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子莫若父。
即使霍世勋很快调整好状态，快步跟上，霍振华还是注意到了自家儿子的异常。
霍世勋并不是那等跳脱躁动的性子。
相反，有些时候连霍振华这个在科研领域深耕多年的老学究都不得不承认，霍世勋的性子比比他那些精密仪器还要稳。
能够引起他失态的，绝不是小事。
霍振华停下脚步，顺着霍世勋刚才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了几名在外围站着的普通男性。
“那些人是？”
立马就有工作人员上前介绍，“那是农垦部的人，咱们这次的部分设备就是走农垦部农用机械的运输路线运送过来的。
您放心，身份背景都是调查过的，保密条例也都清楚，领头的那位正是我们研究所万主任的爱人，农垦部的林副部长。”
万文娟上前一步，面带愧色，“抱歉，时间匆忙还没来得及安排他们撤离，我这就去安排他们离开。”
以霍振华现在的级别，走到哪里都是保密状态，随时都得提防间谍骚扰。
若是真在他们研究所出了事，整个研究所的领导层都逃不了责任。
“走吧，继续。”
霍振华也收回了视线，眼底波澜不惊。
他已经明白了霍世勋刚才为何会失态，那双眼睛长得和她当年的确长的太像了。
也罢，等忙完这一阵，有些事也到了交代的时候。
学术交流会现场。
今天是所有参会人员上台发表讲话的日子，林玉书注意到，会场内多了很多从未见到过的生面孔。
秦教授来过两次交流会，对于流程已经很熟悉了。
小声介绍道，“这些都是压轴的大佬，平日里难得一见，每年也都是到了最后阶段才会亮相。”
大佬们普遍年纪更老一些，身上佩戴着各式各样的勋章，很是德高望重，走到哪儿都是行业的焦点，身后还跟随着几个面庞稚嫩的年轻学生。
这些学生瞧上去年纪都和林玉书差不多大，也难怪之前秦教授会将自己认错。
林玉书随意的扫了一圈后，便开始埋头整理发言稿。
交流会上台讲话顺序采用的是随机抽签的方式，好巧不巧的，她抽中了今天的第一批次，再过一会儿就轮到她上台了。
顾教授今天也带着学生们过来了。
他在疫苗界内的名气不小，尤其是今年他们实验室刚推出的猪瘟疫苗，可比高青峰研究的猪瘟疫苗毒株覆盖范围更广、效用更权威。
一进入会场就有不少同行上前招呼追捧，有些人他甚至从未见过，搞得顾教授一个头两个大。
好不容易才应付完，偶然一瞥，瞧见了不远处林玉书低头安静翻阅资料的侧颜。
静谧专注，犹如一尊矗立在山巅的复古女神像，浑身上下透着高不可攀的清冷神秘感。
他赶紧抛开众人快步上前，“是玉书同志吗？”
顾教授的声音里透着激动。
自从上次东山岛一别，之后偶有同林玉书联系也都是在电话里。
如今再次见面，不得不叹一声林玉书整个人的变化真大。
尽管外貌上还是那个样子，顶多是皮肤养得更白皙了些，但通身气质更为内敛沉稳，从容不迫，叫人移不开眼。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玉书放下手中的资料抬起头，红唇在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顾教授，好久不见。”
顾教授笑着回应，“是好久没见，可你的事我在京都可没少听说，你研发的口蹄疫疫苗是今年行业当之无愧的黑马，不少同行背地里都在打听你的来历呢。”
“我这不过是侥幸而已，还是您这次的猪瘟疫苗名气更大。”
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起来，气氛热络。
看得不少人惊叹不已。
“那个和顾教授交谈的年轻姑娘是谁啊，看起来可不像是刚认识的样子。”
“没见过，这么年轻怕是哪家带来的学生吧。”
“学生怎么是这身打扮？”
秦教授也在人群中，听着这次猜测的声音，他顿时有种隐秘的自豪感。
挺着胸脯骄傲道，“学生哪儿有这种气质？告诉你们吧，她可是今年新推出的生猪口蹄疫疫苗的研发者！”
“老秦，什么研发者，就是一个普通女学生而已，上次你喝不惯蓝山咖啡，还叫人家给你倒茶来着。”
易教授毫不留情的拆台。
他有好几天没来了，只记得上次林玉书说来自海城，可没说是口蹄疫疫苗的研发者。
提到旧事，秦教授有些心虚。
顶着众人略带质疑的目光，他只好坦白，“那不是当时我不知情嘛，你们瞧瞧她胸口挂着的麦穗勋章，哪个学生能有资格佩戴？”
众人顺着秦教授所说的位置看过去，果真在林玉书胸前看到了一枚金黄色的麦穗勋章。
都是同行，这次的交流会又是农垦部门举行的，没人比他们更清楚这枚勋章背后的含义。
刚才还质疑的人们，这下纷纷闭口不言。
就连易教授都盯着那枚勋章瞧了好几眼，生怕自己看错了。
京都大学今年也有一名老教授获得了麦穗勋章，对方只要是出门都将勋章挂上，时不时的擦拭几下，生怕别人看不到似的。
而林玉书胸前的麦穗勋章，和那名老教授的一模一样。
在这种名利场下，勋章不光是一种荣誉，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秦教授将这些人的反应看在眼里。
暗自庆幸他今早特意提醒林玉书将勋章佩戴上，这些老东西们，惯是狗眼看人低，这下也让他们感受下被打脸的感觉。
除了这些老学究们，跟随而来想要长长见识的学生们也伸长了脖子往林玉书所在的方向瞧。
“师兄，什么是麦穗勋章，没听说过啊？”
“你们今年刚入学，没听说过的东西多了去了，看仔细了，那可是麦穗勋章，由农业部最高部门颁发，一年都发不了几枚。”
学生堆里，年长的学生主动为师弟师妹们做介绍。
听得一众学生连连点头，看向林玉书的眼神里也带上了羡慕和崇拜。
明明都是同样的年纪，他们还在当学生，人家已经站到了行业的顶端，还拿到最高荣誉，获得一众大佬称赞。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林暖暖也在学生堆里，看向林玉书的眼神很是复杂。
她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跟随顾教授来参会的资格，却只能同其他普通学生一样，远远的跟在教授身后混个脸熟。
反观林玉书，不仅有自己的座位，还能和教授相谈甚欢。
自己背靠林家，亲二叔还是农垦部的副部长，连她都不能做到的事，林玉书一个偏远地方来的小军嫂，凭什么就能享受这样的待遇？
林暖暖内心很是不平衡，连旁边的同学碰了碰她都没察觉。
“暖暖，你想什么呢，叫你几声了都没回神，顾教授叫我们过去。”
林暖暖低下头掩饰眼里的嫉妒，嘴上漫不经心道。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她太年轻了，明明和我们差不多大的年纪，还没上过大学，居然就能研发出疫苗，和教授平起平坐了，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一个连大学都没上过的年轻小姑娘，居然能攻克掉京都实验室都不能解决的难题？
本就心有不忿的易教授瞬间觉得自己被人耍了，大步朝前嚷嚷。
“老顾，现在的年轻人最是诡计多端，什么口蹄疫的研发者，如此年轻，连大学都没有上过，你该不会是遇到了骗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