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陈嘉琦的声音彻底急了，再也没有了半分平日里的从容，“子枫她怎么了？”
林凡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那片翻涌的血色沉淀了下去，化为一片死寂的深渊。
“子枫不见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这死寂比任何辩解都更让人心慌。
林凡甚至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过了足足有十几秒，陈嘉琦的声音才再次响起，那声音里所有的少年意气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冷静和果决。
“叔叔，你在哪儿？”
“我来找你。”
电话挂断，手机被他扔回给苏予安，苏予安手忙脚乱地接住，象是捧着一块烫手的山芋。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温晚晴看着林凡，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这个刚相认不久的儿子，此刻象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看似平静，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翻涌着足以吞噬一切的疯狂。
苏予安也蔫了，她缩在沙发角落里，抱着自己的膝盖，连薯片掉进了沙发缝里都顾不上了。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林凡，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加掩饰的杀气，让她从心底里感到一阵寒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象在油锅里煎熬。
林凡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象一尊雕塑。
大概过了不到半小时，楼下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黑色连帽卫衣、头发乱糟糟的少年，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脸惊慌的管家。
正是陈嘉琦。
他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帅气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焦急和恐慌，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连呼吸都是乱的。
他一眼就看到了房间里的林凡，甚至没顾得上跟旁边的苏予安和温晚晴打招呼，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
“叔叔！”
林凡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刀，直直地扎进陈嘉琦的眼睛里。
“手机。”
没有多馀的废话，只有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陈嘉琦没有半分尤豫，立刻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解锁，双手递了过去。
他的手在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急。
林凡一把夺过手机，直接点开了微信。
他甚至不用找，置顶的那个对话框，就是赵子枫。
林凡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着，一行行的聊天记录从他眼前闪过。
苏予安和温晚晴也忍不住凑了过来。
聊天记录很长，今天的对话从早上就开始了。
【陈嘉琦：早。今天降温，记得多穿件衣服。】
【赵子枫：说我？不知道谁整天耍帅穿个破洞裤，我爷爷说老了会得关节炎。】
……
中午，两人还在讨论一道关于图论的算法题，夹杂着几句对新上映科幻片的吐槽。
一切都那么正常，正常得让人心慌。
林凡的手指停住了。
时间，下午五点三十分。
【陈嘉琦：我刚打完球，准备回家了，你呢？】
【赵子枫：在车上了，快到家了。】
这是赵子枫发的最后一条信息。
之后，陈嘉琦又发了好几条。
【陈嘉琦：到家了没？】
【陈嘉琦：？】
【陈嘉琦：人呢？又去打游戏不理我了？】
【陈嘉琦：你游戏也不在线啊，你在干啥呢？】
【陈嘉琦：喂，看到回个话啊，大小姐。】
……
所有的信息，都石沉大海，再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林凡的呼吸变得粗重，他死死盯着那句“在车上了，快到家了”，象是要从那几个字里，看出花来。
“叔叔，子枫她……她就是在回家的路上出事的？”陈嘉琦的声音都在发颤。
林凡没有回答，他把手机递还给陈嘉琦，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了下午保安队长给他看的监控截图。
一张是赵子枫刷卡进小区的画面，时间是五点三十七分。
一张是赵子枫走在小区主干道上的画面，时间是五点三十九分。
“她进了小区，但没有回家。”林凡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从小区门口到楼下，十分钟的路，她消失了。”
“小区里？”陈嘉琦难以理解，“安保那么严，怎么会……”
一个活生生的人，在遍布摄象头的小区里，在回家的路上，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这听起来根本不象现实，更象是悬疑电影里的情节。
林凡的大脑象一台超负荷运转的机器，所有的线索、人脸、对话都在里面疯狂搅动。
苏铭哲那张深不可测的脸，陆彦齐的伪善，苏铭岚的怨毒……
是谁？
为什么要对一个孩子下手？
“叔叔，”陈嘉琦的声音把他从混乱的思绪里拽了出来，这个刚刚还慌得手足无措的少年，此刻脸上竟然有了一种超乎年龄的镇定，“子枫她……她不是那种会随便跟陌生人走的人。她警剔性很高。除非……除非是她认识的人，或者她觉得完全没有危险的人。”
林凡不耐烦地挥挥手。
他女儿什么样，他还能不了解吗？
还需要一个外人来说？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是赵静雅打来的。
林凡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几乎是立刻就按下了接听键。
“喂？静雅？是不是有消息了？”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赵静雅压抑的哭声，和一种极度愤怒又无力的颤斗：“林凡……警察刚来过……他们问了问情况，就走了……”
“走了？”林凡的音量陡然拔高。
“他们说……他们说失踪还不到二十四小时，按规定不能立案……让我们先自己联系亲戚朋友，问问同学……万一是孩子自己跑出去玩了呢……”赵静雅的声音彻底绷不住了，哭喊了出来，“这叫什么话啊！自己的女儿不见了，谁还有心情等二十四小时！我们的女儿不是离家出走的孩子！”
林凡的身体晃了一下。
“不能等。”林凡对着电话，一字一句地说，象是在对赵静雅说，也象是在对自己说，“我们不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