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他整个人象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狮子，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即将要毁灭一切的暴戾气息。
苏予安缩在沙发角落，大气都不敢出。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林凡，这种感觉比她那个威严的爷爷发火时还要可怕一万倍。
“我来打。”
一个清冷但坚定的声音响起。
温晚晴看着自己这个满眼血丝、濒临崩溃的儿子，心疼得象是被揪住了一样。
她深吸一口气，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
“振国，是我。”温晚晴的声音很稳，但仔细听，能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斗。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陈嘉琦和苏予安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个平日里清冷如月的女人。
“林凡的女儿，子枫，不见了。”
“就在小区里，人没了。对，就是子枫……对，我们的孙女。”
“警察说要等二十四小时。我等不了。林凡也等不了。”
“好。”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温晚看着林凡，她的手也在抖，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你别担心，他们会去找的。一定能找到。”
这是她第一次，在林凡面前，展现出苏家女主人的强硬和权势。
不是为了家族，不是为了利益，只是为了他，为了那个她还没来得及好好疼爱的孙女。
林凡看着她，喉结滚动了一下，那股几乎要冲破天灵盖的暴怒，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力支持，硬生生压下去了一点。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时间在死寂中流淌，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不到五分钟。
林凡的手机再次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他接起电话。
“您好，是林凡先生吗？”电话那头的声音非常客气，甚至带着一丝躬敬，“我是市局的张怀民。您女儿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我们非常重视！技术队的同事和刑侦队的同志马上就到您家所在的小区，会第一时间联系您。请您务必保持电话畅通，配合我们的工作。”
这番话，和刚才赵静雅转述的，简直是天壤之别。
“好。”林凡只说了一个字，就挂了电话。
权力的力量，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没有丝毫的快感，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
如果他不是苏家的儿子，如果他只是那个普通的、为了几千块房贷奔波的林凡，此刻的他，是不是只能和妻子一起，像无头苍蝇一样，绝望地等待那该死的二十四小时过去？
“那我先回去等警察。”林凡转身就要走。
“叔叔，我跟您一起去。”
陈嘉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很轻，但很坚定。
林凡脚步没停，头也没回，只是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恩。”
温晚晴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想伸手拉住他，手抬到一半又放下了。
她知道，现在任何安慰的话都是多馀的，这个男人需要的是一个目标，一个方向，而不是空洞的言语。
“林凡……”她最终还是开口了，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恳求，“有任何消息，马上给我打电话。”
林凡的身体顿了一下，算是回应，然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房间。
陈嘉琦立刻跟了上去，经过苏予安身边时，他脚步都没停一下。
苏予安缩在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房间里仿佛还残留着林凡身上那股骇人的气息。
她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愤怒和恐惧，可以具体到象一种气味，钻进鼻子里，呛得人喘不过气。
“奶奶……”她怯生生地看向温晚晴。
温晚晴没有理她，只是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辆黑色的车子象一道闪电般划破夜色，消失在路的尽头。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夫人。”一个沉稳的男声传来。
“郭律师，”温晚晴的声音没有丝毫客套，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放下你手头所有的事情，带上你最好的团队，立刻去‘江岸景苑’。林凡的女儿，我的孙女，在那里失踪了。”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愣了一下，但没有多问一个字。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联系警方，调动资源，我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我一个结果。”
“明白。”郭锐的声音简短而有力。
挂断电话，温晚晴的手指依然紧紧攥着手机。
旁边的苏予安看着她，第一次从自己这位总是清冷淡雅的奶奶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近乎冷酷的强硬。
那不是对着家人的颐指气使，而是一种调动千军万马的绝对掌控力。
……
黑色的轿车在夜色里象一头咆哮的野兽。
林凡的手死死扣着方向盘，手背上虬结的青筋象是要挣脱皮肤。
他没有说话，只是把油门踩到了底。
城市的流光在车窗外被拉扯成一片模糊的色块，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发动机的轰鸣和自己粗重的呼吸。
坐在副驾的陈嘉琦，双手紧紧抓着安全带，脸色煞白。
他好几次想开口，但看着林凡那副随时会把方向盘捏碎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怕自己一开口，点燃的不是希望，而是林凡心里那根已经绷到极限的弦。
只能焦急地用手机刷着本地新闻，又希望看见什么，又害怕看见什么。
忽然，陈嘉琦的动作停住了，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光。
“叔叔！我想起来了！”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子枫用的是苹果手机！”
林凡皱了下眉：“怎么了？”
“icloud！”陈嘉琦象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亮得惊人，“苹果手机会自动把照片、备忘录，甚至是一些定位信息备份到云端！只要我们能登录她的icloud账号，说不定就能看到她失踪前拍了什么，或者手机最后一次上载定位信息是在哪里！”
这个念头，象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林凡脑中那片混沌的浓雾。
对啊！
他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密码！”林凡立刻反应过来，“你知道密码吗？”
“我不知道。”陈嘉琦摇了摇头，随即又用一种充满希冀的目光看着林凡，“我知道她的账号，是她的邮箱，叔叔和阿姨能不能试试猜到她的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