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老弟，这事儿有点麻烦。她显然也是做了准备的，不仅钱都是通过她那个闺蜜转的，连商谈的时候，都是只有她那个闺蜜参与。但是呢，我那位朋友说，苏铭岚当时也在场。他也不傻，要不是亲眼看到了这位苏大小姐，他也不会接下这事儿。这就很微妙了，在场，不代表直接参与。就算你查到了那个闺蜜头上，苏铭岚也能推个一干二净，说是被人利用了。”
豪门里的这种把戏，魏鸣见得多了。
白手套，防火墙，替罪羊。
一套流程下来，正主身上连个泥点子都溅不到。
“只要她在场，这泥点子她就甩不干净。”林凡眼神逐渐冷冽，“既然做了，就会留痕迹。那个闺蜜叫什么？”
“徐曼。”魏鸣报出一个名字，“也是个混名媛圈的，家里做进出口贸易，这几年不太景气，一直靠苏铭岚接济着混日子。”
徐曼。
他脑海里浮现位数不多的几次在晚宴上见到苏铭岚的场景。
她身边确实总跟着几个妆容精致、眼神却透着算计的女人，象是一群围绕着腐肉的苍蝇。
不知道是她们当中的哪一个。
“魏哥，不管怎么说，还是很感谢你告诉这件事。”林凡诚恳地说。
“林老弟，你也别感谢了。”
电话那头，魏鸣的声音在深夜的电流中显得格外沉厚，象是一块压舱石，“我也是尤豫了好几天要不要让你知道。商场上的事，真真假假，我本来不想掺和你们苏家的家务事。直到听说你女儿出事……”
魏鸣停顿了一下，打火机的声音再次响起，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祸不及妻儿。我是个当父亲的人，最看不得这个。”
林凡握着手机，目光看向窗外。
“魏哥，这份情，我记下了。”林凡的声音并没有那种感激涕零的颤斗，反而平静得象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以后寰宇若是有用得着林某的地方，不管我在不在苏氏，这句话都有效。”
“哈哈，言重了。”魏鸣笑了两声，随即挂断了电话。
办公室内重归寂静。
林凡慢慢放下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半明半暗。
他之前一直以为，苏铭岚也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刁蛮公主，顶多也就是在嘴皮子上刻薄几句，或者在社交场合给他难堪。
没想到，这女人的蠢，是那种带着毒汁的蠢。
为了让他这个“私生子”栽跟头，她竟然敢联合外人，在集团的重点项目上搞这种吃里扒外的勾当。
“徐曼……”林凡在舌尖滚过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
既然刀把子已经递到了他手里，如果不捅回去，岂不是姑负了这位好妹妹的一番苦心？
他立刻拨通了周全的电话。
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老板。”周全的声音永远那么清醒，仿佛这人不需要睡觉。
“查一个人。”林凡言简意赅，“徐曼，江城名媛圈的，家里做进出口贸易。查她最近三个月的资金流水，特别是和光驭科技，或者和光驭有关的公司的来往。还有，她和苏铭岚的交集，我要详细的时间线。”
“明白。给我24个小时。”周全没问为什么，直接给出了时限。
林凡顿了顿：“周全，你觉得，摧毁一个中年女人，最狠的手段是什么？”
电话那头，键盘敲击的声音停了一瞬。
“您是说，苏铭岚？”周全的声音依旧冷静，象是在分析一道数学题。
“对。”林凡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玻璃上映出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周全回答得很干脆：“对于苏铭岚这种女人，钱没了，苏家会给；坐牢了，苏家会捞。这些都只是皮肉伤。”
“那什么是致命伤？”
“剥夺她的优越感。”周全一针见血，“她这辈子活着的全部意义，都创建在‘我是苏家大小姐’、‘我嫁得好’、‘我比你高贵’这三个支柱上。只要抽掉这三根柱子，她就会象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连人形都维持不住。”
林凡笑了。
这个笑容很冷，象是手术刀划过冰面。
“英雄所见略同。”
林凡顿了顿，眼神聚焦在玻璃倒影中自己那双幽深的眸子上。
“不过，光这样还不够，要让她痛，就得让她成为苏家的‘弃子’，要让她同时还失去家里的信任和支持，要让她最引以为傲的靠山，亲手柄她推下去。”
林凡对着手机，一字一顿地说道。
苏铭岚之所以敢这么肆无忌惮，是因为她觉得无论闯多大的祸，苏铭哲都会给她兜底。
在她眼里，苏铭哲是她的保护伞，是她在苏家横行霸道的底气。
但如果，这把伞亲手砸在她的头上呢？
“你手上，有营销号资源吗？”林凡问。
“有。”
“帮我把陆彦齐的那张照片放出去。”
电话那头，周全罕见地沉默了两秒。
作为一名顶级私家侦探，他习惯了雇主们在拿到这种猛料时，要么尤豫不决，要么选择在对方最风光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比如寿宴、上市敲钟或者结婚纪念日。
“老板，”周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职业性的确认，“现在就放？陆彦齐的公司下周要发布财报，如果等到那时候，杀伤力会翻倍。现在的时机，是不是有点……太随意了？”
在他看来，这张牌是王炸，应该留在最后清算的时候用。
“周全，你是个好侦探，但你不是猎人。”
林凡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硬，“我不需要这张照片去毁了陆彦齐的事业，那个对我没意义，其实，陆彦齐并不是我的敌人，现在放出来，反而可以给他处理的时间和空间。但我要的，是让苏铭岚发疯。”
他转过身，看着玻璃窗上映出的自己，眼神幽深如潭。
“正如你所说，苏铭岚这辈子最大的成就感来源，除了她是苏家的女儿以外，还有一点，是她觉得自己嫁得好，过得比谁都体面。陆彦齐，是她的面子，所以她宁愿婚姻千疮百孔，也要维护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