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海市东城区废品回收站,晨光刚漫过锈迹斑斑的铁皮围墙,把堆成山的旧家电、废报纸染成金红。空气里飘着旧塑料的焦味、霉味,混着隔壁早点铺飘来的豆浆香,风一吹,铁皮棚顶的破洞就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像谁在翻旧书页。
亓官黻蹲在废电脑堆前,指尖沾着黑灰,正拆一块旧硬盘。她今天穿了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袖口磨出毛边,头发用根皮筋随意扎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额前,被汗水浸得贴在皮肤上。突然,指尖触到个硬邦邦的东西,不是硬盘该有的触感——是块裹在铝箔里的芯片,上面刻着几行细如蚊足的字,还沾着点荧光粉,在晨光下泛着淡蓝的光。
“这啥玩意儿?”她皱眉把芯片凑到眼前,刚要细看,身后突然传来“哐当”一声,是段干?推着装满旧文件的推车过来,车轱辘碾过碎玻璃,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段干?今天穿了件浅紫色连衣裙,裙摆沾了点墨渍——昨晚熬夜分析化工厂数据蹭的。她头发烫成微卷,用个珍珠发夹别在耳后,露出耳垂上的小珍珠耳钉,和她平时干练的样子不太一样。“亓官,你看我找到啥?”她把一叠泛黄的文件往亓官黻身边一放,声音里带着点激动,“1998年的污染检测报告,上面有秃头张的签名!”
亓官黻刚要接文件,眼角余光突然瞥见铁皮棚外闪过个黑影。她猛地抬头,只见个穿黑色连帽衫的人正往回收站深处跑,手里还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那是她昨天刚收的一箱旧相机,里面有台罕见的胶片机,是麴黻托她找的宝贝。
“站住!”亓官黻瞬间弹起来,牛仔外套下摆扫过地上的螺丝刀,“哗啦”一声滚了一地。她没管,拔腿就追,段干?也反应过来,把文件往怀里一抱,踩着高跟鞋就跟上去,裙摆被风吹得翻飞,珍珠耳钉在晨光里闪着光。
黑影跑得飞快,钻进堆满旧家具的巷子。巷子窄得只能容一个人过,两边堆着旧衣柜、破沙发,柜门上的穿衣镜碎成蛛网,映出三人追逐的影子,忽大忽小。亓官黻跑得急,膝盖撞到个旧茶几,疼得她龇牙咧嘴,却没减速——那台胶片机对麴黻来说,是他奶奶留下的最后念想,不能丢。
突然,黑影拐进个死胡同,尽头是道封死的砖墙。亓官黻喘着粗气追上,刚要伸手抓,对方突然转身,手里竟攥着把生锈的菜刀,刀刃上还沾着点红锈,在晨光下泛着冷光。
“别过来!”黑影的声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连帽衫的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个削尖的下巴,上面沾着点胡茬。
亓官黻停下脚步,心脏“砰砰”跳得厉害,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扳手——那是她拆家电时顺手揣的,平时用来拧螺丝,这会儿倒成了武器。段干?跟在后面,吓得脸色发白,却还是把文件往身后藏了藏,小声说:“亓官,别硬来,咱们报警”
“报警?”黑影突然笑了,笑声刺耳,“报警了你们也拿不到证据!那芯片里的东西,秃头张早就想毁了!”
亓官黻心里一震——对方知道芯片?她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铝箔,指尖传来芯片的凉意。“你是谁?和秃头张啥关系?”她故意拖延时间,眼睛却在打量四周,瞥见墙角有根断了的钢管,离黑影只有两步远。
黑影没回答,突然举着菜刀扑过来。亓官黻早有准备,往旁边一躲,顺便踹了脚地上的钢管。钢管“哐当”一声滑到黑影脚边,对方没注意,一脚踩上去,踉跄着差点摔倒。亓官黻趁机扑上去,一把夺过菜刀,反手按在对方肩上,将人按在墙上。
“说!谁派你来的?”亓官黻的声音透着狠劲,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额头上的汗水滴在黑影的连帽衫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黑影挣扎着,帽子滑落下来,露出张布满疤痕的脸——左脸从额头到下巴,一道长长的疤痕像条蜈蚣,右眼是假眼,泛着塑料的光泽。段干?看到这张脸,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是你!老烟枪的弟弟!”
亓官黻一愣——老烟枪,那个肺癌晚期的化工厂前安全员,临终前给她塞了张带血的化验单,说“秃头张不会放过知道真相的人”,没几天就离奇死亡。原来这是他弟弟?
“是又怎么样?”男人咬牙,假眼在晨光下泛着冷光,“我哥就是被你们害死的!你们拿着那些破文件,只会害死更多人!”
“害死你哥的是秃头张!”段干?上前一步,声音发颤,“当年他掩盖污染事故,你哥知道真相,被他下毒!我们找证据,是为了给你哥报仇!”
男人愣住了,肩膀的力气瞬间卸了大半。亓官黻趁机松开手,后退一步,把菜刀扔到地上,发出“当啷”一声。晨光透过胡同顶上的破洞照下来,落在男人脸上,他的疤痕在光影里显得格外狰狞,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委屈。
“我哥真的是被秃头张害死的?”他声音发哑,眼眶发红,伸手摸了摸脸上的疤痕,“这疤,是当年我为了护着我哥,被秃头张的人砍的。他说,再敢多嘴,就把我眼睛也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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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官黻看着他,心里软了半截。她从口袋里掏出那块芯片,递过去:“这是我刚在废硬盘里找到的,上面有污染数据。你哥当年是不是也有块这样的芯片?”
男人盯着芯片,突然蹲下身,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颤抖。“是我哥临终前,把芯片藏在我鞋底,说要是有一天遇到能信的人,就交出去。可我怕我怕我也像我哥一样”
段干?蹲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她的连衣裙沾了地上的灰,却没在意:“我们不会让你有事的。现在有了报告和芯片,就能揭穿秃头张的真面目。你哥的仇,我们一起报。”
男人抬起头,眼睛通红,假眼的塑料壳上沾了泪水,显得有些滑稽,又有些可怜。“真的?”他哽咽着,“我叫不知乘月,我哥叫不知乘舟我哥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那些因为污染生病的人”
“不知乘月,”亓官黻念了遍他的名字,伸手把他拉起来,“走,我们去见个人,他能帮我们把证据交给媒体。”
三人刚走出胡同,就听见身后传来“嘀嘀”的汽车喇叭声。转头一看,是令狐?开着辆旧面包车过来,车身上还贴着“废品回收”的字样,车玻璃上贴着张孙子画的太阳,歪歪扭扭的,却透着暖意。
令狐?今天穿了件深蓝色的中山装,扣子扣得严严实实,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只是眼角的皱纹比上次见时深了些。他把车停在路边,探出头来,嗓门洪亮:“亓官丫头,段干丫头,你们跑啥呢?麴黻在回收站等你们,说有急事!”
亓官黻心里一紧——麴黻?难道他的相机真丢了?她刚要开口,不知乘月突然抓住她的胳膊,声音发颤:“我我不敢去人多的地方,秃头张的人说不定在盯着”
段干?想了想,从包里掏出个口罩和帽子递给不知乘月:“戴上这个,没人认得出你。麴黻是自己人,他认识很多媒体朋友,能帮我们把证据发出去。”
不知乘月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口罩戴上,把帽檐压得很低。四人上了面包车,令狐?发动汽车,车轱辘碾过石子路,发出“咯噔咯噔”的响。车里弥漫着旧报纸的油墨味,混着令狐?身上的烟草味,很是熟悉。
“令狐叔,你怎么来了?”亓官黻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芯片。
令狐?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嘴角勾了勾:“我孙子说,你们回收站最近不太平,让我来看看。再说了,我这老骨头闲不住,帮你们拉点废品,也能活动活动筋骨。”他顿了顿,又说,“对了,昨天我在废品堆里捡到个旧怀表,里面夹着张照片,你们看看是不是你们认识的人?”
说着,他从仪表盘上拿起个黄铜怀表,递给亓官黻。怀表壳上刻着朵牡丹,已经氧化发黑,打开一看,里面夹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个穿军装的男人,眉眼和不知乘月有几分像,旁边站着个穿旗袍的女人,笑得眉眼弯弯。
不知乘月凑过来看,突然屏住呼吸,手指颤抖着摸向照片:“这这是我哥和我嫂子!我嫂子当年就是因为污染生病去世的,我哥一直把这照片带在身上”
令狐?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唉,又是个苦命人。这怀表我捡到时,里面的指针停在三点十分,和你哥去世的时间是不是一样?”
不知乘月点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我哥就是三点十分走的,他说,他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陪我嫂子看一次牡丹花开”
段干?握住他的手,轻声说:“等我们揭穿了秃头张,就带你去看牡丹。你哥和嫂子,一定在天上看着呢。”
面包车刚拐进回收站的巷子,就看见麴黻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个相机包,脸色发白。他今天穿了件格子衬衫,头发乱糟糟的,眼下挂着黑眼圈,显然是没睡好。看到亓官黻等人,他急忙跑过来,声音发颤:“亓官姐,我的胶片机”
“别急,”亓官黻从不知乘月手里拿过那个布袋,递给麴黻,“是不是这个?我们刚把小偷抓住,他是老烟枪的弟弟,不是坏人。”
麴黻打开布袋,看到里面的胶片机,瞬间红了眼眶。他小心翼翼地把相机拿出来,机身是深棕色的,上面有几道划痕,却是他奶奶当年用的相机。“谢谢谢谢你们,”他哽咽着,“这相机里有我奶奶最后拍的照片,要是丢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不知乘月看着麴黻,突然开口:“我哥当年也喜欢拍照,他说,照片能留住最珍贵的东西。”
几人正说着,突然听见回收站里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接着是女人的尖叫。亓官黻心里一紧,拔腿就往里跑,其他人也跟着冲进去。
只见废品堆旁,公良龢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嘴角挂着血,旁边站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手里攥着根铁棍,眼神凶狠。公良龢今天穿了件粉色的连衣裙,裙摆沾了血,头发散落在脸上,平时总是笑着的眼睛此刻紧闭着,看着格外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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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为什么打她?”亓官黻怒喝,伸手就要去拿扳手。
男人冷笑一声,晃了晃手里的铁棍:“我是秃头张的人,你们别多管闲事!识相的,就把芯片和报告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令狐?上前一步,挡在公良龢身前,中山装的扣子因为动作太大崩开一颗:“你个小兔崽子,敢在我地盘上撒野?我当年在消防队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喝奶呢!”
男人显然没把令狐?放在眼里,举起铁棍就朝他砸过来。令狐?毕竟年纪大了,反应慢了半拍,眼看铁棍就要砸到他头上,不知乘月突然冲上去,一把推开令狐?,自己硬生生挨了一棍,疼得他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乘月!”亓官黻惊呼,冲过去扶起他。不知乘月的背上渗出血来,把黑色的连帽衫染成了深紫色。
段干?从包里掏出手机,就要报警,却被男人一把夺过,摔在地上,手机瞬间碎成了渣。“想报警?没门!”男人说着,又举起铁棍,朝段干?砸过来。
就在这时,麴黻突然举起相机,对着男人的脸按下快门。“咔嚓”一声,闪光灯晃得男人睁不开眼。趁这功夫,亓官黻捡起地上的扳手,朝男人的胳膊砸过去。“啊!”男人惨叫一声,铁棍掉在地上。
令狐?趁机冲上去,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反剪在身后。他虽然年纪大了,可当年在消防队练过的功夫还在,手上的力气大得很,男人挣扎了几下,根本挣脱不开。
“说!秃头张还派了多少人来?”令狐?怒喝,手上的力气又加了几分。
男人疼得脸都扭曲了,却还是嘴硬:“我不知道!你们放开我,不然秃头张不会放过你们的!”
公良龢慢慢睁开眼睛,声音微弱:“别别问了,我没事快,快把乘月送去医院”
亓官黻摸了摸公良龢的脉搏,还好,跳动还算有力。她抬头看向段干?:“你先送乘月和公良去医院,我和令狐叔、麴黻在这里看着他,等警察来。”
段干?点点头,扶起不知乘月,又让麴黻帮忙扶着公良龢,慢慢往外面走。不知乘月靠在段干?身上,背上的血还在流,却还是强撑着说:“芯片芯片一定要保管好”
段干?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们会的。你好好养伤,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看牡丹。”
两人刚走出回收站,突然听见外面传来警笛声。亓官黻松了口气——应该是段干?在路上遇到巡逻警察,把事情说了。
警察很快就到了,把男人带走了。令狐?看着地上的血迹,叹了口气:“这秃头张,真是丧心病狂。还好今天我们都在,不然公良丫头和乘月就危险了。”
亓官黻摸了摸口袋里的芯片,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把证据交给媒体,让秃头张受到应有的惩罚,不能再让更多人受伤害。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颛孙?打来的。亓官黻接起电话,就听见颛孙?焦急的声音:“亓官,不好了!我儿子被秃头张的人绑架了,他们让我拿芯片和报告去换!”
亓官黻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她看了看令狐?和麴黻,两人也都是一脸震惊。
“颛孙姐,你别慌,”亓官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们让你去哪里换?什么时候?”
“他们说,今晚八点,在废弃的化工厂,让我一个人去,不能报警,不然就就杀了我儿子”颛孙?的声音带着哭腔,听得人心里发酸。
亓官黻挂了电话,眉头紧锁。废弃化工厂?那是当年污染事故的发生地,也是秃头张的老巢,里面肯定布满了陷阱。去,还是不去?去了,可能会把自己也搭进去;不去,颛孙?的儿子就危险了。
令狐?看出了她的犹豫,拍了拍她的肩膀:“丫头,别怕。我们一起去,人多力量大。我当年在消防队,对化工厂的地形熟,能帮上忙。”
麴黻也点点头:“我也去,我可以用相机拍下来他们的罪证,交给媒体。”
亓官黻看着两人,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好,我们一起去。不过,我们得好好计划一下,不能硬碰硬。”
三人坐在面包车上,开始商量对策。令狐?凭着记忆,画出了化工厂的简易地图,标出门卫室、仓库、生产车间的位置。“当年化工厂出事后,大部分设备都拆了,但生产车间的地下还有个密室,秃头张肯定把人藏在那里。”
麴黻从相机包里拿出个微型摄像头,递给亓官黻:“这个能录视频,还能实时传输,我把它藏在你的衣服里,要是遇到危险,我就能把视频发给媒体。”
亓官黻接过摄像头,小心地藏在牛仔外套的内袋里。她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了,离约定的时间只剩三个小时,阳光渐渐西斜,把面包车的影子拉得老长。令狐?把车开到离废弃化工厂两条街外的隐蔽角落,熄了火,从后备厢翻出三件旧工装外套——是他之前在废品站收的,正好能用来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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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上这个,别让人一眼认出。”令狐?把外套分给两人,自己先套上,拉了拉领口遮住半张脸,“化工厂门口肯定有盯梢的,我先去探探路,你们在这儿等我消息,二十分钟没回来,你们就联系段干丫头,让她找媒体曝光。”
亓官黻攥紧口袋里的芯片,摇头:“不行,要去一起去。你一个人太危险,我和麴黻跟在你后面,保持十米距离,有情况能互相照应。”
麴黻也点头,把相机挂在脖子上,拉上外套拉链:“我相机里装了长焦镜头,能拍到门口的动静,万一有危险,还能假装拍照的路人,不引人怀疑。”
令狐?拗不过两人,只好点头。三人下了车,沿着墙根往化工厂走。越靠近,空气里的异味越重——是陈年化学试剂的刺鼻味,混着铁锈和灰尘,让人忍不住皱眉。
化工厂的大门是道锈迹斑斑的铁门,半开着,门口守着两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手里夹着烟,时不时往路上张望。令狐?故意放慢脚步,假装捡地上的空瓶子,眼角余光扫到铁门后停着辆黑色轿车,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清里面的人。
“不对劲,”令狐?小声对身后的亓官黻说,“按说绑架人质,不会只派两个人守门,里面肯定有埋伏。”
亓官黻刚要开口,突然看见黑色轿车的车窗降了半寸,露出张熟悉的脸——是秃头张的司机,上次在回收站附近见过。司机似乎也瞥见了他们,突然朝门口的两个男人递了个眼色。
“快走!”亓官黻拉着麴黻转身就往回跑,令狐?也紧随其后。身后很快传来脚步声,还有男人的喝骂声:“站住!别跑!”
三人拐进一条窄巷,巷子里堆着废弃的木板和纸箱。令狐?突然停下,指了指巷子尽头的排水井:“快,躲进去!”那排水井的井盖是松动的,刚好能容一个人钻进去。
亓官黻先把麴黻推下去,又帮令狐?爬进去,自己最后跳下去。刚盖上井盖,就听见巷子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人用脚踢着地上的木板:“人呢?刚才明明看见往这儿跑了!”
排水井里又黑又潮,弥漫着污水的臭味。麴黻吓得屏住呼吸,紧紧抓着亓官黻的胳膊。亓官黻摸出手机,调亮屏幕,微弱的光线下,能看见井壁上爬着青苔,脚下的污水没过脚踝,冰凉刺骨。
等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令狐?才低声说:“看来秃头张早有准备,我们不能硬闯。得想个办法,先摸清里面的情况,找到颛孙姐儿子的位置。”
亓官黻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从内袋里摸出微型摄像头:“麴黻,你刚才拍到司机的样子了吗?能不能发给段干,让她查一下这辆车的信息?”
麴黻赶紧拿出相机,调出照片:“拍到了!我现在就用备用手机发过去。”他之前怕手机被摔,特意带了个旧手机,藏在工装裤的内袋里。
就在这时,亓官黻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颛孙?发来的短信:“他们催了,说再不去,就给我儿子喂药。”后面还附了张照片,照片里是个小男孩,被绑在椅子上,嘴巴被胶带封着,眼睛红红的,看着格外可怜。
亓官黻的心一揪,回复:“别慌,我们正在想办法,你先答应他们,拖延时间。”
发完短信,她深吸一口气,对令狐?和麴黻说:“不能等了,我们从化工厂的后门进。我记得上次来收废品,看见后门有个破洞,能钻进去。”
三人从排水井里爬出来,浑身沾满了污水和泥,却顾不上擦。按照亓官黻的记忆,绕到化工厂的后门,果然看见围墙有个破洞,是之前被卡车撞的,还没修好。
令狐?先钻过去,确认没人后,再把亓官黻和麴黻拉进来。里面是片废弃的厂房,屋顶的玻璃大多碎了,夕阳的光透过破洞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厂房里堆着生锈的机器零件,风一吹,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像鬼哭一样。
“往这边走,”令狐?压低声音,指着厂房尽头的通道,“从这儿过去,就是生产车间,地下密室的入口应该在车间的东南角,当年我去救火的时候见过。”
三人贴着墙根往前走,尽量避开地上的杂物。快到车间门口时,突然听见里面传来孩子的哭声,断断续续的,还夹杂着男人的呵斥声:“别哭了!再哭就把你关小黑屋!”
是颛孙?的儿子!亓官黻心里一紧,刚要冲进去,被令狐?拉住。令狐?指了指车间门口的摄像头,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意思是有监控。
亓官黻会意,从口袋里摸出个小镜子——是之前拆旧化妆盒时留下的,刚好能用来观察里面的情况。她把镜子伸到门口,通过镜子看见车间里有三个男人,其中一个正站在绑着孩子的椅子旁,手里拿着个药瓶,另两个则坐在角落里打牌。地下密室的入口果然在东南角,用块铁板盖着,上面还压着个旧机器。
“里面有三个人,”亓官黻小声说,“孩子被绑在中间,密室入口在东南角。我们得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才能救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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麴黻突然想到什么,从相机包里拿出个鞭炮——是上次帮邻居家孩子拍照片时,孩子送他的,一直放在包里。“我有办法,”他压低声音,“我把鞭炮扔到厂房后面,他们听见响声,肯定会出去查看,到时候你们趁机救孩子。”
令狐?点点头:“好!我和亓官丫头去救孩子,你引开他们后,就躲到外面的树林里,等我们的信号。”
麴黻攥紧鞭炮,悄悄绕到厂房后面,找了个避风的角落,点燃引线,赶紧往树林里跑。“砰!砰!”鞭炮声在寂静的厂房里格外响亮,车间里的三个男人果然被惊动了,其中两个骂骂咧咧地跑出去查看,只剩下拿药瓶的男人守着孩子。
“就是现在!”令狐?冲进去,一把夺过男人手里的药瓶,反手将人按在地上。那男人挣扎着要喊,亓官黻赶紧捂住他的嘴,用绳子把他绑起来。
孩子吓得哭得更凶了,亓官黻赶紧蹲下来,温柔地说:“小朋友,别怕,我们是你妈妈的朋友,来救你了。”她小心翼翼地撕掉孩子嘴上的胶带,解开绑在他身上的绳子。
孩子抽泣着,抓住亓官黻的手:“阿姨,我怕他们要给我吃药,我想妈妈”
“不怕了,我们现在就带你去找妈妈。”亓官黻抱起孩子,对令狐?说,“快,我们从后门走!”
刚走到车间门口,突然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是出去查看的两个男人回来了!令狐?赶紧把亓官黻和孩子推进旁边的杂物堆里,自己则躲在门后。
两个男人走进来,看见地上被绑着的同伙,顿时慌了:“不好!有人进来了!”其中一个刚要掏手机报警,令狐?突然从门后冲出来,一拳打在他脸上,另一个男人也扑上来,三人扭打在一起。
亓官黻抱着孩子,躲在杂物堆里,心里急得不行。她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又看了看正在打斗的令狐?,突然想起口袋里的扳手。她把孩子轻轻放在地上,嘱咐:“小朋友,你乖乖待在这里,别出声,阿姨去帮爷爷。”
说完,她抓起扳手冲出去,趁其中一个男人不注意,用扳手砸在他的胳膊上。“啊!”男人惨叫一声,松开了抓着令狐?的手。令狐?趁机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男人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另一个男人见势不妙,转身就往密室跑,想要打开入口躲进去。
“别让他跑了!”亓官黻追上去,一把抓住男人的衣领,将他拽回来。男人挣扎着,从口袋里掏出把小刀,朝亓官黻刺过来。亓官黻侧身躲开,扳手狠狠砸在他的手腕上,小刀掉在地上。令狐?赶紧上前,把男人绑起来。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警笛声,越来越近。亓官黻松了口气——是段干?报的警!她赶紧抱起孩子,冲出车间,刚好看见段干?带着警察跑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记者,手里拿着相机和话筒。
“亓官!你们没事吧?孩子找到了吗?”段干?跑过来,看见亓官黻怀里的孩子,激动得眼眶发红。
孩子看见段干?,突然哭着喊:“段干阿姨,我妈妈呢?我想妈妈!”
“你妈妈马上就到,”段干?摸了摸孩子的头,转头对警察说,“里面还有三个绑匪,都被我们制服了,密室里可能还有其他证据,需要你们去搜查。”
警察很快控制了现场,开始搜查密室。令狐?靠在墙上,喘着粗气,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终于能给那些受污染的人一个交代了。”
亓官黻摸了摸口袋里的芯片,又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心里格外踏实。夕阳的余晖透过厂房的破洞照进来,落在每个人的脸上,温暖而明亮。她知道,这场战斗还没结束,但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
不一会儿,颛孙?匆匆赶来,看见孩子,一把抱在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宝宝!妈妈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孩子也抱着妈妈的脖子,哭个不停。
记者们围上来,对着亓官黻、令狐?和段干?提问,手里的相机不停闪烁。亓官黻拿出芯片和那份1998年的污染检测报告,递给记者:“这些是秃头张掩盖污染事故的证据,还有很多像不知乘月哥哥一样的人,因为这场污染失去了生命。我们希望,通过这些证据,能还他们一个公道。”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刺耳的警笛声,还有救护车的声音。段干?赶紧说:“是医院来的车,不知乘月和公良龢的伤势稳定了,医生说再过几天就能出院。”
亓官黻点点头,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她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觉得,早上在废品堆里找到的那抹淡蓝星光,不仅仅是芯片的光,更是希望的光——是无数人用坚持和勇气,点亮的希望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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