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林凡只说了一个字。
“这两件事，都涉及到苏铭哲。”周全看着屏幕上的两个并列的文档框，总结道，“我会将两个调查项目的数据进行实时关联。任何一个项目里出现的关键人名、公司、时间点，我都会在另一个项目里进行同步检索，查找潜在的联系。”
林凡点了点头。
他最初只是想查两件独立的事，但周全却已经把它们当成一个系统工程来处理。
这种思维模式，让他对自己这个决定，更多了几分信心。
“还有吗？”周全问。
林凡想了想：“我还要查一个人，陆彦齐。”
“陆彦齐。”周全在平板上敲下这个名字，一个新的文档框在他那两个项目旁边生成，屏幕的光在他镜片上反射出三个并列的光点。“苏铭岚的丈夫，苏家的女婿。”
“对。”
“您要查他什么？”周全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仿佛陆彦齐这个名字和刚才的陈语薇一样，都只是一个等待填充数据的空白字段。
林凡往后靠了靠，让自己的身体更深地陷入沙发里。
“查他外面的小三，对方是谁，什么背景，他们到了哪一步。”
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他跟苏铭岚的婚姻状况。我要知道他们私底下到底是什么样子。”
周全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片刻。
他抬起头，茶馆昏暗的光线让他镜片后的眼神有些模糊不清。
“苏家的女婿，行事会很小心。这种调查，很容易打草惊蛇。”
“我明白。”林凡说。
“目的呢？”周全问，“您是想拿到可以摆上台面的证据，还是只想了解情况？前者需要长时间的跟踪和物证固定，成本和风险都更高。”
林凡想起苏铭岚那张写满刻薄与傲慢的脸，想起陆彦齐在苏家那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模样。
而他，需要自己的武器，需要知道牌桌上每个玩家的底牌。
陆彦齐，就是一张重要的牌。
“我需要可以用来掀桌子的东西。”林凡看着周全，声音平静但分量十足。
周全懂了。
他不再追问，低头在平板上飞快地记录着，原本空白的文档框里，迅速被各种逻辑分支和调查路径填满。
“跟踪他的通勤路线和下班后的行程，排查他名下以及关联账户的异常大额消费，比如珠宝、房产、汽车。调查他近半年的所有差旅记录，核对酒店的入住信息。另外，我会尝试从他的社交软件和通信记录入手。”周全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象一颗敲在关键点上的钉子，“这三项调查可以同步进行，我会把所有数据都集成到这个系统里。”
他把平板计算机转向林凡。屏幕上，苏明哲、陈语薇、陆彦齐，三个名字象三颗独立的星球，但周全已经用虚线将它们连接起来，形成了一个初步的星图。
“费用怎么算？”林凡问。
周全列了一个报价，确实很贵，但林凡觉得值。
“这只是我的劳务费，调查过程中如果需要打点关系或者购买信息的额外支出，我会提供帐单，实报实销。”周全说。
林凡眼皮都没跳一下。“没问题。需要预付多少？”
“百分之五十。”周全说，“我需要激活资金。”
林凡拿出手机，直接点开银行app：“账号给我。”
“不急，我稍后会拟好合同给您，咱们签了合同，您再付款。”
“没事，我相信你，而且，我想尽快开始。”林凡说。
周全想了想，也没推辞，报了一串卡号。
林凡手指在屏幕上操作，片刻之后，他把手机转过去，屏幕上显示着转帐成功的页面。
“已经转过去了。”
周全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把平板计算机收回双肩包里，动作干脆利落。
“收到。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您的眼睛和耳朵。我会每48小时向您汇报一次进度。如果没有重大突破，我不会主动联系您，以免给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您有任何新的指令，随时可以通过微信找我。”
他站起身，背上那个半旧的双肩包，又变回了那个平平无奇的程序员。
“林总，那我先开始工作了。”他微微颔首，然后转身，没有一句多馀的废话，径直走出了茶馆。
门口的风铃又响了一声，清脆，然后复归于沉寂。
林凡一个人坐在卡座里，没有动。
桌上的那壶碧螺春，已经凉了。
他端起来，给自己倒了最后一杯，一饮而尽。
冰凉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去，让那点因为酒精和谈话而升起的燥热，彻底平息。
他看着窗外老城区昏黄的路灯和偶尔驶过的车辆，心里那块被苏铭哲压着的巨石，终于被撬动了一丝缝隙。
他不知道缝隙的另一头，是万丈深渊，还是能让他喘口气的天地。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
林凡即将出任新公司总经理的消息不胫而走。
整个集团上下都知道，这位“义子”现在在苏老爷子那儿正当红。
一切似乎都没变，大堂依旧光亮得能映出人的倒影，前台小姐的微笑依旧职业化。
但一切又都变了。
保安队长远远看到他，立刻小跑过来，亲自为他刷开闸机，腰弯成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
“林总，早上好！”
前台小姐的微笑里，少了几分公式化，多了几分热切的甜美。
电梯口，几个不同部门的员工正等着，看到林凡，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半步，空出最中间的位置。
“林总先请。”
林凡走进电梯，那些人也跟着进来，原本还在交谈的声音瞬间消失，电梯里安静得只剩下通风系统的微响。
直到林凡走出电梯，身后才传来几声压低了的、如释重负的呼吸声。
办公室里永远放着刚泡好的茶，各种“顺路拜访”和“工作交流”就没停过。
上午十点，林凡关掉计算机上正在研究的资料，起身走向顶楼的会议室。
推开厚重的实木门，长条形的会议桌旁已经坐了七八个人，都是集团各内核业务的负责人。
和林凡一起负责新能源项目的刘岳川刘总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