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一脸正气的爹！全民缉凶，沉念归京
九月十九，沉尧山被刺伤的第十三日。
午后，沧州州衙后厅。
河间府知府贾进因仍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而急得团团转
当下，他每隔一日都要向留守沧州监管此事的锦衣卫汇报进度，然后锦衣卫又将进度汇禀到京师。
贾进明显感觉到，朝廷对此事极为重视，而民间百姓也都因尧东商行的善行而自发缉凶，规模越来越庞大。
此案若因迟迟找不到凶手，成了悬案，他的仕途也就完了。
目前，他几乎笃定是有幕后指使者买凶杀人，指使者大概率是沉念的政敌或与沉念有仇怨的人。
敢如此做，这位指使者绝对是非富即贵且想好了退路。
若这三名杀手刺杀未遂后，直接离开河间府，直接逃往南方，在一片穷乡僻壤中隐姓埋名，实难找到。
就在这时，缉凶之事有了新进展。
随他一起来沧州的一位刑名推官快步走了进来。
“府尊，有进展，有新进展！”
“一名在沧州经商的大名府商人看到凶手画象后，称凶手名为马汉勇，三十四岁，大名府魏县人，曾是宣府怀来卫兵卒，万历五年年底成了逃兵，下落不明！”
说罢，那推官将商人的供词文书交给了贾进。
贾进看完后，心情激动，先将脑袋上的官帽扶稳，然后道：“你速速拟两道公文，一道发往大名府魏县，一道发往宣府怀来卫，让他们依照画象再确定一下凶手的身份，确定后，问一问，有没有人知晓他身边的同伴是何人？”
“另外，请锦衣卫百户孙昆过来，老夫要将这个消息告诉他！”
贾进长呼一口气，有此情报，他可暂时不用担心自己因办事不利而被朝廷直接撸掉。
其话音刚落，锦衣卫百户孙昆便从外面走了过来。
贾进连忙拿起那商人的供词文书，兴奋地说道：“上差，我有最新消息，已有人认出凶手名为马汉勇，是大名府魏县人。”
贾进挺着胸膛，一脸想要听夸奖的模样。
孙昆瞥了供词一眼，并未接过供词。
“是宣府怀来卫兵卒，万历五年年底成了逃兵，对不对？”
“上差，您……您怎么知道？”
“我还知他的另外两个帮凶，一个名为赵大柱，一个名为石三，全是怀来卫的逃兵，我已命人去怀来卫确认，并绘制另外两人的画象了！”
“沧州百姓比你手下这群衙差可厉害多了！”
“目前，缉凶事宜，朝廷已扩展到整个北直隶，我也将跟着线索走，便不呆在沧州了，贾知府，我走后，希望你能更加卖力地追缉凶手，不然查到最后，凶手依旧藏在河间府，你应该知晓你的下场！”
“明白！明白！”
贾进连忙拱手，头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其实，他的能力不差，安排也不是很糟糕，这段日子，整个沧州地界的地痞盗贼基本都在州牢了。
只是百姓们太努力了，很快就将三人的名字与身份查了出来。
可谓是行走的大数据。
河间府、保定府、真定府、顺德府、广平府、甚至顺天府的百姓，尤其是与尧东商行有关联的商人们，自发组织伙计寻人，不但出高额悬赏，而且专门组队，都已开始摸排一些山林野地。
但凡是陌生人或三人同行的成年男人，都会被盘查一番。
目前，至少有上万名百姓在缉凶。
这使得马汉勇、赵大柱、石三，三人已成为整个北直隶的名人。
待后两人的画象绘制出来，查找此三人的难度将会进一步降低。
……
九月二十日，午后。
沉尧山与顾东行被石青等锦衣卫直接护送到了京师沉宅。
小万历命冯保带着御医前往沉宅探望，申时行也代表内阁去探望了二人。
之所以有如此待遇。
沉念的阁老身份倒是其次，主要因二人对大明北方商贸的贡献卓越。
……
石青完成护送任务后，立即又离开了京师。
小万历没想到沉尧山被刺竟惊动了整个北直隶的百姓。
此事影响恶劣，必须要迅速抓到凶手，于是小万历便又派出石青，一旦抓到凶手，将由锦衣卫负责审讯他们。
……
这一日，入夜。
顺天府地界，距离官道约七百步的一座破旧矮小的城隍庙中。
三个身穿灰衣、身上满是土尘的汉子背靠背坐着，皆在啃着凉馒头。
此三人不是别人。
正是被北直隶全民追缉的三个凶手：马汉勇、赵大柱和石三。
三人皆是军户，因受不了军营的生活，便做了逃兵。
因是黑户，外加有些拳脚功夫，便在顺天府地界做一些充当打手、帮人催债、照看赌场的事情。
三人都是赌徒，挣的钱根本不够花。
七月底的一个夜晚，京郊。
就在他们因赌博被一群人追讨，最后靠着自身功夫逃走后，遇到一个坐在马车里的男人。
那男人坐在马车里隔着窗户准确地叫出了他们的名字，并说出了他们的籍贯，且还知晓他们是逃兵。
显然对他们早有调查。
之后，男人告诉他们，称他们只要能杀掉一名商人，便能拿到三千两银。
三人顿时大喜，他们无法近当官的身，但杀个商人还是有把握的。
三千两银，对他们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当三人知晓此人乃是新晋阁臣沉念的父亲时，顿时迟疑了！
风险太大，朝廷追缉的力度太大。
但是马车里的男人直接将价格提高到五千两，并且拿出一袋价值五百两白银的金豆子当作定金。
三人看到一大袋子闪闪发亮的金豆子后，脑袋便全空了，禁不住点头，应下了这个差事。
马车里的男人告诉他们，限期到九月最后一日。
他们若敢拿钱跑路，他有无数种方法能找到三人，待完成任务后，他自会将剩馀的佣金送到三人手中。
……
“大哥，咱们这次真是捅了马蜂窝！你的画象已挂遍北直隶，而我们两人的名字被人说出后，恐怕用不了多久，画象也会被挂出，到那时，我二人也不敢露面了，咱们……咱们该逃到哪里去啊？”
被叫做大哥的，正是当下的第一倒楣蛋，马汉勇。
马汉勇一脸无奈，没想到竟捅了如此大的一个窟窿。
当下的三人，白天只能躲起来，晚上才能赶路，不敢进城，不敢走官道，不敢生火，三人已经连续五日喝河水、吃凉馒头了。
他们手中虽有一袋金豆子，但却不敢朝外花，因为似乎所有百姓都在抓他们。
就连一些地痞流氓都对他们甚是鄙夷，并嚷嚷着要抓住他们。
待另外二人的画象出街，三人恐怕就只能喝河水，啃树皮了。
马汉勇还听说，有受到尧东商行恩惠的一些人已奔向他的老家，称要挖了他家的祖坟。
三人之中，也就马汉勇聪明一些。
他想了想后，道：“咱们回京郊，立即回京郊，我要去那个男人停马车的地方转一转，让他发现我，而你们在京郊找到一处地方先隐藏起来！”
“回京郊？大哥，那里认识咱们的人太多了，回去不是送死吗？”
“大哥，你是想寻马车里那个男人要钱？可是……可是咱们并未完成任务，他会不会杀了我们？”
马汉勇摇了摇头。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咱们虽没见过马车里那男人的脸，却听过他的声音，声音就是他的把柄，我准备再向他索要三袋……不……五袋金豆子，然后咱们再逃到海上去，我就不信，画象还能贴到海上去！”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要不要试一试？”
“拼了！”二人齐齐点头。
……
九月二十四日，近午时。
在运河上行了二十馀日的沉念，终于抵达了京师。
在其抵达京师的那一刻，小万历便派人告知了沉念，沉父被刺伤的消息，并告知沉念，直接回家，今日无须汇禀公务。
当即，沉念便奔向了沉宅。
……
沉宅前厅。
当沉念见到沉尧山与顾东行时，二人皆穿一袭精致布衫，一人手里拿着折扇，一人手里拿着两个核桃。
尤其是沉尧山，红光满面，看上去根本不象身上有伤。
“孩儿参见父亲，参见岳父大人！”沉念朝着二人行礼。
“快快起来！”沉尧山说道。
沉念走到沉尧山面前，上下打量着他，道：“爹，你不是左臂被刺伤了吗？还能挥舞折扇呢？现在也不热呀？”
沉念被沉父这副模样整迷糊了。
沉尧山胸膛一挺，道：“儿，为父无事，莫因为父被歹人刺伤，导致你日后新政改革不敢得罪人，那些宵小，伤不了你爹！”
听到此话，沉念有些哭笑不得，当即配合着沉尧山，拱手道：“孩儿，谨记父亲教悔！”
若小万历听到沉尧山说出此话，保准儿能赠一幅“大义为公”的大字。
沉尧山这类老派的儒商，心中全是家国大义。
这时，沉母走了过来。
“好了！给儿子讲道理也讲过了，赶快将扇子放下吧，伤口刚结痂，裂开就更难好了！”
顿时，沉尧山的气势眨眼间消失，将扇子放下后，沉念连忙过去搀住了他。
沉念查看了一下伤口，发现无大碍后，才放下心来。
正如沉尧山所言，行此小人手段的谋后指使者若是想威胁沉念，使得他不敢再“苦一苦官员”，沉念绝对不可能妥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