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大堂,空气凝固。
清虚子筑基中期的灵压如同滔天巨浪,狠狠压向李长山!
他眼中杀机凛然,枯瘦的手指已按在腰间一枚骨符之上!
玄都观威严不容褻瀆!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炼体武夫,必须付出代价!
李长山黑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面对足以碾碎寻常炼气修士的恐怖威压,他身形纹丝不动!
炼体十层“见神不坏”的气血在体內奔涌如汞髓,筋骨皮膜发出嗡鸣!
一层內敛如渊的暗金色泽在皮肤下流转,將狂暴的灵压死死隔绝在外!
他目光平静如深潭,直视清虚子,手中煞灵枪微微震颤,枪尖那点暗金锋芒吞吐不定,一股破灭万法的神意,直刺清虚子心神!
“嗯?!”清虚子脸色微变!
他这含怒而发的灵压,足以让炼气后期修士心神失守,跪地求饶!
可眼前这青年,竟如礁石般岿然不动!那眼神平静得可怕!
仿佛他这筑基修士的威压,不过是拂面清风!
更让他心惊的是,对方体內那股浩瀚如渊的气血之力!
那绝非炼体九层“金刚不坏”能拥有的气息!那是传说中肉身成圣的徵兆?!
“见神不坏?!”
清虚子瞳孔骤缩,失声低呼!他终於明白玄尘子为何会栽了!
这李长山竟已触摸到炼体十层那传说中的境界!
肉身硬撼筑基法术,绝非虚言!
就在他心神剧震的剎那!
“吼——!”
一声凶兽咆哮,从李长山身后炸响!
赵勇枯槁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踏前一步!
炼体九层初阶的凶煞之气毫无保留地爆发!
体表暗金色的光泽流转,枯爪之上,暗红近黑的凶煞之气与一丝破罡劲雏形疯狂缠绕!
一股恐怖气息,狠狠撞向清虚子的灵压!
轰——!
两股无形的力量在半空激烈碰撞、湮灭!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大堂內的桌椅瞬间被无形的气浪掀飞、粉碎!
清虚子身后的两名道童惨叫一声,如同断线风箏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墙壁上,口喷鲜血,昏死过去!
清虚子身体一晃,眼中惊骇更甚!
这枯槁老者竟也突破了炼体九层?!而且那凶煞之气竟能撼动他的灵压?!
“哼!”
李铁柱独眼如电,冷哼一声,魁梧的身躯如山岳般屹立不动!
炼体九层大圆满“金刚不坏”的气血轰然爆发!
淡金色的鳞甲虚影瞬间凝实如真金!
一股沉重如山的气息瀰漫开来,將赵勇凶煞之气带来的混乱与李长山神意带来的压迫,完美中和!
形成一股更加厚重的威压!
李长山!见神不坏!神意通玄!
赵勇!凶煞破罡!疯魔噬魂!
李铁柱!金刚镇岳!不动如山!
三股截然不同的恐怖气息,如一张无形的铁血罗网,將清虚子牢牢锁定!
清虚子脸色彻底变了!
先前的倨傲与杀意,如同冰雪般消融,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忌惮!
一个炼体十层!两个炼体九层!
其中一人凶煞缠身,一人金刚不坏!更可怕的是,这三人气息相连,浑然一体!
这洪泽县竟藏著如此恐怖的力量!难怪玄尘子会栽!
难怪分舵会被连根拔起!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心中的惊涛骇浪,缓缓收敛了灵压。
脸上挤出一丝极其勉强的笑容,声音也缓和下来:“李堡主果然英雄出少年!赵壮士、李总兵更是深藏不露!贫道失礼了。
“仙长言重。”
李长山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玄尘子勾结煞主,引兽潮屠城,证据確凿。李某斩之,乃替天行道。贵观分舵藏污纳垢,助紂为虐,查封乃民心所向。仙长远道而来,不明真相,情有可原。”
清虚子嘴角抽搐,心中暗骂。
替天行道?民心所向?好一个冠冕堂皇!
但他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强笑道:“堡主所言或有道理。然玄尘子毕竟是我玄都观执事,分舵亦是观中產业。纵有过错,也当由观內处置。如今人死財空贫道回山,实在难以交代啊!” “哦?”
李长山眉梢微挑,“那依仙长之意,该如何交代?”
清虚子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
“其一,交出杀害玄尘师弟的凶手,由我观带回处置!其二,归还查封的所有物资!其三,赔偿我玄都观损失灵石十万!其四,恢復我玄都观在洪泽县的一切產业!如此贫道或可回山周旋,平息观主雷霆之怒!”
此言一出,堂內温度骤降!
李铁柱独眼寒光爆射!赵勇枯爪间凶煞之气翻涌!
李大牛手中重矛嗡鸣!
堵在门口的五十铁衣卫,煞气重甲摩擦,发出刺耳的金铁声!肃杀之气瀰漫!
“呵呵”
一声清脆的轻笑打破了死寂。
三狗一身靛蓝绸衫,小脸上带著恰到好处的恭敬笑容,从李长山身后走出,对著清虚子深深一揖。
“仙长息怒。小子李三狗,忝为县丞协理,总管本县民政。关於此事,小子倒有些浅见,不知当讲不当讲?”
清虚子目光扫过这半大少年,眉头微皱:“讲!”
三狗笑容不变,声音清脆。
“仙长明鑑。玄尘子道长唉,说起来也是可怜人。他定是被那锁龙洞中的煞主邪魔蛊惑,迷失了心智,才做出那等祸害一县生灵的恶事!此事,我洪泽县上下,无不痛心疾首!想来贵观也是被蒙在鼓里,同样是受害者啊!”
清虚子一愣,隨即脸色变得极其精彩。
受害者?这这小子好一张顛倒黑白的利口!
三狗继续道:“至於查封贵观分舵唉,也是情非得已!当时煞气肆虐,兽潮围城,人心惶惶!分舵中搜出的那些咳咳与玄尘子往来的密信和煞气符籙,被愤怒的百姓看到,群情激愤,这才唉!县衙也是迫於压力,为保一方安寧,才不得不暂时查封,平息民怨!绝非有意与贵观为难!”
他话锋一转,语气诚恳。
“如今真相大白!玄尘子道长咎由自取,贵观亦是蒙受不白之冤!我洪泽县上下,深感愧疚!为表歉意,县衙愿就『误伤误封』之事,给予贵观『適度补偿』!”
“补偿?”清虚子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如何补偿?”
三狗从袖中掏出一份清单,恭敬递上。
“此乃查封物资清单。其中,確有部分贵观合法经营的药材、符纸等物,价值约五百下品灵石。县衙愿如数奉还!另,为表歉意,再额外补偿贵观粮米五百石,精铁锭一千斤!聊表心意!”
五百灵石?!粮米精铁?!
清虚子看著清单上那寥寥几行字,再看看三狗那张“诚恳”的小脸,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查封的物资价值何止数万灵石?!这小子竟敢如此打发叫子?!
“你!”清虚子勃然变色!
“仙长!”
李长山平静的声音响起,“三狗所言,便是洪泽县的態度。玄尘子勾结煞主,证据確凿,死有余辜!玄都观分舵藏污纳垢,查封有理!此乃底线!至於补偿”他目光扫过清虚子,“五百灵石,粮米精铁,已是洪泽县劫后余生,勒紧裤腰带所能拿出的最大诚意!仙长若觉不足”
他顿了顿,煞灵枪枪尖微抬,暗金锋芒吞吐,“洪泽县虽小,亦有铁骨錚錚!寧为玉碎,不为瓦全!”
“寧为玉碎!不为瓦全!”
李铁柱、赵勇、李大牛同时踏前一步!五十铁衣卫重矛顿地!
轰!
肃杀之气冲天而起!
如同实质的刀锋,直逼清虚子!
清虚子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他死死盯著李长山平静却深不见底的眼眸,又扫过那支散发著恐怖煞气的铁军,最后瞥了一眼瘫在角落、面无人色的周文清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打?对方三个炼体巔峰,气息相连,还有一支凶悍铁军!
自己孤身一人,胜算渺茫!
强压?对方態度强硬,油盐不进!那县尊更是成了摆设!
“好!好一个洪泽县!好一个李氏!”
清虚子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五百灵石!粮米精铁!贫道收下了!此事贫道定当如实稟报观主!”
他猛地一甩拂尘,捲起地上昏迷的道童,头也不回地衝出县衙大门!
背影狼狈不堪。
“仙长慢走!恕不远送!”
三狗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著一嘲讽。
清虚子脚步一个踉蹌,差点栽倒在地!
他强忍怒火,化作一道遁光,冲天而起,消失在天际。
县衙內,死寂一片。
周文清瘫在椅子上,如同虚脱。
李长山缓缓收回目光,看向三狗:“做得好。”
三狗小脸严肃:“爹,玄都观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李长山眼中寒光闪烁,“他们要时间准备,我们更需要时间!”
洪泽县这方小小的棋盘,终於暂时落子。
但李氏堡的铁拳,必须更快!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