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少帅！谢谢徐副官！” 罗蒙诺夫猛地站起身，对着奉天公署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我罗蒙诺夫以旧沙俄贵族的名义起誓，以后奉系让我们朝东，我们就绝不往西！”
徐承业连忙扶住他：“伯爵不必如此，少帅说了，都是合作伙伴，不必见外。对了，厨房刚炖了热汤，少帅特意吩咐给您几位留了，喝完汤再启程，路上也暖和些。”徐承业看着几人，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少帅那里有这么多时间去解决他们的事情，这些不过是少帅让他徐承业看着安排。
铜锅炖的羊肉汤冒着热气，撒在汤面上的葱花泛着翠绿，罗蒙诺夫捧着粗瓷碗，喝得额头渗出细汗。彼得洛夫和尼古拉也没了往日的拘谨，一碗汤下肚，连带着脸上的风霜都淡了几分。徐承业坐在一旁，看着三人狼吞虎咽的模样，想起少帅昨晚在他们走后的交代，“沙俄贵族落难至此，虽有旧怨，但眼下是合作伙伴，得让他们感受到奉系的诚意，不是虚情假意的客套，其他的你看着办就行了”，心中便有了数。
“徐副官，这汤 比咱们在西伯利亚喝的冻肉汤暖多了。尼古拉放下碗，抹了把嘴，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在西伯利亚的冬天，他们现在能喝上一口不结冰的肉汤己是奢侈，哪有这般滚烫鲜美的滋味。
徐承业笑了笑，让勤务兵再添一碗：“这是奉天本地的山羊，炖了三个时辰，少帅说你们路上辛苦，得补补身子，对了，车上还备了些干粮，是厨房刚烤的馕，耐放，你们路上饿了可以吃。”
罗蒙诺夫闻言，放下碗，郑重地对徐承业道：“徐副官，我知道少帅事务繁忙，没空来送我们，但这份情，我罗蒙诺夫记在心里。等开春矿砂运到奉天，我一定亲自来道谢。”
“伯爵客气了，少帅说了，合作不是一锤子买卖，以后打交道的日子还长。” 徐承业起身，指了指门外，“马车己经备好了，骑兵队也清点完毕，咱们这就去火车站吧，再晚赶不上正午的专列，路上就得走夜路了。”
一行人走出公署，奉天的街上己热闹起来。商铺门口挂起了红灯笼，扎着羊角辫的孩子提着纸糊的兔子灯，在雪地里追跑打闹，偶尔有卖糖画的小贩吆喝着，糖稀在铁板上拉出晶莹的丝，只见奉天己经有不少的灯笼挂起，罗蒙诺夫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想起在故乡的冬，那时他还是伯爵，府邸前也有这样的热闹，只是后来战火纷飞，连安稳的日子都成了奢望。
“徐副官，奉天的百姓 过得很安稳。” 罗蒙诺夫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羡慕。
徐承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道：“少帅常说，军队是用来护百姓的，不是用来欺负百姓的。奉军进城那天，少帅就下了令，谁敢拿百姓一针一线，军法处置。时间长了，百姓自然信得过咱们。”
说话间，火车站己近在眼前。奉军骑兵队整齐地列在站台旁，马匹的鬃毛梳理得整齐，鞍桥上挂着的武器用油布裹得严实。队长见徐承业过来，立刻上前敬礼：“徐副官，骑兵队全员到齐，武器和物资己装车，随时可以出发！”
徐承业点了点头，转头对罗蒙诺夫道：“这位是张队长，跟着少帅打过热河的仗，经验丰富，路上有他在，您放心。要是遇到白熊国的巡逻队，不用跟他们废话，亮奉军的旗号就行，他们不敢拦。”
张队长上前一步，对着罗蒙诺夫抱了抱拳：“伯爵放心，只要有我在，保证把您和武器安全送到库兹巴斯矿场！”
罗蒙诺夫连忙回礼，看着眼前的骑兵队，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烟消云散，他翻身爬上马车，掀开帘子时，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地图，递给徐承业：“这是西伯利亚东部的矿脉图，上面标着几处没被白熊国发现的铁矿，我把它送给少帅，算是一点心意。”
“放心，相信少帅收到伯爵的礼物一定会很开心，不过。”徐承业话说了半截，本来想着喘口气，结果就收到了罗蒙诺夫递过来的奉天银行一万大洋的本票，徐承业那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就掖到了兜里面，“不过可能是伯爵多虑了，与其给少帅矿产分布图，不如想办法提高产量，少帅可对这些矿产不感兴趣。”
这话既没驳了罗蒙诺夫的面子，又守住了奉系的体面，毕竟徐承业要是不收这笔钱，慌的就是罗蒙诺夫了，果然，在徐承业收下后，罗蒙诺夫眼里的局促瞬间散了，连声道：“应该的！应该的！徐副官考虑得周全，就按您说的办！” 他心里清楚，徐承业这是给了答案，既没让他的礼物落了空，又没坏了奉系的规矩。
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 “咕噜咕噜” 的声响，骑兵队的马蹄声紧随其后，在雪地里踩出整齐的印子，罗蒙诺夫掀着车帘往后望，奉天公署的飞檐渐渐隐在红灯笼的光晕里，街上的糖画摊前围满了孩子，蒸汽从包子铺的蒸笼里冒出来，裹着肉香飘得老远，这是他流亡西伯利亚这些年，从未见过的烟火气。
“伯爵，您看那边。” 尼古拉突然指着街角，那里有个奉军士兵正帮着老太太搬煤球，棉帽檐上落着雪，却笑得憨厚，彼得洛夫也凑过来，眼神里的倨傲淡了些：“以前听人说奉军是土匪出身，现在看来，这支土匪出身的军队，己经做成了咱们沙俄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罗蒙诺夫没说话，只是攥紧了怀里的训练计划表，他忽然明白，少帅敢放出帮他们组建军队的话，靠的不只是武器，更是这份能让百姓安稳过日子的底气 ，有这样的根基，奉系才能在东北站稳脚，也才能急速发展，慢慢的和列强掰手腕，不过这些东西对他们这些亡国之人太过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