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苏铭哲脸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重新评估绿能,是应该的。但在此之前,我有两个小小的要求。”
苏铭哲的眼皮跳了一下,他知道,正戏来了。
“林总请说。”
“第一,”林凡伸出一根手指,“启储科技财务造假,商业欺诈,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求,集团法务部立刻介入,不仅要追究启储科技的法律责任,还要将此事通报给行业协会和所有合作银行。做生意,要讲规矩。不讲规矩的人,就该让他从牌桌上滚出去。”
这话一出,王金龙和钱斌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
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一旦通报行业,启储科技就彻底完了,他们在圈子里也再无立足之地。
苏铭哲的眉头紧紧皱起。
他本想私下里和启储切割,把影响降到最低。
可林凡这一手,是要把启储往死里整,也是在狠狠地打他的脸。
“林总,这么做,是不是太……”一个和苏铭哲关系不错的董事试图开口打圆场。
林凡的目光扫了过去,眼神不冷,却让人心里发寒。
“做得太过?他们用假发票和不存在的专利,来骗苏氏几十亿的投资,这叫不叫过?他们把我们整个董事会当猴耍,这叫不叫过?”
林凡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锐气。
“还是说,在座的哪位董事,和启储科技有什么‘配套项目’,觉得这么做,会损害到自己的利益?”
那名董事的脸“唰”地一下白了,立刻闭上了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配套项目”这四个字,像惊雷一样在每个人耳边炸响。
苏铭哲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知道,这是林凡在敲山震虎,也是在警告他。
“好。”苏铭哲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我同意。法务部会立刻跟进。”
林凡点点头,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他慢悠悠地竖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他的目光再次锁定苏铭哲,语气平淡,“之前董事长在办公室里,当着我和刘总的面,明确指示过,新能源项目的所有会议和事务,苏总你都不要再插手了。希望苏总能遵守董事长的决定,也尊重我这个项目总指挥的职权。”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苏振国下过这样的命令?
董事们面面相觑,眼神里的信息量瞬间爆炸。
他们之前还以为苏铭哲主持会议是理所当然,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越权!
苏铭哲的脸,瞬间变了色。
林凡这是在当着所有董事的面,扒掉他最后一件遮羞布。
他强压着心头的屈辱和怒火,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林总,你误会了。今天的情况特殊,你迟迟未到,我担心项目延误,才暂代主持。现在你既然来了,这会议,自然是由你说了算。”
他这番解释,在众人听来,显得无比苍白。
“哦?是吗?”林凡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那我还要多谢苏总了。”
林凡那句“多谢苏总”,就象一根软刺,扎在苏铭哲心头,不疼,却格外膈应人。
他维持着脸上的笑容,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他知道,今天他栽了,栽得彻彻底底。
当着整个董事会的面,他被林凡一步步逼到墙角,颜面扫地。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底翻腾的屈辱,声音里带上了一种“顾全大局”的诚恳。
“林总言重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苏铭哲看向在座的各位董事,语气放得更缓,仿佛刚才的交锋从未发生过,“正好,我最近总觉得身体不太舒服,精力有些跟不上。既然林总已经回来了,新能源项目的事,就全权拜托林总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王金龙和钱斌那两张死灰般的脸,话锋一转,意有所指。
“也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够全力配合林总的工作。我和林总虽然在一些工作方法上有些许不同,但我们的心,都是向着集团的。林总的决定,就代表我的决定,也代表我们管理层的决定。”
这番话说得漂亮极了。
既为自己之前的越权行为找了个“身体不适”的台阶下,又主动放权,表现出自己的“高风亮节”,最后还顺便敲打了那些站队他的人,告诉他们风向变了,该怎么做自己掂量。
他把自己从一个失败的夺权者,瞬间包装成了一个以大局为重、甘愿退居二线的“贤臣”。
刘岳川在旁边听着,心里直犯嘀咕。
这苏铭哲,能屈能伸的城府简直可怕,刚才还被林凡摁在地上摩擦,转眼间就能把自己说得跟个圣人似的。
林凡笑看着他。
这心理素质,这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几分钟前,他还在露台上被一段录音吓得脸色惨白。
在场的董事们都是人精,哪里听不出这弦外之音。
他们看向苏铭哲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
有佩服他这份心计和手腕的,也有暗自鄙夷他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
但无论如何,苏铭哲这番表态,等于是当众缴械投降。
林凡看着他,没有再继续追击。
他知道,今天这一仗,目的已经达到。
他不仅彻底粉碎了苏铭哲和启储科技的图谋,更重要的是,他当着所有董事的面,立住了自己的威信。
他转向刘岳川,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刘总,现在,你可以把绿能电储的方案,详细地向各位董事介绍一下了。”
“好的,林总。”刘岳川精神一振,连忙应声。
他走到大屏幕前,将绿能电储的资料重新调了出来。
这一次,他的腰杆挺得笔直,声音也洪亮了许多。
会议室的气氛,和二十分钟前,已是天壤之别。
苏铭哲静静地坐在主位上,面带微笑地听着,仿佛他真的是那个最支持绿能方案的人。
只是,他放在桌下的手,却死死地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