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笔落下,古道成总共绘制出了十四张符录。
放下毛笔的瞬间,古道成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个跟跄,差点栽倒在地。
一股强烈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涌遍全身,金针刺穴带来的精气被消耗一空,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疲惫和被掏空的感觉。
即便古道成修行天蛇吞吸法多时,又服用过净血丸,也经不起这般透支。
强撑着拔掉身上的金针,古道成深吸一口气,将沸腾的气血重新压下。
不经意看了一眼桌上那十四张来之不易的符录,古道成心中对真正修行法门的渴望再次变得强烈起来。
若有正统功法,他何须用这等饮鸩止渴的方式获取力量?
“杀了他,一定要把那两只鬼都杀了,把他们都杀了,我就可以让多宝树汲取其气运因果。一个小小的老虔婆就能给我带来《基础符录大全》,若是将他们全部除掉,会给我带来什么?。”
“修行功法吗?会的,一定会的!”
小心翼翼地将符录分类收好,古道成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谁也不能阻止他修仙,谁也不能。
盘膝坐下,开始运转天蛇吞吸法,缓慢恢复着几乎枯竭的气血。
接下来的数日,古道成一边继续让柴少和华哥“进补”并定期抽取他们的鲜血,一边利用这些富含精元的血液和黄鼠狼皮,夜以继日地绘制各种符录。
引魂符、锁魄符、焚阴符、定灵符……
每一种都准备了不下十张。
正所谓小心无大错,谁知道那老宅里面的老鬼究竟有多强悍,准备的越多才越安心。
………………
庚午年,四月二十七,酉时,诸事皆宜,百无禁忌。
西贡西郊公园,一处相对僻静的林地边缘。
古道成早已穿上了杏黄色道袍,身旁的柴少和华哥也换上道袍,只是两人腰间各自挂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水袋,显得有些滑稽。
但可别小看了这水袋,里面装着的可是好东西。
将最后一样物品摆放整齐,法坛便算布置妥当。
一张八仙桌坐北朝南,铺着明黄色的太极八卦布。
左侧依次摆放着七星剑、三清铃、盛满糯米的香炉,以及特制的通幽辟邪香和五行米。
右侧则是一个黝黑的陶碗、一个用河泥坟头土混合捏制而成的人偶,还有一张书写着生辰八字的阴契文书。
法坛东西南北四角,分别被粘贴了引魂符、锁魄符、焚阴符和定灵符。
举手看了眼手表,时辰将至,古道成深吸一口气,拿起那个泥塑的人偶,将写有陈彩娟姓名和生辰八字的黄裱纸仔细贴于人偶胸前。
拿起三清铃,古道成先是神情庄重地绕坛行走三圈,随后抽出三根以沉香、檀香,艾草制的通幽辟邪香,就着蜡烛点燃。
青烟袅袅升起,面向法坛,古道成朗道: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今有怨魂陈彩娟,丙午腊月亥时生,弟子古道成,开坛摄拿,以正乾坤!”
话音一落,古道成拿起法坛上的枣木法印,在太极布上重重一盖。
接着他又将那贴着生辰八字的泥人偶,端正地放置在法坛中央。
将三清铃换至左手,右手则擎起桃木剑,剑尖虚点向法坛中央的人偶,脚下七星步,古道成口中咒语变得更加急促: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早降,七魄来临。河边野处,坟墓山林。虚惊怪异,失落真魂。今请五鬼,搜捉来临!天门开,地门开,千里童子送魂来!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咒成,法坛四周作为四象阵脚的符录似乎微微亮了一下,就连檀香燃烧产生的烟气也开始不自然地扭曲起来。
然而,除了这些微弱的异象,场中再无其他动静,那泥人偶更是毫无反应。
见此情形,古道成眉头紧锁。
这生辰八字可不一般,并不是单指一个人的出生年月日时,更是标记了个体和宇宙星辰,天地气运之间所连接的标志。
常规方面,生辰八字可以用在生命理推演、修炼养生、斋醮科仪之上。
但但若被心怀歹念的恶人所获,生辰八字反而会成为其手中利器。
象是民间常见的巫蛊扎小人,养小鬼、役使灵体,都可以通过八字作为媒介。
现在古道成要做的就是通过陈彩娟的生辰八字,将其拘禁过来。
这陈彩娟既然嫁给刀哥为妻为妾,并且同生同死,身上必然有前者的气息,或是知晓其生辰八字。
借此,古道成就可以以此为基,隔空做法,削弱,甚至直接咒杀刀哥。
但显然现在的情况有些出乎意料。
古道成可以确定,自己记忆并没有出错,这生辰八字确实是那女鬼陈彩娟的,但此时竟然召唤不了。
中间或许出了什么变故。
沉吟片刻,古道成心中已有决断。
迅速取出金针,手法娴熟地刺入自己周身几处大穴。
熟悉的剧痛和气血沸腾感再次涌现。
闷哼一声,古道成忍着不适,将手中桃木剑朝着法坛东方青龙位猛地一指,舌绽春雷:“燃!”
东方阵脚的数张引魂符应声无火自燃,腾起幽蓝色的火焰,化作一股浓烈的青烟。
这股青烟与通幽辟邪香的烟气迅速混合,随后直指西环鬼屋方向。
………………
西环,老宅内。
女鬼阿娟,也就是陈彩娟,正手忙脚乱地拿着两柄铁锤,给瘫在太师椅上的刀哥捶腿。
“用点力!你没吃饭吗?叫你用点力,听见没有?”或许是力道不足,或许是单纯不爽,刀哥忍不住出声呵斥。
正跪坐着的阿娟顿时被吓得一哆嗦,手上更没了分寸。
刀哥见状,当即脸色一黑教训道:“女人要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知不知道?”
阿娟怯生生地低应了一声:“知道。”
得到这懦弱的回应,刀哥这才满意地哼哼两声,重新躺回去:“男在上女在下,我打你是疼你,骂你是爱你……”
然而,他这番高论还没说完,异变陡生!
正在捶腿的阿娟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整个鬼体象是被一股无形巨力猛地攫住,不受控制地脱离了地面,化作一道模糊的白影,以惊人的速度穿透墙壁、朝着西贡方向疾驰而去。
刀哥猛地从太师椅上坐起,脸上先是错愕,随即转为暴怒。
“该死,哪个不开眼的杂毛……敢动老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