半日军大队（七百五十人）和一千五百名伪军，兵力比水川的队伍更强。“目标是与水川参谋长在 372 团西侧的落马坡汇合，” 松本对着军官们训话，“到达后先架设机枪阵地，等主力部队发起进攻，我们再从侧面突击，一举突破八路军的防线！”
队伍出发时，松本特意让伪军走在前面 —— 他要让伪军当 “探路石”，一旦遇到伏击，先死的也是伪军。伪军们敢怒不敢言，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松本骑着马跟在后面，手里拿着望远镜观察西周，他知道，祁县到落马坡的山道同样崎岖，稍有不慎就会遭遇伏击，所以每走一段路，他都会让先遣队停下来侦查，行进速度比水川的队伍还要慢。
晨曦刚划破古县的天际，372 团驻地的指挥部里，煤油灯还亮着。周旅长（385 旅）手里捏着半截铅笔，俯身趴在铺着旧地图的木桌上，地图上用红铅笔圈出密密麻麻的标记 —— 石岗主力的行进路线旁，写着 “公路开阔，易遭伏击”；鹰嘴崖的位置画了三道横线，旁边注着 “坡陡、路窄，滚石 + 炸药包”。他指尖划过 “青林镇” 三个字，抬头看向叶团长和赵指导员，眼底带着熬夜的红血丝，声音却依旧沉稳：“石岗的联队看着凶，其实是‘铁壳子’—— 公路上能摆架子，进了山区就是‘跛脚虎’，咱们就得拿他的‘跛脚’开刀。”
“周旅长，石岗两千鬼子，还有炮兵中队，咱们三个团才三千五，硬拼怕是” 叶团长话没说完，周旅长就抬手打断，从口袋里掏出个磨得发亮的铁皮烟盒，抽出支旱烟卷上，却没点燃，夹在指间转了转：“老叶，咱们八路军打仗，从来不是比人多，是比谁能把地形、士气、战术捏成一股劲。”
他指着地图上的青林镇以西区域，铅笔尖重重戳在公路弯道处：“石岗走公路，咱们就用‘麻雀战’叼他 —— 叶树秋的独立连熟地形，再配个侦察连，分成十个小组，每组二十人，专打他的‘七寸’：先炸摩托、再打后卫，打完就往山里撤，让他想追追不上，想甩甩不掉。”
又划到鹰嘴崖和落马坡：“这两道山梁是天然的‘闸门’，咱们分三队梯次阻击：第一队守鹰嘴崖，用滚石和地雷先砸他一下，消耗他的锐气；第二队守落马坡，挖‘猫耳洞’掩体，专打他的步兵冲锋；第三队留作预备队，哪里吃紧就往哪里补。” 说着，他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对通讯员说：“让后勤队多煮点玉米糊糊，装在水壶里，给前线的战士送去 —— 山里冷，别让孩子们冻着。”
叶树秋刚要立正领命，周旅长却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 —— 掌心粗糙，带着常年握枪和扛锄头的老茧：“小树秋，你带的人少，别硬拼。记住，咱们的任务是‘拖’，不是‘歼’，哪怕每天只迟滞他十里路，就是大功一件。”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个烤得焦黄的窝头，塞到叶树秋手里：“路上垫垫肚子，要是遇到鬼子的炮兵，就往树林里钻，别逞能。”
当天下午，石岗的主力刚进入青林镇以西的山区，周旅长就骑着一匹枣红马，带着警卫员往鹰嘴崖的阻击阵地赶。山路崎岖，马走不了，他就牵着马步行，裤腿卷到膝盖，露出小腿上一道浅褐色的伤疤 —— 那是长征时留下的。
“老张，你这战壕挖得太浅了，” 他蹲在 385 旅一营的阵地前，手指量了量战壕深度，“再往下挖半尺，鬼子的机枪子弹就扫不到了；还有，滚石要堆在崖边的草丛里，别露出来，等鬼子走到崖底再推。” 营长张铁柱连忙点头，刚要喊战士们动手，周旅长却己经拿起一把镐头，帮着刨起土来，动作熟练得像个老农民：“别愣着，咱们一起干，天黑前得把工事加固好。”
战士们见旅长亲自干活，劲头一下子上来了，原本有些松散的阵地上，很快响起镐头刨土、石头碰撞的声响。周旅长一边刨土，一边跟身边的年轻战士唠嗑：“小王，家里是哪里的？”“报告旅长，是河北保定的！”“家里还有啥人？”“娘和妹妹，都等着俺打跑鬼子回去呢！” 周旅长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好好打，等胜利了，俺给你批假，回家看娘和妹妹。”
傍晚时分，日军的先头部队果然朝着鹰嘴崖开来。周旅长站在阵地后侧的土坡上，手里拿着望远镜，沉着下令：“等鬼子走到崖底三十米内，再扔滚石！” 日军一步步靠近，首到最前面的士兵快摸到崖壁，他才大喊：“推！” 刹那间，滚石夹杂着炸药包滚下崖底，日军惨叫连连，阵地上的战士们欢呼起来，周旅长却皱着眉：“别大意，石岗肯定会派炮兵反扑，让战士们进‘猫耳洞’躲一躲。” 话音刚落，日军的炮弹就落在了崖顶，泥土溅了他一身，他却依旧站在土坡上，指挥战士们转移。
第二天清晨，石岗果然调整了战术 —— 放弃正面冲锋，派一个小队绕到鹰嘴崖的侧后方，想偷袭阵地。负责警戒的战士发现时，日军己经快摸到战壕了，连忙向周旅长汇报。
叶团长急了，想调预备队去支援，周旅长却摆了摆手，夹着旱烟的手指在地图上快速一划：“老叶，你看，鹰嘴崖的侧后方有个‘哑巴沟’，只有一条小路能走，咱们派一个班，带着几捆手榴弹，堵在沟口，就能把鬼子憋在里面。” 他转头对警卫员说：“去叫二连的小李班，让他们带上手榴弹，从后山的小路绕过去，动作要快，别让鬼子发现。”
不到半个时辰，警卫员就传来消息：小李班在哑巴沟口扔了十几颗手榴弹，日军小队全军覆没，没跑掉一个。叶团长松了口气，周旅长却己经拿起水壶，喝了口凉水：“石岗这是急了，想速战速决。咱们得再添把火 —— 让叶树秋的小队往石岗的后卫部队扔几颗烟雾弹，就说‘八路军的援军到了’，吓唬吓唬他。”
果然，石岗听到 “援军到了” 的消息，立刻下令放慢速度，让后卫部队加强警戒，行进速度又慢了下来。周旅长站在土坡上，看着日军龟速前进的队伍，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把旱烟点上，烟雾在晨风中散开：“跟鬼子打仗，就得比他沉得住气，他急，咱们就稳，他稳，咱们就扰，总能找到他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