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还看什么呢？”赵静雅从门口探进头来，手里还拎着那个没舍得扔的旧砂锅，“新家那边一堆东西等着收拾呢。”
林凡回过神，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屋子，转身关上了门。
“咔哒”一声，象是跟过去的生活，做了一个正式的告别。
新家灯火通明。
四百多平的空间，只摆了他们从老房子里带来的那些家当，显得有些滑稽的空旷。
赵子枫正盘腿坐在光洁的地板上，对着一堆路由器和网线发愁，嘴里念念有词：“这信号复盖也太差了，我房间里才两格，这还怎么上分？”
赵静雅把砂锅小心翼翼地放进崭新的厨房，看着那能照出人影的台面，一时竟不知该从何下手。
她那套用了多年的锅碗瓢盆，带着烟火气的旧，和这里锃亮的现代感格格不入。
“先别忙活了，”林凡走过去，从背后拿走她手里的抹布，“过来坐会儿。”
他拉着赵静雅在客厅那张能躺下四个人的巨大沙发上坐下，偌大的空间里，两个人挨得很近。
“明天，你跟我去一趟苏家吧。”林凡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很清淅。
赵静雅正在打量这沙发到底是什么皮的，闻言愣了一下。
“啊？我也要去吗？”
当然了，”林凡把她的手攥在自己掌心，“你是我媳妇，还能一辈子不见公婆啊？人家给了房子，给了钱，于情于理，我们都该上门去正式感谢一下。”
他说得坦然，听不出任何异样，但心里依旧在反复想着那张照片。
赵静雅被他那句“公婆”说得有点恍惚，随即又觉得好笑。
“我也是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能见两次公婆。”
林凡笑了，侧过头看她，眼睛里映着窗外的城市夜景，亮晶晶的。
“没事，老公是同一个就行。”
一句话，把赵静雅心里的那点局促和不安都给逗散了。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伸手捶了他一下：“都什么时候了，还贫嘴。”
她站了起来，有些紧张：“行吧，那我赶紧整理一下衣服去，得挑挑穿哪件，还好买了不少好衣服……”
她一面絮絮说着，一面去翻找贴着“衣物”标签的箱子了。
林凡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流光溢彩的城市。
从这个高度看下去，平日里拥堵的马路变成了一条条沉默流淌的光河，无数的家庭，无数的故事，就在这些光点之下上演。
他心头被浓浓的疑云笼罩着。
眉毛也拧成了川字。
……
第二天下午，依旧是那辆劳斯莱斯来接，只不过，这样的车出现在这样的小区，不仅不突兀，还愈发相得益彰。
依旧是那座宏伟的庄园，大的铁艺雕花门缓缓打开，车子平稳地驶入，穿过一片修剪得如同高尔夫球场般的草坪，最终停在一栋三层高的主建筑前。
赵静雅眼睛都看不过来。
这样的房子，连短剧里面都没有出现过。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门口等侯。
司机落车拉开车门。
“二少爷，二少夫人。”王管家微微躬身，声音躬敬而平稳。
赵静雅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这个称呼简直让她手足无措。
王管家象是没看到她的窘迫，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话也比上次多了些：“老爷和夫人已经在等了。知道你们要来，他们都很高兴。”
林凡点了点头，牵起赵静雅的手。
她的手心有点潮湿，还微微发着抖。
他用力握了握，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走进苏家大宅的瞬间，赵静雅才真正理解了什么叫“豪门”。
挑高起码有十米的客厅，巨大的水晶吊灯从穹顶垂下，光线折射出璀灿的光。
墙上挂着她看不懂但感觉很贵的油画，脚下的地毯厚得能陷进脚踝。
整个空间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空气中有一种混合着花香和时光的沉静味道。
苏振国和温晚晴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看到他们进来，温晚晴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站了起来，主动朝赵静雅伸出手。
“来了，快坐。路上还顺利吗？”
“苏董，苏太太。”赵静雅紧张地打了声招呼，被温晚晴拉着在身边坐下。
那沙发软得不象话，她只敢坐了小半个边。
苏振国也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他看了一眼林凡，又看了一眼赵静雅，开口道：“新家还习惯吗？有什么缺的，就跟王管家说，让他去置办。”
“都挺好的，什么都不缺。”林凡回答。
夫妻俩带了冬虫夏草和燕窝，很贵，是赵静雅执意要买的，用的是他们自己钱。
苏振国和温晚晴也没说什么，简单看了一眼，表示了感谢，就让王管家拿了下去。
温晚晴拉着赵静雅的手，仔细端详着，问她做过什么工作，家里的情况，语气亲切，象个寻常人家的长辈。
温晚晴拍了拍她的手背：“你们年纪都大了，也该休息休息，好好保养身体了。”
赵静雅只能局促地点头应着。
闲话了几句家常，林凡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不动声色地吐露了此次来的真实目的。
“上次来，听苏铭岚提了一句，”他抬眼看向温晚晴，语气平静，“她说，之所以会发现抱错孩子这件事，是因为苏铭哲小女儿生病的缘故？”
温晚晴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点了点头。
她似乎是陷入了回忆，目光有些飘忽。
“是，那会儿是予时发了黄疸，检查之后，医生说是一种罕见的血液病，叫什么……”她蹙眉，一时想不起来那个拗口的医学名词。
“遗传性球形红细胞增多症。”一直沉默的苏振国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字字清淅。
温晚晴接了下去：“对，就是这个。其实病本身不严重，能治好。但医生觉得很奇怪，他跟了我们家很多年了，对家里每个人的健康状况、包括一些遗传病史，都了如指掌。家族里从没出现过这个病，就私下跟你爸爸提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