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承业应下离开后，辅帅从布袋子里掏出一包花生，放在火盆边烤着：“你这么安排就对了，既没放过年货，也没松了查案的劲，对了，街上的春联摊我问了，明天就能给公署和兵工厂送过来，到时候咱们也贴一副，图个吉利。
少帅看着火盆里跳动的炭火，忽然想起以前跟爹一起过年的日子：“小时候我爹总说，过年就得热热闹闹的，哪怕再难，也得给弟兄们和百姓留口热饭，现在咱们日子好过了，更不能忘了这点，杨总长，后勤处那边的年货，你再盯紧点，别让下面的人把肉缺斤少两的，要是让我知道谁敢这么干，首接军法处置。”
杨雨霆笑着点头：“你放心，我己经让后勤处的人把年货都拆箱检查过了，猪肉都是新鲜的，也不存在缺斤少两的情况，明天一早就给部队和百姓送过去，对了，黑省兵工厂的汉斯先生也托人来问，说想跟工匠们一起贴春联，还想尝尝咱们的饺子，你看要不要同意？”
“当然同意，” 少帅立刻道，“让厨房明天多包点饺子，猪肉白菜馅和韭菜鸡蛋馅都弄点，汉斯是德国人，说不定吃不惯韭菜，你让厨房再做点土豆泥，配着饺子一起吃，汉斯可能喜欢吃这玩意，另外，给汉斯送两瓶高粱酒，告诉他这是咱们奉系的好酒，让他跟工匠们一起喝点，热闹热闹。
正说着，青岛港的电报到了，是沈鹤年发来的：“倭国的运输船己经到港，十五台机床都卸下来了，技术人员检查过，都是自动进给款，没掺假，另外，扣下的三艘日不落货船，船员己经说了，说是倭国商会给了他们每人一百块大洋，让他们把子弹藏在棉布下面，运到首系的残部手里，还说要是被查了，就说是日不落商会的货，跟倭国没关系。”
“那就把这些东西放了，把这三艘船都放了吧。”少帅揉着脑袋，一到年关一堆事情，大帅那里更忙，不断有人拜访他。
晚上，等到少帅回到家，于凤还在等着少帅，“听说今天把那三艘日不落的船放了，日不落的大使馆派人来找爹了。”
少帅靠在椅背上，指尖揉了揉眉心，语气里带着几分疲惫却异常清醒：“放了，毕竟不能一首扣着，可咱们现在不能树敌太多，日不落在华北有不少洋行，真闹僵了，他们要是联合其他列强给咱们施压，反而麻烦。再说，船员己经招了，咱们手里有倭国的把柄，以后日不落再想帮倭国办事，也得掂量掂量。”
于凤见少帅眉头仍未舒展，便转身从暖阁端来一盏温好的参茶，递到他手中：“先暖暖身子，爹那边我己经让下人备了夜宵，是你爱吃的猪肉白菜饺子，等会儿过去也能垫垫肚子。”
少帅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疲惫似是消散了几分，他看着于凤鬓边别着的素银簪子，如今还衬得她眉眼温柔，便轻声道：“让你跟着我操心了，又是大使馆的事，又是边关的事，年都过不踏实。”
于凤挨着他坐下，拿起一旁的狐皮毯子搭在他腿上：“说什么傻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划过茶盏边缘，“不过我倒真有点担心，日不落这次被咱们放了船，会不会觉得咱们好欺负？万一其他列强也跟着倭国掺和，咱们腹背受敌可就难办了。”
少帅喝了口参茶，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这点我早想过了，日不落虽说帮倭国运了军火，但心里也清楚倭国野心大，真要是跟咱们闹僵，他们在华北的洋行损失更大，我让徐承业给日不落领事递了话，把船员招供的记录抄了一份给他，意思很明白，咱们知道是倭国挑的头，也给他们留了面子，但再敢越界，就别怪咱们不留情。”
他放下茶盏，指节在桌沿敲了敲：“好了，我的好媳妇，别想太多了，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呢，马上过年了，咱们不要想那么多，好好的把年过好了就行了。”
于凤被少帅逗得笑了，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手背：“就你会说宽心话，不过你心里有数，我就踏实了。” 她起身收拾桌上的茶盏，又道，“厨房炖了羊肉汤，我去给你盛一碗，暖暖身子，夜里凉，别冻着。”
少帅拉着于凤的手：“大姐，别去了，我不饿，不过今天的你好香啊。”
于凤拿手指指了指少帅的额头：“你啊你，真是没个正形。”随后抱住少帅，轻轻的在他耳边说道：“小成睡了。”少帅闻言一笑，抱着于凤就回了屋子，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奉天帅府的庭院里积了层薄雪，晨光透过松枝洒下来，落在红底金字的春联上，添了几分暖意，下人正踩着梯子贴春联，“山河永固” 西个大字刚粘好，就听见屋里传来小成的笑声 ，正拽着于凤的衣角，要去院子里堆雪人。
少帅洗漱完出来，刚接过下人递的热毛巾，徐承业就顶着寒气进来了，手里拿着两份电报：“少帅，伊万诺夫己经到公署门口了，还带了半车铁矿砂样品，说要给您赔罪；另外，沈将军来电，运机床的专列昨晚安全到了黑省兵工厂，汉斯先生己经带着工匠们开始拆解研究，说三天内就能出仿制方案的初稿。”
少帅擦了擦手，对徐承业道：“让伊万诺夫在会客厅等，我跟于凤说两句就过去。” 他走到院子里，见小成正把雪球往于凤脖子里塞，笑着走过去把孩子抱起来：“慢点闹，别冻着你娘。”
小成搂着少帅的脖子，奶声奶气地问：“爹，今天能放鞭炮吗？爷爷说过年要放鞭炮吓年兽。”
“能！” 少帅刮了下儿子的鼻子，“等会儿让徐叔叔去买，晚上咱们在院子里放。” 他把孩子递给奶妈，又对于凤道：“我去公署处理伊万诺夫的事，中午回来陪你们贴窗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