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的海风裹挟着细雨,孟安披着蓑衣站在礁石上,远处盐场灶火在雨幕中明灭不定。
孟安皱了皱眉。
灶底盐,这成分太杂了。
但是随即笑起来。
即便是灶底盐都要藏起来,可见贩盐的利润该有多大?
他转头看向盗趾和五奇,“你们说这几笔买卖干不干?”
山羊左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殿下您不知道,这灶底盐虽杂,但胜在量大便宜。咱们转手卖给内陆缺盐的郡县,掺些好盐进去,照样能翻三倍利!
“而且这几日的雨,已经叫盐价涨了三成。”
因为按照孟安的想法,他既不想用樊於期的水师大军,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仅仅以一个商人的身份,只怕田氏未必卖面子。
孟安自然知道盗趾的想法。
他眯起眼睛,望向远处盐场闪烁的灶火,淡淡道:\"官府么?呵,这些齐地的盐官,有几个不是田氏的门客?有些事情是避不开的。
他伸手接住几滴雨水,任由它们在掌心汇聚,又缓缓流下。
山羊左眼中精光一闪。
孟安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那就这么办。
众人领命而去,唯有纪信仍站在孟安身后,沉声道:\"殿下,田氏在齐地根深蒂固,若他们发现盐被截,恐怕会狗急跳墙。
说着,孟安看向杨邈。
“杨先生,你除了能给自己易容,给别人易容如何?”
杨邈抚了抚长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殿下是要老夫给谁改头换面?
孟安唇角微勾,目光投向远处雨幕中若隐若现的盐场:\"给我…也给田氏的盐官也备一副新面孔。
“到时候,你给我…”
杨邈会意,从袖中摸出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老夫可以让殿下变成任何模样,甚至……\"
“只是殿下,你亲自去冒险,是不是有些…”
孟安微微一笑:“不是还有三娘和纪信他们吗?”
暴雨如注,三辆蒙着油布的盐车在泥泞中艰难前行。
一名身穿官服的盐官坐在头车中,正掂量着怀中沉甸甸的钱袋子,忽听车外传来一声唿哨。
士兵的喝问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盐官刚掀开车帘,一柄短刀已抵住他的咽喉。
海蛟帮?什么玩意。
盐官话未说完,后颈突然挨了一记手刀。
当盐官再度醒来时,已躺在即墨城外的乱葬岗。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官服被扒去,换上了一身粗布麻衣。
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在前面站在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盐官失声尖叫,声音在空荡的乱葬岗上回荡。
杨邈的人皮面具此时已经完美的贴在了孟安的脸上。
盐官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在泥泞中发现了一面破碎的铜镜。
镜中映出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布满刀疤的凶恶面孔。
就在他惊恐万状时,怀中突然掉出一封盖着田氏印鉴的密信。
盐官面如死灰。这封信若是真的,就是通敌的铁证;若是假的他也百口莫辩。
身后的纪信握紧剑柄,看着地上的盐官,声音里透着担忧。
孟安微微点头,看着盐官道:“你叫什么名字?”
“不…不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