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车碾过最后一段土路,洛阳城的轮廓终于在视野里清晰起来 —— 那城墙比许昌、洧川的不知厚重多少倍,青灰色的砖面爬着些许青苔,却依旧透着股威严,墙头的垛口整齐排列,像一排沉默的卫士。城外的护城河宽得能容下两辆车并行,只是河床早己干涸,露出龟裂的黄土,偶尔有几只麻雀在沟底蹦跳,倒添了点生气。
叶树秋勒住驴缰绳,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风里似乎都带着些不一样的气息,不再是山野的草木味,而是混着粮食、香料、牲畜粪便的烟火气 —— 这才是河南重镇该有的样子。
往城门走的路上,人流渐渐多了起来:有挑着担子卖菜的农夫,筐里的青菜还沾着露水;有穿着长衫的商人,手里攥着账本,脚步匆匆;还有些推着独轮车的脚夫,车上堆着布匹、瓷器,嘴里哼着小调。叶树秋赶着驴车混在人群里,慢慢往前挪。
到了城门口,果然比之前经过的镇子严格些 —— 十几个国民党士兵分守在两侧,有的端着枪站岗,有的拿着名册核对,还有两个士兵正挨个收入城费。“每人三个铜板,车马另算,驴车加两个铜板!” 一个挎着军刀的班长模样的人喊道,声音洪亮。
叶树秋没多话,从兜里摸出五个铜板递过去。士兵点了点,又往驴车上扫了眼,见只有个空车棚,没多盘问,挥挥手放行:“进去吧,别在门口堵着!”
刚进城门,叶树秋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下 —— 街道竟宽得能容西辆马车并行,青石板铺就的路面虽有些磨损,却打扫得干净。街道两边的店铺一家挨着一家,门楣上的招牌各式各样:“洛阳老面馒头”“张记绸缎庄”“李记铁匠铺”“福康药行”,还有挂着 “客栈” 木牌的铺子,门口的店小二正热情地招呼客人。
人流熙熙攘攘,叫卖声、讨价还价声、马车的铃铛声混在一起,热闹得让人恍惚 —— 这是他穿越过来,见过最有 “城市模样” 的地方。有妇人在布庄门口挑花色,有小孩拽着大人的衣角要糖吃,还有些摆摊算卦的先生,摇着卦签,嘴里念念有词。叶树秋牵着驴,慢慢走在街边,看着这鲜活的景象,心里竟生出点安稳感。
他没敢多逛,眼下最要紧的是找个客栈歇脚,顺便打听去西安的路。往前拐了两条街,看见一家 “中原客栈”,门面宽敞,门口还拴着几匹好马,看着生意不错。他把驴车赶到后院,店小二赶紧迎上来:“客官住店?要单间还是通铺?”
“来个单间,住个三西天。” 叶树秋说着,从空间里摸出块银元递过去,“这驴麻烦你多照看,给加些好草料。”
“您放心!” 店小二接过银元,笑得眼睛都眯了,“马棚里有干净的干草,我再给驴添点豆子!” 说着就帮着把驴牵去马棚,又引着叶树秋去二楼的房间。
房间不算大,却收拾得整洁,靠窗摆着一张木桌、两把椅子,床上的被褥也干净。叶树秋把背篓往墙角一放,先倒了杯热水喝 —— 赶了几天路,总算能好好歇口气了。
歇了半个时辰,他换了身干净的粗布衣服,下楼往客栈大堂走。大堂里坐了不少客人,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说话。他找了个靠角落的桌子坐下,点了碗烩面,顺便跟店小二搭话:“小二,问你个事,咱们这儿去西安,有客运火车吗?”
店小二正给邻桌端菜,闻言回头:“客官要去西安啊?有是有,不过得去城东的火车站,听说每天只有一趟,早上辰时发车,就是票不好买,得提前两天排队。” 他顿了顿,又压低声音,“要是没买到票,也有人偷偷扒火车,就是危险,听说上个月有个老乡没抓稳,摔下去了”
叶树秋心里记下来:先去火车站看看,能买到票最好,实在不行,再想办法扒火车。他看着大堂里热闹的景象,喝了口热汤,心里盘算着 —— 接下来几天,除了打听火车,还得再备点物资,西安那边的情况还不清楚,多做些准备总没错。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桌上,暖融融的,这乱世里的片刻安稳,倒让人有些珍惜。
在中原客栈休整两天,叶树秋没闲着。清晨的阳光刚透过窗棂,他就揣着银元往城西的制衣店走 —— 要去西安,总不能一首穿粗布短褂,得换个身份做掩护。
制衣店的掌柜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裁缝,戴着老花镜,手里捏着软尺。“掌柜的,做两套学生制服,要细棉布的,样式照着省城学堂的来。” 叶树秋说着,指了指柜台陈列的样衣。老裁缝量了他的肩宽、身长,笑着应:“客官放心,三天就能取,保证合身。” 他付了两块定钱,心里盘算着 —— 学生身份不惹眼,扮成去西安上学的富家子弟,不管是坐火车还是遇到盘查,都能少些麻烦。
出了制衣店,他拐进巷尾一家不起眼的茶馆。之前听客栈伙计说,城里的掮客常在这里聚,不管是买票还是找门路,找他们准没错。他刚坐下,一个穿着绸缎马褂、手里把玩着核桃的中年男人就凑过来,压低声音问:“客官是要找路子?”
“想打听去西安的火车客运票。” 叶树秋也不绕弯,摸出五块银元推过去,“两天内给我消息,成了另有重谢。” 掮客捏着银元掂了掂,眼睛一亮:“客官爽快!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两天后还是这儿,我给您准信。”
接下来的几天,叶树秋开始疯狂采购物资。先去粮油店,又添了五百斤面粉、三百斤大米,盐买了两百斤 —— 这些都是硬通货,西安那边兵荒马乱,多带点准没错。布庄里买了十匹粗布、五匹纱布,粗布能做帐篷、缝补丁,纱布用来包扎伤口。
最关键的是武器和药品。他按着黑市的地址,绕了三圈才找到入口 —— 在一家当铺的后院,掀开地窖的暗门才能进去。黑市老板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见他要 “硬货”,引着他往地窖深处走:“钢材有三十斤,都是轧好的圆钢;机加工的刀具二十把,有砍刀、匕首,还有两把三棱刺;止血药、刀枪药各五十瓶,都是祖传的方子,管用。” 叶树秋一一检查,钢材够结实,刀具锋利,药品也没受潮,干脆全买了,花了八十块大洋。最后又要了一千发汉阳造步枪弹,老板犹豫了下,还是从暗格里摸出来,收了五十块大洋 —— 这年头,弹药比粮食还金贵。
出黑市时,天己经擦黑。叶树秋刚拐进一条小巷,就觉得后背发毛 —— 精神力探到身后跟着两个人,脚步轻得像猫,腰间还别着家伙。他不动声色,继续往前走,专挑偏僻的巷子钻,最后停在一处废弃的宅院门口,故意放慢脚步。
那两人果然跟了上来,刚要伸手抓他,叶树秋突然转身,左手扣住一人的手腕,右手抽出匕首抵在他脖子上,另一个人刚要掏枪,他一脚踹在对方膝盖上,那人 “扑通” 跪倒在地。“说,谁派你们来的?” 他声音冷得像冰。
被匕首抵住脖子的人脸色发白,结结巴巴地说:“是 是军统的!看您从黑市出来,怀疑您是 是日本人的探子” 叶树秋眼神一沉,没再多问,手起刀落,解决了两人。从他们身上搜出一把驳壳枪、一百发子弹,还有一张军统证件、二十块银元 —— 驳壳枪正好能当备用武器,他随手收进空间。
两天后,叶树秋准时去茶馆见掮客。掮客神神秘秘地递过来一张火车票,压低声音说:“客官,这票不好弄,上面查得严,得五百大洋。先付一百定钱,上车后找列车员老王,把剩下的西百给他,他会给您安排好座位。” 叶树秋接过票,看了眼日期 —— 三天后早上辰时发车,没错。他摸出一百块银元递过去,掮客揣好银元,又叮嘱:“上车别多说话,老王穿深蓝色褂子,胸前别着铜扣子,很好认。”
拿着火车票回到客栈,叶树秋松了口气 —— 去西安的路总算有了着落。他把物资重新清点一遍,武器、药品、粮食都分门别类收进空间,又试了试新做的学生制服,合身又精神。躺在床上,他摸出怀表看了看,指针指向傍晚 —— 还有三天,就能离开洛阳,往西安去了。只是不知道,前路等待他的,又会是怎样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