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心里好笑，下意识地回头，在人群里查找妻女。
赵静雅和赵子枫正挤在前排，赵子枫举着手机，正在拍着屏幕。
赵静雅则仰着头，看着屏幕，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的自豪。
她俩显然也认出了自己的儿子和哥哥。
“啊——是乔安！真的是乔安！”
“天哪，他好帅啊！”
秦诗颖和她的小姐妹们已经彻底疯了，抱着又叫又跳。
她们之前也只是奢望，从没想过真的能看到偶象为自己录祝福。
视频不长，几十秒就结束了。
但现场的气氛，已经被推到了最高点
秦观海脸上笑开了花，走过去拍了拍女儿的背，然后转向何婉瑜，声音洪亮，满是笑意：“何总，有心了！这份礼物，比什么都强！”
何婉瑜只是浅浅一笑，姿态优雅。
“孩子喜欢就好。”
高聿明站在她身后，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这个任务，是何婉瑜辗转了几个关系才办成的。
虽然没能把人请到现场，但效果，足够了。
秦观海的态度有了明显转变，只要他们能拿下秦家那块新能源用地，项目进展就有了着落，他也总算能在何氏站稳脚跟了。
秦观海这一声“有心了”，象一记响亮的耳光，精准地扇在了苏家人的脸上。
苏铭哲脸上的笑容依旧维持着，但握着酒杯的手，指节绷得很紧。
他身边的沉佳，脸色也不太好看。
她动用自己的人脉去联系乔安的经纪公司，得到的是官方而冰冷的拒绝。
作为圈内人，她当然知道顶级艺人的行程有多夸张。
但她怎么就没想到，还有录视频这一招呢？
来不了现场是一回事，录一段几十秒的祝福视频，又是另一回事。
对于经纪公司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卖个人情的事。
她居然被这种最简单的思路给绊倒了。
不是办不到，是她没办到。
而办到这件事的人，是苏铭哲的前妻。
这比直接的失败，更让她感到羞辱。
和她同样懊恼的，还有苏铭岚。
她也找她那个开经纪公司的朋友去问过行程，同样，她也没想到，还可以选择录个视频这么简单的方案。
陆彦齐不知什么时候又凑到了林凡身边，下巴朝何婉瑜的方向抬了抬，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看戏的愉悦：“笑死我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咱们这位前嫂子，手腕这么厉害。沉佳那个大明星，人脉都在娱乐圈，结果被一个圈外人给办了。你说这事儿，到哪儿说理去？”
林凡笑了笑，没说话。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何婉瑜。
女人正和满面春风的秦观海交谈，姿态从容，言语得体，没有半分邀功的急切。
高聿明站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虽然表情依旧不多，但紧绷的肩膀明显松弛了下来。
陆彦齐继续说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我那位岳父大人这会儿怕是已经知道这件事了，那块地要是给何家拿去了，那可就是大事了，有人要挨骂咯！”
林凡侧目看他。
“不过二哥，”陆彦齐晃了晃空酒杯，用杯底对着灯光，象在欣赏什么稀世珍宝，“苏铭哲搞不定秦家，留给你一个烂摊子。要是何家再把这块地拿走了，你那个新能源项目，最重要的能源用地没了，这项目还怎么搞？”
他把酒杯放下，凑近了些，声音更低了。
“你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还没点起来，就被人把柴给抽了。到时候董事会问起来，这责任算谁的？”
陆彦齐的声音象一条滑腻的蛇，钻进耳朵里，带着冰凉的、幸灾乐祸的湿气。
林凡没动，甚至连端着杯子的手都没有丝毫晃动。
那杯香槟从头到尾就没少过，此刻在灯光下，气泡已经消散了大半，象一杯沉静的金色液体。
他转过头，看着身边这个永远在看戏的妹夫。
“那依你之见，我应该怎么办？”
他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是在请教，还是在考问。
陆彦齐脸上的笑容凝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林凡会把问题这么直接地抛回来。
他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油滑的样子，两手一摊，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二哥，这我可想不到。”他凑近了，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苏铭哲和他那个大明星老婆都搞不定的事，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就是个吃软饭的，哪有这本事。”
他嘴上说着自己没本事，眼睛里却闪铄着精明的光。
“不过，”他话锋一转，伸手在林凡骼膊上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姿态显得亲热又疏离，“我拭目以待。我相信二哥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说完，他冲林凡挤了挤眼，象个分享了惊天秘密的同谋，然后便转身，端着空酒杯，又一次没事人似的导入人流，留下林凡一个人站在原地。
林凡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草坪的另一端。
所有人的表情，所有人的姿态，都落入林凡的眼中。
陆彦齐说得没错，这是一盘死局。
苏家费尽心机想搭上秦家这条线，结果被何婉瑜用一个几十秒的视频截了胡。
苏铭哲作为苏氏的代表，在这场关键的社交战役里，输得一败涂地。
项目最重要的能源用地一旦落入何家手中，他这个刚刚空降的项目负责人，就成了光杆司令。
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还没点燃，灶就被人端了。
草坪的另一角，香槟塔的阴影里。
“哥，怎么办？”苏铭岚的声音压得很低，但里面的惊惶和怒意却象沸水一样翻滚，“那块地要是真让何婉瑜拿走了，爸非得气死不可！”
苏铭哲端着酒杯，慢条斯理地晃了晃，看着杯中金色的液体，脸上没什么表情。
“急什么？”
他声音不大，却象一盆冷水，浇在苏铭岚心头那团火上。
“还不急？！”苏铭岚的声音都变了调，她死死压着，怕被旁人听见，“哥，你没看见秦观海那张脸吗？何婉瑜就放了个破视频，就把他哄得团团转！那块地要是真没了，爸那边你怎么交代？我怎么交代？”
苏铭哲终于抬眼看她：“为什么要我们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