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安压低声音,将筹谋“樊楼好声音”的事情简略讲了讲。
秀姐儿听得眼中异彩连连,她是从商的一把好手,自然明白若真能象王平安说得那样,那平安饮子铺将从中获得多大的好处。
“你胆子是越来越肥了,樊楼的门坎也敢去踩?”秀姐儿沉吟着,“只是,光有这等大动静还不够,市井间的口舌,也得有人替你说道。”
“秀姐儿深知我心!小报,名字都想好了,叫《 》。”
“办报?”秀姐儿微皱眉头,“王掌柜,这东西可是把双刃剑。虽然官家对此物向来是睁只眼闭只眼,
可你若弄出声势来,难保不会引来注目。况且,雕版印书,所费不赀,你初初创刊,如何维持?”
这时候雕版印刷术已经很成熟,活字虽然应该也是在这时候发明出来的,但应用却远未普及。
民间早有抄传朝野消息的“小报”、“新闻纸”。多为手抄,流传于士大夫及商贾之间,内容真伪混杂,时有诋毁时政之语,朝廷屡禁而不绝。
王平安嘿嘿一笑,凑近了些,低声道:“秀姐儿所虑极是。
报上只谈风月,不论国是;只说趣闻,不涉机密。
内容嘛,诗词歌赋要有,市井传奇要有,商贾动态要有,甚至……还可以有些海外奇谈,养生偏方。总之,要让人人看得懂,乐意看。”
“至于花费,初期自然是我来扛。我也不指望它赚钱,只要它能将‘平安’二字,悄无声息地塞进汴京百姓的脑子里,便是大功一件。
雕版虽然贵,但我们不印经史子集,每次只印这薄薄几页小报。不必这么精细,找那些手艺尚可、价格公道的刻工,成本便可控。
再者,我们还可以接些仿单……比如,某家新开的绸缎庄、某位手艺精湛的郎中等,只要付些银钱,便可将名号刊登在上面。”
“你呀,真是个不肯安分的。”秀姐儿叹了口气,语气象极了年轻夫妻间的嗔怨,“人手呢?总不能你我自己操刀写稿、刻版、发行吧?”
“这正是要请秀姐儿相助之处。”王平安笑道,“秀姐儿人面广,可知这汴京城里,有哪些屡试不第、文笔尚可又需银钱度日的穷秀才?
或者一些口齿灵俐、熟知市井故事的说书先生?请他们来撰稿,润笔从优。内容方向我把控,具体文本由他们发挥。”
秀姐儿沉吟片刻,道:“人倒是有几个。城南有个陈姓秀才,考了半辈子,家徒四壁。为人却还算方正,文笔也清通。
还有个孙秀才,心思活络些,就是有些酸气。至于说书先生……桑家瓦子的胡先生,一把好嗓子,肚里故事也多,请师师姑娘牵个线或许可以请动。”
“好,便是他们了!”王平安一击掌,“烦请秀姐儿代为引荐,便说旧曹门街王平安,有意办一雅俗共赏之读物,请诸位先生襄助,润笔绝不会亏待。”
……
简单收拾了一下,待人员坐齐,人手一杯冰奶茶,《 》的“创刊筹备会”算是正式开始了。
陈秀才年近五十,面容清癯,带着读书人固有的拘谨;孙秀才年轻些,眼神活泛,打量着王平安;胡先生则是一派江湖气,笑眯眯的。
王平安也不绕弯子,直接将他写的样稿分发给三人。一份是文笔诙谐的某官员惧内趣闻,一份是介绍岭南新奇果木的“商讯”,还有一份,便是那篇精心构思的寓言《硕鼠吞舟》。
陈秀才看完,眉头皱得更紧:“王……掌柜,这文本是否过于俚俗?且这《硕鼠》一文,恐有影射之嫌……”
孙秀才却咂摸着嘴:“有趣是有趣,只是这润笔……”
胡先生则拍腿笑道:“妙!这故事若让我来说,保准叫满堂彩!王掌柜是懂行的!”
王平安呵呵一笑,道:“陈先生,圣人之道,固然在高文典册,但教化万民,亦需通晓俗务。
文本浅白,方能传远。至于影射——只要不点名道姓,不说破官讳,谁又能对号入座?我们只讲故事,不论实事。”
“诸位放心,润笔按篇计算,优稿优酬。若文章受欢迎,另有奖赏。”
哼,技术水平还不允许,不然王平安甚至还想象后世“起点中文网”一样采取订阅制。
王平安取出一小袋铜钱放在桌子上,“这是预付诸位首期的润笔,不成敬意。”
“唔……”王平安想了想,“《硕鼠吞舟》一文暂时不登,换为范公的《岳阳楼记》吧。”
“胡先生,往后这市井传奇、侠义短篇,向不识字的百姓们宣扬,可就得靠你了。”
安排好撰稿,王平安又马不停蹄地去寻刻工。汴京雕版印刷业发达,但高手多在国子监和各大书坊,工费昂贵。
王平安退而求其次,在城西找到了一个手艺尚可的老刻工,讲明只需刻些简单文本和边框,不求精美,但求清淅快捷。
至于用纸,价格低廉的竹纸和皮纸即可。虽粗糙,但成本可控。
有陈秀才润色过的婉约小词,有胡先生口述、孙秀才整理的侠女传奇,有王平安亲自操刀的海外奇闻,还有秀姐儿撰写的“新品饮子推介”。
第一批印了五百份,免费投放到了平安饮子铺和各大酒肆和瓦舍,任人取阅。
秀姐儿站在饮子铺门口,看着几个闲汉围在一个读书人前,争相传阅几份《 》,对王平安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这个男人好象干什么都能成。
王平安道:“才刚刚开始。》真正成为汴京百姓生活里离不开的那一味佐料之时,它才能成为武器。”
下面得去跑跑gg业务了。江南茶行的黄鹤掌柜,虽然他跟小姨子不清不楚,但是这也不是给我的茶叶涨价的理由!嘿嘿,我得一次性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