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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寧失之於严,不失之於宽(1 / 1)

第309章 寧失之於严,不失之於宽

“涤生兄乃我朝柱石,理学名臣,此番皇上特旨夺情,遣涤生回籍帮办团练,实乃湖湘之幸!来,诸位,我等共敬涤生一杯!”

湖广总督骆秉章也站出来捧了曾国藩一番,为曾国藩站台。

张亮基在得到前任云贵总督林则徐以治绩卓著保荐,被道光皇帝破格擢用之前,不过是一知府。

收到咸丰皇帝的圣旨后张亮基又一路跋山涉水,仓促从昆明来到长沙就任,消息较为闭塞,有些事情张亮基还不甚明了。

骆秉章在京师做了十六年的京官,虽离京多年,但在京为官时所经营的关係网和信息渠道尚在,他的消息要比张亮基灵通。

骆秉章清楚和其他帮办团练不同,咸丰特地赏赐了曾国藩一串御用的东珠手串,许以曾国藩的权柄也比其他团练大臣更大。

其中缘由除了咸丰皇帝重视湖南团练,视湖北的短毛为心腹大患外,亦有恭亲王和肃顺在背后竭力为曾国藩担保之故。

骆秉章极为佩服曾国藩钻营之能,政治嗅觉之敏锐。

曾国藩能在道光朝创下十年七迁,连跃十级的升官记录不说。

一朝天子一朝臣,曾国藩背靠的穆章阿这棵大树倒了,他不仅能全身而退,还这么快和恭亲王、肃顺他们搭上了线,隱然有成为两朝重臣的势头。

“儒斋(骆秉章)、石卿(张亮基)言重了,折煞国藩也。”曾国藩缓缓放下筷子,在京为官多年,他的湘乡土音都带了些地道的京味。

“国藩此番回籍,乃为守制之身,蒙皇上天恩,委以帮办团练之责,实是惶恐万分。儒斋、石卿皆乃封疆大吏,总揽全局。

国藩所能做的,不过是在你们两位督抚麾下,於剿匪事务上尽些绵薄之力,拾遗补闕罢了。一切大事,自然还需儒斋、石卿运筹帷幄,居中调度。国藩沐浴天恩,粉身碎骨难报,必与儒斋、石卿勠力同心,共保桑梓,同御粤西髮匪。”

曾国藩这番场面话虽然说得漂亮受用,但张亮基是真的想听听曾国藩在团练这一块具体有何方略,而不是空洞的场面话。

许是宴席內人多眼杂,曾国藩不愿多说吧,张亮基心里这么想著。

张亮基心里虽在轻声嘆气,不过脸上仍旧保持著和煦的笑容,连连摆手道:“涤生兄太过谦了!太过谦了!”

宴席气氛至此,可谓融洽至极。

湖南官绅们就著本地珍饈美味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待宴席应酬结束,湖南布政使潘鐸、按察使岳兴阿、长沙知府朱孙貽、长沙本地大绅黄冕、孙观臣等湖南官绅们渐次离开。堂內仅剩下骆秉章、张亮基、曾国藩三人后。

张亮基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倾向曾国藩,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严肃认真起来:“涤生,如今粤西髮匪肆虐,粤西髮匪虽暂离湘境,然湖南境內的匪患、会党依然猖獗,各地团练亦是纷杂无章。不知涤生对於编练乡勇、肃清地方,可有初步章程?你我一体,但说无妨。”

方才的宴席虽然热闹,但后面基本上都是底下的那些人在喝。

张亮基、骆秉章为湖湘封疆大吏,位高权重,他们两人不主动举杯,底下的人也没胆子敢劝他们两人喝酒。

他们两人只是在开席时意思意思,表个態喝了几杯,两人的脑袋都还比较清醒。

张亮基来长沙的途中,留意过湖南境內沿途的情况,湖南境內匪盗蜂起,情况不容乐观。

曾国藩闻言,也敛去了些笑容,沉吟片刻,方才缓声说道:“石卿垂询,国藩敢不竭诚以告?诚如石卿所言,当下局势,非练就一支得力的乡勇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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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则,练兵先需足餉、利器、明纪!欲足餉、利器,当以明纪为先。而如今湖南地方吏治,积弊甚深!钱粮耗损於中饱,夫役疲敝於私门!此等情状不除,纵有良法,亦属空谈!

湖南地方情弊,石卿想必亦有耳闻,胥吏贪墨、士绅掣肘、兵痞流窜,皆为练勇大碍。”

回到湖南的这一个多月,曾国藩四处走动考察、了解过湖南的形势。

他对湖南的形势有数,要比刚来长沙没几天的张亮基了解得更深一些。

武昌方面彭刚需要面对治下反叛乡绅,长沙方面的清军兵勇面临的治安境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太平军过境离开湖南后,湖南並未重归太平。

湖南各府县匪盗蜂起,除却没跟太平军走的天地会等会党举事外、太平军的耳目、山匪盗贼、以及趁乱而起的流氓恶棍十分活跃猖獗。

所不同的是,彭刚驻防治下府县的北殿將士,有能力弹压肃清反叛乡绅势力。

而湖南方面重兵集结於省垣长沙和岳州前线,其他地方的兵力非常虚弱。

若打一个湖南,仅省垣长沙周边地区和岳州府前线的情况稍微好些,其他府县的治安形势十分严峻。

驻防地方的汛塘兵和一盘散沙的各县团练,无力清剿地方上的会匪盗贼,更不用说盘查搜捕长毛短毛留在湖南的耳目奸细。

朝廷在湖南地方的统治秩序实际上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涤生的想法是?”张亮基皱眉微皱,问道。

听曾国藩的这番论调,曾国藩不仅要著手练团清匪,还要整顿一番湖南的吏治。

难怪方才在宴席间,张亮基询问曾国藩有何练团方略,曾国藩打官腔搪塞了过去。

这番话真要在宴席上说出来,这场宴席肯定是要炸锅。

“攘外必先安內,湖南境內乱党反贼如野草滋蔓,后方不稳,还谈什么抵御短毛,保卫桑梓?”

曾国藩的话锋於此一顿,手里盘著东珠。

当然,曾国藩手里盘的东珠並不是咸丰赏赐给他的那串御用东珠,

咸丰赏赐给他的那串东珠早让曾国藩当做至宝供得比他爹和曾家祖宗的牌位还高,曾国藩手里盘的这串东珠,是他在离京前买的仿品。

盘了一阵珠子,曾国藩才继续开口说道道:“故此,国藩思忖,欲行非常之事,需有非常之手段。国藩擬请於省城设立一审案局。”

“审案局?”

张亮基和骆秉章不约而同地低声重复了一句,面露疑惑,面面相覷,不明白曾国藩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正是。”曾国藩点点头说道,设立审案局並非曾国藩心血来潮,这是曾国藩经过深思熟虑后想出来的方案。

“刑乱世需用重典,此局非常设刑衙,乃特事特办之刑衙。专为肃清內患,保障团练而设。

凡有通匪、济匪、以及借团练之名横行乡里、贪墨餉械者,无论绅民,一经查实,即由该局秉公审理,从速惩处,就地正法,以儆效尤。为编练湘勇、保境安民扫清障碍,廓清道路。”

曾国藩此举是想绕过腐败低效的清廷地方行政司法系统,以非常手段迅速镇压湖南境內的反贼乱党、清算亲近太平天国的“莠民”、整肃湖南吏治。

当然,能顺手得些查抄莠民乱匪財帛,为他练勇提供启动资金,自然是再好不过。

虽说曾家宅邸让短毛给一把火烧了,值钱的东西都被天杀的短毛给捲走了。

但他曾国藩手上有咸丰皇帝给的权力,只要合理运用,將手中的权力变现,积攒些练勇的启动资金还是能够做到的。

张亮基、骆秉章自然听出了这审案局背后的刀锋意味。

这曾国藩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一来就要下狠手。可眼下湖南不仅要面对湖北短毛的外患,还需要面对省內匪患如织的內患。

太平军虽然走了,但太平军的成功极大地鼓舞了湖南境內的乱党反贼。

仅道州一地。

道州天地会头目何贱苟不到半年时间就把会眾发展到了三四千人的规模,自封普南王,近期已然有了攻打道州州城的势头。

湖南的危局不用重典確实难以见效,而曾国藩的魄力和圣眷,也是他们两位湖湘的封疆大吏急需的。

有些事情,他们两位督抚確实不方便亲自下场去做。

张亮基、骆秉章唯一顾虑的问题不是下面,而是上头。

根据曾国藩的描述,曾国藩要设立的审案局职权过重,他们俩不確定咸丰是否有给曾国藩这方面的授权。

“呃涤生忧心国事,雷厉风行,实乃我等楷模。只是这审案局职权甚重,还需从长计议,稳妥行事,先行上摺奏明为好,以免让人抓了把柄。”骆秉章迟疑片刻,还是开口说道。

“法难遍及,民无所畏。非常之时,寧可失之於严,不可失之於宽。”曾国藩抬起手,向骆秉章、张亮基显摆了一番咸丰皇帝赐给他那串东珠。

“涤生手中的这串东珠,不似民间凡俗之物?”骆秉章的目光落在曾国藩手里把玩的东珠上。

“承蒙皇上恩典。”曾国藩遥遥向北拱手,表情肃穆,“接下帮办湖南团练的差事时,皇上特地摘下他的珠串赏赐於我。”

骆秉章意会,朝张亮基使了个眼色,微微点头。 张亮基领会了骆秉章的意思,猛地一拍大腿,决然道:“好!涤生思虑周详,此议甚好!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审案局一事,就全权交由涤生办理!但凡有需巡抚衙门协调的地方,亮基必定鼎力支持!你我內外一心,必能將这湖南治理得如铁桶一般牢靠!”

曾国藩微微欠身,神色肃然:“国藩必不负石卿信重!”

两人相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曾国藩与骆秉章、张亮基的谈话並未就此结束。

张亮基携曾国藩、骆秉章入內宅,详细计议湖南练勇事宜。

落座后,张亮基率先打开话匣:“涤生,亮基虽忝居抚位,於兵事一道,並不諳熟。对於编练本省乡勇,可有通盘考量?亮基愿闻其详。”

张亮基这番话虽是在自谦,然並不諳熟兵事,於兵事方面没有信心也是实情。

张亮基是以精水利、善河工见长,被他的贵人林则徐看中举荐。

被破格提拔以后的张亮基也都是在云南的臬台、藩台当主官。

他唯一一次军事经验是在调署云南永昌府期间。缅甸木邦边夷滋扰边境,张亮基任用永昌土弁左大雄擒木邦匪首,平定了此事。

能得遇贵人固然难得,但更要把握住来之不易的机会。

张亮基也是凭此功从地方知府被正式提拔为按察使,把握住了林则徐为他爭取到的机会,逐渐摸到了封疆大吏的门槛。

不然以他举人的出身捐官,干到知府一级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疆吏想都別想。

“既蒙石卿垂询,国藩敢不竭诚以告?近日於寓所同罗山(罗泽南)促膝长谈,日夜思忖,偶有所得,皆是笨拙之策,恐不入方家之眼。”曾国藩先是自谦了一句,隨即话锋一转。

“鄙意以为,今日办团练,若仍循旧例,由各州县乡绅自行其是,或广募乌合,凑数报功,则不过是为绿营再添一群散漫冗兵,徒耗钱粮,於湖湘大局毫无裨益,甚至可能滋生新的祸端。

国藩愚见,练勇之事,当如烹小鲜,亦如种嘉木。初始,火候寧小勿大,根基寧固勿广。其要诀,在於三层递进,步步为营。”

曾国藩伸出三根手指,逐一阐述他对练勇的想法:“其一,选將募勇,贵精贵朴,此为根柢。

绝不滥竽充数。国藩之意,当慎选募勇之员,此员必是吾乡有血性、明道理、不畏艰辛的读书人或者诚朴乡绅,令其返乡,招募知根知底、朴实耐苦之农夫,尤以湘乡、宝庆一带山民农夫为佳,这一带的山民农夫劲悍敢战,鲜有市井浮滑之气。

首批新勇,不求多,但求其精。能精心练就一营或两营之兵,约五百至一千人,使其完全脱胎换骨,即为成功之始。此营,须是样板,是种子!”

张亮基听得极其专注,忍不住问:“仅一两营,如何御敌?”

远的不说,单说岳州府境內扼守长江,负责江防的短毛军,就逾万人之数。更遑论短毛后方的武汉三镇。

张亮基见过江忠源的楚勇,楚勇已是他见过的最为精悍的团练武装,人数也不少,有四五千。

饶是如此,江忠源的楚勇尚且只能做到自保,足见短毛之精悍。

一两营精锐营勇,於大局无补,成不了什么事。

“这便是其二,厚餉严训。”曾国藩继续纸上谈兵。

“兵在精不在多。首批勇丁,餉银必须从优,远超绿营!需使其一人之餉,可养一家,方能安心操练,无后顾之忧,且耻於犯法逃亡。餉银务必按月足额发放,由可靠之人亲手点交,绝不经胥吏之手,以绝剋扣

至於操练,绝非练绿营那般架子。须是半日练技,半日习劳。

练技,乃练刀矛枪炮、阵法进退,务求精准纯熟;

习劳,则是练行军、练筑墙、练挖壕、练站墙子(守夜)!要令其耐酷暑,忍寒冬,习於奔波劳苦。

待到此种子营练成,军械齐全,號令严明,將士用命,形成一套行之有效的营规、战法之后。”

说到此处,曾国藩眼中焕发出灼灼焕彩,说话的声量陡然提高:“然后便可施行其三,裂变扩充,以老带新,此为生发!

届时,可从此精锐老营中,选拔官长,乃至作战勇敢、熟悉营规的老兵,以其为骨干,派赴各地,仿照原营之一切章程,另行招募新勇,组建全新之营。

譬如,一营可裂变为三营,此三营之骨干皆出自老营,则其魂不变,其法如一。

新营练成,又可再次裂变。如此滚雪球般扩张,则一年之內,可得数营乃至十数营之兵,且號令、作风、战力皆与初创之营一脉相承,绝非乌合之眾!此乃练勇之根本法度!”

最后,曾国藩对他的想法做出了总结:“故此,国藩之愚策,便是:慎始——选朴实之民,练精悍之师;固本——予厚餉以养其志,严训以锻其骨;扩业——以旧营为种,裂变新营,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初始不求速效,但求根基牢固。一旦根基已成,枝叶繁茂便是水到渠成。不知石卿、儒斋,以为此法可行否?”

张亮基听罢曾国藩那套精兵、厚餉、扩营的练勇方略,抚掌讚嘆之余,眉头却不由自主地锁紧了。

曾国藩的这套练勇方略,理论上固然可行,只是还有一个最为现实的问题要解决。

张亮基略一沉吟,问出了那个最关键、最现实、也最棘手的问题:“涤生兄高屋建瓴,此策確是靖乱安邦的根本之计,亮基佩服之至!然则”

言及於此,张亮基的指尖轻轻敲击一旁的几案:“这『厚餉』二字,重若千钧。涤生所言勇餉需大幅优於绿营,此乃至理。

可现如今被粤西髮匪这么一折腾,湖南藩库早已是入不敷出,寅吃卯粮。若要练就千余精悍湘勇,已是捉襟见肘,后续还要裂变扩充,这庞大的餉银还有军械、被服、营帐,绝非小数。却不知涤生於这餉源根本,可有良策?”

练十几个营的团练,如果现在有藩台粮道的官员作陪,恐怕就要骂娘了。

现在的湖南已经不是两年前的湖南,湖南现有兵勇的粮餉尚需广东、四川两省协济来勉力维繫。

纵然张亮基有心帮曾国藩把湘勇练起来,给予物质上的支持,张亮基能提供的物资也很有限。

向荣、邓绍良的楚军、镇筸兵要养、江忠源的楚勇要养、长沙本地的现有的营勇也要养。

目下是战时,骆秉章、张亮基还指望著这些兵勇守长沙,抵御短毛。这些人的粮餉是万万不能缩减的。

骆秉章长期在湖南,他对湖南的情况要比张亮基更了解。

不仅练勇粮餉的问题不好解决,兵勇的问题也不好解决。

曾国藩理想的兵源地,宝庆府和湘乡县。

长毛过境的宝庆府的情况稍好些,丁口虽有损失,但不太严重。

短毛过境湘乡县,把罗泽南的湘乡勇打残,將曾家灭族之外,也从湘乡县掳掠裹挟走了大量湘乡县青壮。

这对於湘乡县出身的曾国藩练勇极为不利。

在骆秉章看来,曾国藩练湘勇,不仅粮餉是一个大问题,兵源的问题也没有曾国藩说的那么好解决。

曾国藩似乎早已料到必有此问,一面捻著东珠手串,一面说道:“石卿所虑,正是癥结所在。无餉则无兵,此乃千古不易之理。国藩亦深知库帑艰难。然则,非常之时,必行非常之法。餉源之事,国藩思之,唯有用些雷霆手段,比如劝捐。”

“劝捐?”骆秉章忍不住插了一句,“劝捐恐非易事,湘中绅富虽多,然”

“不是一般劝捐。”曾国藩打断了骆秉章,他的那对三角眼透出一丝狠厉。

“此非寻常施善积德之举,乃是保其身家性命之战!粤西髮匪若再至,玉石俱焚,倾巢之下岂有完卵?此事,需请石卿与国藩联名,颁下告示,晓以利害。

对於省內殷实绅商,需『劝』其认清时势,踊跃捐输。对於那些为富不仁、慳吝守財者,则需略施手段。或可允诺以其捐输数额,奏请朝廷赏给虚衔职衔,以为鼓励。

若仍冥顽不灵,亦可藉由清查地方积弊、催缴歷年积欠、乃至其他的名目,迫其就范。总之一切为练勇让路!”

曾国藩口中所谓的劝捐,已经等同於强制的勒派。

曾家几乎被短毛灭族,曾国藩和短毛有著不共戴天之仇,恨不得现在就练成一支强勇,直接杀到武昌去,屠尽短毛为九泉之下的曾家人復仇。

骆秉章脸色微变,显然他知道这其中意味著多大的阻力,以及会对湖南產生多大的震动。

“这”张亮基感到有些为难,倒不是他不愿意支持曾国藩练勇,而是曾国藩此举过於酷辣极端了。

曾国藩目光灼灼地看著张亮基:“石卿,餉械之事,关乎成败,不容丝毫退缩犹豫。其中若有阻碍,若遭弹劾,国藩愿一力承担其责!审案局之设,亦可为此保驾护航。凡有恶意抗捐、破坏团练大计者,无论其为何人,皆可以寻衅滋事,妨碍湖南练勇大局论处,严惩不贷!唯有如此,方能打破时下的困局,练成一支真正可用的劲旅!”

曾国藩亲族俱灭,只剩下了两个弟弟,曾国藩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为亲族復仇。

至於其他的事情,反正他现在孤家寡人一个,已经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正说间,一阵极其仓促、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入湖南巡抚衙门的內宅。

一名湖广总督標营的千总,脸色惊惶,汗流浹背,甚至来不及等通报,便由张亮基的家人引著,踉蹌冲入厅,直奔湖广总督骆秉章跟前跪地,惊慌失措,气喘吁吁地说道:“稟稟制台大人!不、不好了!大、大事不好!刚从岳州传来六百里加急军报!四、四川协济咱们的那一批餉银、粮米,押运船队行至洞庭湖君山附近水域,突遭突遭短毛水寇埋伏!

押运的四川营勇猝不及防、力战不支,死伤惨重,所有餉银粮草,全数全数被短毛水寇劫掠一空!连船都被短毛水寇给夺了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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