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顾长河问这话,刘金山咧嘴大笑,他做梦都想着升官发财。只是这个刚来的,破格提拔的小小准尉又怎么能让自己发财?
“组长,只要你听我的,就能大赚一笔。”顾长河自信的说道。
刘金山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听说你大学里读的是商学系,是不是专门教人做生意的?”
“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你说说看。”
“组长,你发现没有,集市上今天米价大涨,黄豆价格暴跌,这是为什么?”
“这还用说,重庆每天涌进来这么多人,米价自然会涨,而且民众一向是买涨不买跌,所以,都在囤米面,我看,往后,这米价会越来越高。
黄豆只能磨豆腐、发豆芽,少吃点又死不了人。大家把钱都拿去买米了,黄豆价格自然跌了。”
刘金山只上过三年私塾,但一首在总务后勤这块干,对市场还是很熟悉,说的头头是道。
顾长河谈到商业运营就有些兴奋,仿佛回到前世津大的讲台,双手一拍,说:
“说得好,但米价关系民生,政府不会不管,而且,川、湘地区眼下都不缺粮,米价这么高,粮商定会筹措着运来重庆,我估计都己经在路上了。
而黄豆就不一样了,产量有限,存量有限,还是居家过日子的必需品,等米价下来,保准会涨上去。”
“那你是何意?”刘金山像是有些明白了。
“组长,你带了多少钱?”
“2000元,这是科里一个月的伙食费和其它一些补给。就算全买了黄豆,也发不了财。”
“不少了,你看这样,我们玩把大的,这些铺子和你都熟,每家给100块钱定金,预定五万斤黄豆,20家就是一百万斤。”
刘金山吓了一跳,一百万斤就是一万担,每担时价5元,就是5万元,如果价格再跌一元钱,砸在手里,就会亏得认不得家。
再说了,到时哪来的钱买?又送到哪里去。他把头摇的跟布郎鼓似的。
谁知,顾长河又说:“不行不行,每家得预订十万斤才行,这样才能把这集市上的黄豆买空,价格才能涨得上去。”
刘金山更是摇头,说:“风险恁大了,要是搞砸了,我就得被撤职查办,被科长扫地出门。”
“组长,富贵险中求,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我估计一斤能赚一分钱,两百万斤就是两万块钱。
用两千块钱,赚两万块钱,你说划算不划算?真要出事了,不用你组长担责,大不了我回去念书好了。
财帛动人心,两万块,刘金山心动了。
他在军统,昧着良心,忍着骂名,苛扣伙食,几年下来,存了不到三千块钱。犹豫了一会,说:
“奶奶个腿的,干,别说两万,一万就大发了。”
此时,法币仍旧坚挺,五块钱就能买一担黄豆,十块钱能买一担米,两万块不是一个小数目。
两人找了一家铺子,借来纸笔,顾长河写了20份契约,高价定购两百万斤黄豆。
这算是前世的期货贸易,此时也有这种买卖,但懂的人却不多,顾长河熟谙此道,契约写得的格外严谨。
约定十天之后,付款来取货,违约者需赔偿一万元。刘金山在一旁是一脸苦相,20万,他拿什么来付?
顾长河千算万算,漏算一样。钱都定了黄豆,这些天的伙食费没了着落,刘金山只得自掏腰包,又赊一些米面,勉强拖了些回来。
一科有重任在肩,是目前唯一接近齐装满员的科室,全科近400人,伙食越来越差,怨声载道。
最后,谭忠恕终于是坐不住了,亲自来到后勤组查问。
“刘金山,你说说,除了糙米就是菜帮子,没肉就算了,油没几滴,钱都去哪了?”
“科长,这个,这个我想改善一下伙食,给科里挣些钱,把钱拿去做些买卖,过几天,过几天保证每天大鱼大肉,管饱。”
谭忠恕火冒三丈,真想掏枪毙了他,但这人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冷冷的说:
“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力,擅自做主,我看你是利令智昏。马上去钱要回来,去买米面和菜来。”
“科长,组长做的没错,是我出的主意,再过七天,不,五天,钱就赚回来了,每个礼拜买两头猪、三只羊,外加二十只鸡,五百个鸡蛋。”
看是顾长河站出来说话,而且是一点谱都没有的瞎话,谭忠恕恨不得抽自己一记耳光。
主意居然还是他出的,刘金山贪归贪,基本保障还是能做到的,这小子来了,搞得离了个大谱。
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身上出了幺蛾子。见两人执迷不悟,谭忠恕气急反笑,说:
“那我就给你们五天时间,到时候买不来米面和菜,别怪我翻脸无情。”
扔下两百块钱,又说:“这几天应付过去,你们俩好日子就到头了。”
接下来几天,刘金山是度日如年,每天拉着顾长河去集市,米价虽然缓慢下跌,但总共才跌出几厘钱。
黄豆居然也跌了两厘钱,别看只有两厘钱,他们己经亏了不少。
铺子里的掌柜都笑着跟刘金山打招呼,让他过几天早些来提货,整个重庆的黄豆都陆续运来了。
刘金山悄声说:“老弟,再跌下去,我们当了裤子也还不上亏空。”
“没事,米价己经开始跌了,你不是说过,民众都是买涨不买跌吗?照这个理,买的人少了,会继续跌。”顾长河满不在乎的说。
刘金山肠子都要悔青了,这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到时他拍拍屁股走了,这锅得自己来背。
又过了两天,刘金生愁得是吃不下,睡不着,双鬓白发都长了出来,眉头一个大大的川字挂着那。
离最后交割的期限还有一天时间,刘金山又拉着顾长河来到集市,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政府出了限价,又言明调拨大批粮食入渝,米价大跌。坏消息是黄豆价格依然疲软,比他们收购价每斤低了三厘,还亏六千元。
刘金山心中忐忑,说:“怎么办?明天一早科长准到后勤组来。”
“那就先躲着他,明天我们早些来集市,我还有办法,组长你不用着担心。”顾长河仍是信心十足。
第二天,两人为躲着谭忠恕,一早就出门来到集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