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全部站到一起,等待审查!什么?你说你是主簿之子?管你是谁的儿子,哪怕是县令之子在这里,都给我乖乖站著!”
李砚从楼上走下,就看见闻香楼里的客人被差役驱赶,全部站成一堆。
上百名差役將闻香楼层层包围,这样庞大的阵仗让许多百姓在远处观望,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杰和裴师古站在一起,裴二叔正施號发令,有紈絝子弟搬出长辈,想要让裴二叔通融一番,结果却被劈头盖脸给骂了一顿。
“砚哥儿,这!”裴师古率先瞧见了李砚,朝著他挥手。
李砚走了过去,裴二叔转头看向他,下一瞬裴二叔的目光就落在李砚手中提著的狼官脑袋上。
“这是狄戎的狼官?”裴二叔迟疑问道。
“是。”李砚点头。
“你杀的?”裴二叔瞪大眼睛。
“是。”
“他是重伤的?”
“不是,没受伤。”
裴二叔倒吸一口气,猛地扫了李砚几眼,然后又转头看了看裴师古,眼神中带著几分嫌弃。
裴师古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二叔你瞧我做什么?”
裴二叔不语,只是一脚踹在裴师古屁股上。
裴师古踉蹌几步,捂著屁股齜牙咧嘴:“不是,二叔你干嘛踹我?”
他就纳闷了,自己没做错啥事啊。
“亲叔踹侄子要理由吗?”裴二叔说。
“不需要。”裴师古缩著脑袋摇头,他敢说要包管还要被踹一脚。
许杰想笑,但他感觉这样做不好,就低头忍著。
裴二叔嘆气说:“我这条腿就是被一名狼官打断的,要不是当初有个兄弟替我拦住那名狼官,不然我哪里能活著回来。”
正因为和狼官交手过,所以裴二叔才知道狼官的实力究竟有多强,李砚能够斩杀狼官,看上去还没有受到多重的伤,简直让人感觉不可思议。
相比之下,都是刚从军的新兵,自己侄子怎么就那么废呢?
裴师古不知道裴二叔心中所想,乐呵道:“没事二叔,这不是砚哥儿杀死的第一位狼官了,前几天我们带军令出了个任务,那次砚哥儿也杀了一位狼官。”
“师古,別说了。”许杰小声提醒裴师古,但已经迟了。
“滚!”裴二叔毫不留情的又朝裴师古踹了一脚,人家那么厉害,你怎么就这样没用呢?
隨即看向李砚,“雀官和狼官是相互配合行动的,现在狼官被你杀死,那么雀官是逃了吗?”
“如果没有意外,雀官已经不在闻香楼里了,狼官阻拦著我,我没有追上。”李砚无奈说。
“没事,接下来就看我的了。”裴二叔说,“带人来这里前,我已经让人把城门都关上,华云县两百四十名差役,有一百四十人分別守在南北城门,別说一名雀官,哪怕是狼官想要闯出去,都难如登天!”
对能不能抓到雀官,裴二叔充满了自信,华云县就这点地方,挨家挨户去搜也能够搜到。
就算真抓不到,他大不了直接朝军营请求协助。
裴二叔话语才落下,就听见有一个兴奋的喊声在闻香楼里响起。
“砚哥儿,许杰!”
李砚转身看去,只见是王致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满脸兴奋的朝他们这边跑来。
在王致的肩膀上,还扛著一个昏倒的人。
李砚挑眉,看那身姿,昏倒的人是一名女性,莫非是闻香楼的姑娘?
他记得自己是让王致去找后门,怎么这傢伙却扛了个人回来?
当王致靠近后,李砚脸色顿时变得认真起来。
虽然衣服不一样了,但是他还是能够认出,这就是逃跑的老鴇!
许杰也认出了老鴇,裴师古和裴二叔原本还疑惑,但许杰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后,两人同一时间惊讶起来。
“你是怎么抓到她的?”李砚好奇问道。
王致把老鴇隨意丟在地上,砰的一声听著人都感觉疼,他神采奕奕的说道:“砚哥儿你不是让我去找闻香楼后门嘛,但我又不知道后门在哪,就隨便绕来绕去。
后面我给自己绕迷路了,只能走哪算哪,结果在一个角落,我看见突然有个人影从顶上爬下来。
第一眼我还没有看出是谁,她在脸上涂了不少胭脂粉末,还换了衣服,但第二眼我就认出这不是那个老鴇嘛!
她还以为我没认出她,从我身边走过,我也没出声,就当我没认出她,等她背对我时,我想也不想,直接拿著枪桿往她脑袋上一砸,啪一下就倒了!”
李砚蹲下,把老鴇翻过来,他看著老鴇满脸的胭脂粉末,这一张脸和他记忆中的模样已经完全不同了。
“你是怎么认出来的?”李砚纳闷。
“砚哥儿你看不出来吗?”王致挠头,“反正我是觉得她挺好认的。”
李砚:“”
彳亍吧,反正人已经抓到了。
裴二叔咂咂嘴:“你小子眼力这么毒,要是还能射箭准的话,日后倒是可以去尝试进入大风军。”
王致拍著胸膛:“我射箭也很准啊!前几天军阵比武,我一箭一个对面的新兵!”
裴二叔只是笑笑,他说的射箭准,可不是普通人认为的准。
李砚抬手道:“既然人已经抓住,我们就带著人回军营了,多谢县尉大人这次相助。”
裴二叔摆摆手:“这么客气做什么?我也没帮上什么忙,狼官是你杀的,雀官也是你们抓住的,我还得谢谢你们,让我白混了一次功绩。
要是能从雀官嘴里审出不少有价值的消息,说不定我又能够升官了。”
很快,李砚三人带著老鴇离开了闻香楼,裴二叔和差役还留在这里,他们要每个角落都搜过去,看看老鴇有没有在闻香楼藏东西。
街道上,李砚带著王致三人朝鹊桥居走去。
“回去前,先把翎雀姑娘安葬吧,如果不是她,我们也不知道老鴇是雀官这个消息。”李砚说。
王致三人没有意见。
当走进鹊桥居,这个小院在他们走时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李砚在院中选了一个位置,用寒泉刀刨土,连精钢都能够斩断、多场战斗下来一点豁口都没有的寒泉刀做这种事情简直大材小用。
很快可以容纳一个人的土坑就出现了。
王致和许杰在鹊桥居里面拆了些木头,做了口简易的棺材,李砚將翎雀抱入其中,封棺入土。
墓碑是裴师古刻的,他从小有练字,写的字在普通人眼中已经是很好了。
李砚在记忆中的位置,找到了火盆和没有烧完的银纸钱。
隨著火焰在火盆中重新燃起,李砚一张张的把银纸钱放到火盆中。
银纸钱瞬间就被火焰给吞噬,火苗升腾起来,黑色的灰烬被热流带动,在空中游动。
墓碑在火焰后若隱若现,上面刻著的是齐霄之妻,既然翎雀生前没能够达成这个愿望,那么死后就让她得偿所愿吧。
李砚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个院子要叫做鹊桥居了。
齐霄不想牵扯到翎雀,但翎雀並不怕被他给牵扯,她只是想要齐霄来见她,哪怕只是一面也好。
“走吧。”
將最后的银纸钱放入火盆,李砚便转身离开。
王致和裴师古抬著还在昏迷的老鴇跟上李砚,许杰把院门锁紧,才从院墙爬出追上三人。
一如几个时辰前,只不过这次他们不会再回来了,这个院子大概再也不会有人入住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