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面对南云雨月的指控,橘政宗反而笑了。
他的神色骤然肃穆,眼神里带着冷嘲
“南云先生,你之前并不隶属于蛇岐八家,对一些事情了解不深,所以才会对我有所误解。”
“上杉家长,正好趁现在,我也要告诉你件事。”
“我本想在会客厅里跟您说的——现在说来虽然有些唐突,但也正好合适。”
橘政宗的视线最后落向源稚生,叹息一声道:
“很抱歉隐瞒了你这么久。当然,我也有我的苦衷。”
“听完我人中的这段经历,或许你们就能多理解我些。”
“啊!”
橘政宗刚准备开口,上杉越已经用刀鞘打在了他的右腿上。
他几乎没有用力,却听得“嘎嘣”一声,骨骼碎裂的声音顿时传来。
橘政宗瞬间面色更白,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他的右腿已被上杉越打断,就在他正要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
“家族的罪人,竟然还敢用这么理直气壮的语气站着说话。”
上杉越冷声道。
“好”橘政宗脸上浮现出几分扭曲,却没法多说什么,只能强忍着腿上的剧痛,半跪在地上。
“我的真名是邦达列夫,曾经隶属于克格勃——也是黑天鹅港“δ计划”的一员。”
“所谓δ计划,就是利用当时最先进的试管婴儿技术,尝试制造一批带有龙族血统的混血种。”
他缓缓讲述着当年的往事,黑天鹅港、赫尔佐格、π和w—一个又一个源稚生和上杉越从未听过的名词,从他口中缓缓流出。
两人脸上的震惊之色越来越浓。
“接下来要讲的,就是我想告诉你们的事。”
橘政宗先看了源稚生一眼,随即转向上杉越,语气里带着几分释然:
“我之所以没有继承皇血,是因为我的基因样本源自普通的橘家后裔。”
“但稚生,你不一样。”
“你和你弟弟的基因样本,正来自身旁这位—蛇岐八家曾经的大家长,那个时代唯、最强大的皇’!”
“换句话说,这位上杉大家长,其实是你的父亲。”
!!!
此言一出,源稚生和上杉越脸上满是愕然。
这句话对两人而言,不亚于晴天霹雳。
源稚生从不知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
自从有记忆起,他就和弟弟源稚女在鹿取小镇生活,一直以为自己是被收养的孩子。
养父喝醉后会抱怨抚养费不够,所以他总猜测生父或生母还活着。
后来他被橘政宗接到了蛇岐八家,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不知道亲生父亲是谁,但在橘政宗的培养下,早已把对方当成了父亲般的存在。
直到现在。
而上杉越心中的震撼,远比源稚生更甚许多。
他自始至终都觉得皇血’是一种诅咒,这些年始终不愿留下子嗣,只希望这种“诅咒”不再传承下去。
直到后来遇到南云雨月、收下这个徒弟,他才对世间有了新的寄托,却仍不认为自己应该再生育孩子。
可现在,橘政宗竞然告诉他,自己有儿子?
等等!
他突然想起南云雨月之前跟自己说的话。
当时南云雨月在短信里说,他感觉现任执行局局长,似乎和自己有些渊源———
原来—这一切实际上早有预兆?
而且——风间琉璃其实是源稚生的弟弟,这么说来,他们两人都是自己的儿子?
上杉越愣愣地站着,之前在大楼里杀了那么多死侍他都没有露出这般惊骇,却被橘政宗这短短几句话做到了。
橘政宗深深看了南云雨月一眼,眼中满是对这个破坏自己诸多计划的年轻人的怨怼,但这神色转瞬即逝,又恢复了感叹的模样。
“上杉大家长,这就是我之前准备在会客厅告诉您的事。您若是不信,你们大可以做一次亲子鉴定。“
“现在亲子鉴定根本算不上高端技术,只要肯花钱,任何医疗机构都能告诉您,稚生是不是您的儿子。“
“你说的很不错。”上杉越道。
橘政宗刚刚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是“啪”的一声,他的左腿也被上杉越用刀鞘打断了。
上杉越冷声道:
“他是不是我的儿子,现在没必要急着做亲子鉴定。”
“现在我们最关心的,是你豢养在源氏重工大厦最底层的死侍。”
“你若再敢转移话题,就不是打断你的腿这么简单了,我会把你这两条没用的家伙直接锯掉。”
“嘶!”
橘政宗再度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上杉越面色冷漠,他渐渐回想起当年担任大家长时看过的那些隐秘,心中慢慢升起一个略显可怕的猜测:
“继续说,不准再有任何隐瞒。”
橘政宗咬牙道:
“我带着你们兄弟和一枚古龙的胚胎登上列宁号,一路驶向日本。可在途中却发生了异变。”
“那枚胚胎侵蚀了船上所有船员。最后,我只能带着你、稚女还有绘梨衣,乘救生艇逃离了这艘船,这才得以前往东京。”
“绘梨衣?她又是什么情况?“
源稚生问道。
他本以为橘政宗讲的故事,只涉及自己、弟弟以及上杉越,没想到还牵扯到了绘梨衣。
“唉——”
橘政宗脸上泛起几分苦涩,“我本以为船上被污染的只有那些船员,但实际上,我的女儿绘梨衣也被污染了。”
“我做梦都没想到,她的体质竟能接纳龙血,所以绘梨衣才会拥有如此恐怖的血统,以及审判”这样恐怖的言灵。”
“但直到现在,因为污染的缘故,绘梨衣的血统一直不算稳定,始终有失控的风险。”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罪孽。”
“等等——你是说,绘梨衣是你的女儿?”
源稚生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见到绘梨衣的场景。那时在神社里,绘梨衣正因为失控在接受治疔。
他还记得神社里飘荡的樱花,还有吹过的风铃声,病床上的那个女孩双眸紧闭着,看上去象是一件容易摔坏的瓷器。
从那以后,他一直把上杉绘梨衣当成自己的妹妹,就象是在弥补失去弟弟的亲情。
“没错——抱歉,瞒了你们这么久,但绘梨衣确实是我的女儿。”橘政宗轻声说,“她本应叫橘绘梨衣,可为了隐瞒我们的血缘关系,我才给她冠上了上杉的姓氏——”
“唉——”
正当橘政宗又要沉浸在自己的讲述中时,南云雨月突然打断了他:
“为什么——还是不说实话?”
橘政宗面色一变:
“南云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对自己说的话负责,绘梨衣的确是我的女儿!”
“刚才我所说的关于黑天鹅港和绘梨衣的一切,我以我的人格发誓,绝无半分虚假!”
南云雨月根本没有正眼看他,而是看向了源稚生,然后说道:
“源局长,还记得我们来地下之前吗?”
“当时我用我的言灵压制住了绘梨衣失控的倾向,同时也顺便感知了一下她的血统阶位。”
“在戒律’的感知里,她的体内也流淌着皇血,而且很明显和你同源,“
“所以,她分明是你的亲妹妹。”
他的视线再度转向上杉越,继续道:
“所以——也是师父您的女儿。”
“胡说!”橘政宗刚想反驳,但南云雨月的“戒律”已再度轰然降临在了他的身上。
“刚才你也说了,亲子鉴定现在不算高端技术。只要花钱,很快就能知道几个人之间有没有血缘关系。”南云雨月悠悠道,“只要做了亲子鉴定,绘梨衣到底和你有没有血缘,很快就能一清二楚。“
“所以我才说,你到现在都不肯说实话,是因为你心底藏着绝对不敢透露的秘密,只能用这种方式迂回,拼命掩盖你内心的龌龊。”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既然你到现在还不肯说实话,那现在就由我来问你,,o
说罢,南云雨月心渊”的权柄再度加强。
“你把列宁号沉入海底,又在这里豢养死侍,最终目的——是不是为了唤醒沉在海底深处的皇’?”
南云雨月沉声问道,“我之前翻过残留的《皇纪闻》,不久前又看了源氏重工里的那幅壁画,也知道上面的内容。在这方面,你瞒不了我。”
“我是为了延缓绘梨衣的失控——”
橘政宗咬牙坚持,却突然心神巨震。
他感觉自己仿佛在面对一头真正活着的巨龙,那股威压象一柄尖刀,一点一点的在剖开他的灵魂,逼得他不由自主地吐露真相:
“我是——为了——找到神”——”
“单纯想找神?说得跟参观动物园似的。看到某种新奇的动物,就想关进笼子里到处观赏。你不会真这么幼稚吧?”南云雨月戏谑地笑了。
“成为——””
橘政宗感觉心脏在狂跳。
这股压迫感实在太古怪了,他想要说出他早已演练过千百遍的说辞,但却感觉心脏的跳动更加剧烈了,仿佛不说出真相,这股压迫感就会永远存在。
橘政宗的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怨毒,可这怨毒被极致的痛苦掩盖,反倒让人以为他只是在抽搐。
而另一边,源稚生和上杉越已经彻底愣住了。
绘梨衣——是我的亲妹妹?
我——还有一个女儿?
这种真相根本瞒不住。
东京遍地是医院,不乏享誉全球的大型医疗机构,而且没人敢在东京的地盘上欺骗蛇岐八家。
只要抽一点血,很快就能知道几人之间有没有血缘关系。
南云雨月也不可能在这件事上撒谎,因为验证他的话实在太简单了。
源稚生嘴唇嗡动,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本以为橘政宗真的有自己的苦衷,也一直在心底暗暗期待着他的解释。
但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对方还在欺骗他们。
他心中对橘政宗的形象彻底破碎了,只留下过去一点点温存的记忆,让他没能刻对这个家族罪拔刀。
源稚生深深叹了口气,握紧了腰侧的蜘蛛切,一种说不清而又道不明的苦涩萦绕在他的心间,他几乎是强忍着才没有流下泪水。
“先把这家伙关进大牢里吧。”上杉越道。
他现在也还有些恍惚。
他本以为这次来源氏重工,只是单纯保护徒弟的安危就行了,没想到竟然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子女。
过去这些年,他一直刻意避免留下皇血的血统,可当真正知晓自己有子女时,心中的激动几乎要溢了出来。
就在这时,电梯井的位置突然传来几声异响,似乎是有人正在顺着锁链在向下攀爬。
大约十几秒后,两道身影从电梯井的上方跳了下来。
那是两名老者,其中一人穿着高档的黑色和服,腰间挂着一柄短刀。
而另外一位看上去面容和善,气息反而并没有多么凌厉。
“风魔家主,犬山家主,你们来了。”源稚生道。
又过了大概三四秒后,一名身姿妖娆的少妇,和一位戴着眼镜,看上去象是某位研究人员的中年人也从电梯井上面跳了下来。
后面的这两人,分明是樱井家家主樱井七海,和宫本家家主宫本志雄。
除了龙马弦一郎还在从神户拼命赶往东京以外,其馀四位外五家的家主已然全数到齐。
他们第一眼先是看到了这地下最深层尤如地狱般的景象,还没有从震撼之中回过神来,便看到了被打断双腿跪在地上的橘政宗。
他们所有人的家族驻地都遭遇了死侍的袭击,对于这种怪物再熟悉不过。
但为什么源氏重工的最底部,却有这种豢养死侍的可怖场景?
还有——到底发生了什么?
风魔小太郎下意识的想要先行救下橘政宗,但却被一旁的犬山贺拦住了。
犬山贺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橘政宗身旁的上杉越,立刻躬敬说道:
“大家长,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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