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八年的第一场北风掠过西安城头时,秦王府正门洞开。宣旨太监手持明黄绢帛,声音在寒风中格外清淅:“准秦王率秦藩海外就藩,郡王年满十五者可自募兵”
朱尚炳跪接圣旨时,指尖在绢帛上微微发颤当听到“准秦王率秦藩海外就藩”时,他指节微微发白,险些碰翻了香案上的御酒。
“王爷请起。”宣旨太监含笑扶起朱尚炳,压低嗓音,“皇上特意嘱咐,秦藩地处关中,缺乏战船。若王爷需要,泉州造船厂现存两千料的战船,祈上配有蒸汽机一台,有逆水行舟之能。另配洪武炮十门、火铳二十杆,连同火药铅弹,可以五千两一艘的价格卖给王爷。”
他意味深长地补充,“海外之事,汉王最是清楚。王爷若有疑问,不妨派人去交趾问问。”
朱尚炳心中震动。他早听闻泉州船厂是朱高煦一手创办,产的船行驶起来又快又稳,没想到竟给皇帝收去了!更令他心惊的是,皇帝特意点明要他向汉王请教,这分明是要海外诸藩以汉王马首是瞻。
三日后,同样的戏码在太原晋王府重演。只是当晋王朱济熺听到船价时,险些打翻茶盏:“你说多少?莫要诓骗本王!五千两,这价钱怕是还不够造船和炮的花费!”
宣旨太监皮笑肉不笑:“晋王明鉴,皇上说了,都是一家人自然是不能赚您的钱。”
消息传到武昌时,楚王朱桢直接笑出声来:“好个朱高煦!生金蛋的母鸡留给皇帝,自己带着金蛋出海,这笔买卖做得漂亮!”他当即命人开库取银,“买!能买多少买多少!”
这个时候在应天的周王朱橚,早就准备好了银子准备买船了。
当四位藩王准备好了银子要去买船,才想起自己对海外一无所知,对海战也不甚了解,于是四路使者不约而同踏上了前往交趾的路。
此时的汉王府内,朱高煦正与4藩的使者议事。“五叔、六叔与两位王兄的的难处,本王感同身受。”
他指着海图上的对马岛,“本王可出四十艘新式战船,宁王和吴王也可出十艘战船,连兵带船助三位开拓倭国。”
不待三藩的使者回话,朱高煦话锋一转,“不过需军费八十万两,若现银不足,可以三位未来在藩国的税收作抵。”
这个数字让四位使者倒吸凉气。朱高煦轻笑补充:“泉州厂如今是皇产,否则本王也拿不出这么多战船。”他刻意略过了最重要的一环——那些最新式的武器“火神”,只有他的交趾军工坊能造。
听到这话,使者才知朱高煦凭什么能有这么多的战船。也是下金蛋的母鸡都给皇帝了,他这个当儿子的拿几枚金蛋不过分吧!
永乐八年立冬之日,长江口朔风凛冽。秦王朱尚炳站立楼船船头,望着江面上一字排开的战船,心中百感交集。
西安三护卫的旌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可仔细看去,不少战船的船板还带着新铺设的痕迹。这位年轻的亲王握紧袖中的兵符,想起离京时朱棣那句意味深长的嘱咐:“此去海外,当为大明开万世基业。”
与此同时,太原晋王府的舰队正缓缓驶出港口。晋王朱济熺望着甲板上列队的将士,不禁轻叹一声。他麾下能统兵的宗室子弟不过六人,最小的幼弟今年刚满十七。
周王朱橚对带兵打仗没兴趣,周藩出海一事交由世子朱有炖带领,至于队伍里少了谁,懂的都懂这里就不多做赘述了。
倒是楚王朱桢的舰队最为齐整,五十二艘新造战船在冬日下泛着桐油的光泽,可唯有楚王自己清楚,为了凑足这批战船,连王妃的嫁妆都折变了银两。
“启禀王爷、世子,汉王他们的舰队已在海上等侯。”探船的来报让四位藩王精神一振。
当庞大的舰队驶离舟山列岛后不久,远远便望见朱高煦的“汉王号”如巨鲸般泊在海湾中。宁王和吴王的二十艘南洋战船如黑云压境,船体采用的南洋铁木比寻常战船高出丈许。
望着桅杆如林的海面和汉王舰队船上那黑森森的炮口,朱尚炳忽然明白那六十万两要价从何而来——这些新式战船的火力,远非泉州厂那些标准配置可比。
“诸位叔伯兄弟辛苦。”朱高煦迎风立在船头,猩红斗篷如战旗翻飞。他目光扫过诸藩带来的舰队,心中已有了计较。当夜,七位藩王、世子齐聚“汉王号”议事厅,海图在烛光下缓缓展开。
“此去倭国,时值立冬。”朱高煦的指尖点在海图上的对马岛,“据南洋商队密报,此时节倭国水师多回港避寒,正是用兵良机。”
他刻意略过了另一条密报,关于石见地区银矿开采的最新情报。这是连在座亲王、世子都不能知晓的秘密,唯有他与父皇、夏原吉等寥寥数人知悉。
楚王朱桢沉吟道:“汉王,对马岛易守难攻,若久攻不下,恐损我军锐气。”
“楚王叔所虑极是。”朱高煦取出一卷图纸,我船上的舰炮射程超过三里,倭人的小船在我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图纸上新型火器的构造让诸王眼前一亮,却无人注意到图纸角落那个小小的“石见”标记。
舰队在立冬后第三日扬帆东进。朔风鼓荡着船帆,海浪拍打着船身。朱高煦独立船头,望着渐行渐远的海岸线,思绪万千。此去不仅要为藩王开拓疆土,更要暗中完成父皇交托的秘密使命,夺取石见银山,为大明未来币制改革奠定基础。
航行至第二日,海天之际出现倭国关船的帆影。朱高煦立即下令变阵,宁王的南洋战船突然张开牛皮隔板,露出黑洞洞的炮口。随着令旗挥落,开花弹划破海面,三艘倭船顿时陷入火海。这番雷霆一击,让倭国船队阵型大乱。
小雪前夜,舰队抵达对马岛海域。海面上薄雾弥漫,岛上山峦如墨。朱高煦召集诸将,下达作战部署,“秦王府兵分两路,迂回包抄;晋王府正面佯攻;楚王府随我从中路突破。”他特意嘱咐,“若有缴获地图文书,立即密封送至中军。”
战斗在次日凌晨打响。楚王府的武昌护卫在浅滩遭遇埋伏,倭军凭借楯墙万箭齐发。正当战事胶着时,朱高煦亲率的火器营从侧翼登陆,轻型洪武火炮齐射之下,木楯应声破碎。战至正午,对马岛守军伤亡殆尽终于升起白旗。
肃清残敌后,朱高煦独自登上海岸礁石。海风卷着硝烟气息扑面而来,他望着西方喃喃自语:“泉州船厂换这些战船,倒是一笔好买卖”
当年离京时,他用整个造船厂换来了带走半数精锐战船的许可。如今看来,这笔交易着实不亏——母鸡留给了朝廷,鸡蛋却孵出了更凶猛的战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