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向安打量着那米白色的晚礼服,“有点像是婚纱。”
沈书翊温和的笑了笑:“这个品牌的确是以婚纱出名。”
程向安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走入了衣帽间。
酒宴开场前的一个小时。
小程意缠着陆危止也想要去一起去玩,小胳膊搂住陆危止的腿不撒手,仰着张可爱的小脸巴巴的看着陆危止,可怜巴巴道:“爸爸~你真的真的真的……不带上小宝贝吗?”
西装革履的陆爷抬手把撒娇的小公主抱起来,用手背轻轻去蹭她的小脸:“又撒娇?知道爸爸受不住,又来拿捏我?”
小程意搂着他的脖子,“吧唧”
听着女儿奶声奶气的撒娇,陆危止整颗心都要化成棉花糖,可今个儿的事情,必然是不能带上她。
“下次。”
小孩子最是知道怎么让疼爱自己的大人心软,嘴角往下一扯,小脸往陆危止怀里一埋就开始哭。
“呜呜呜呜,我就要这次去……”
“呜呜呜呜呜,爸爸你不爱我了吗?”
“呜呜呜呜呜……”
陆危止哭笑不得,又舍不得责怪她,半天哄不好,陆贰已经在旁边提醒他流逝的时间。
在小公主真情实感的哭闹中,陆危止略略挑眉,哼唱:“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小程意哭声顿了下,还带着小哭腔的接下去:“不必谄媚。”
给面子的接唱完,小嘴儿一瘪就又要哭,陆危止接着唱:“我不过是去喝杯咖啡。”
小程意,抽抽鼻子:“鬼话连篇。”
陆危止:“电话不接还摆张臭脸。”
小程意:“看你表现。”
小公主的脑子:快停下。
小公主的嘴巴:我有自己的想法。
陆危止胸腔震动,开怀的朗笑:“哈哈哈哈哈。”
小公主也跟着笑,笑着笑着愣了一下,想要再蓄力哭上两声,却接不上了,也忘记了自己刚才为什么在哭。
陆贰:“……”
正经哄孩子他们陆爷或许不擅长,整这些歪门邪道当真是手拿把掐。
“爸爸回来给你买糖葫芦,买两支。”
小公主就这样被稀里糊涂的留在了家里,等陆危止的车子都走远了,她才想起来,自己刚刚是想要跟爸爸一起出去玩。
小公主鼓起腮帮子,奶声奶气道:“爸爸坏~”
下车前,陆危止着意整理了一下着装。
长腿买下车,就看到了几乎是跟他同一时间下车的谢昭白。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开口,无声的将视线错开。
陆贰亦步亦趋的跟在陆危止身后,“沈书翊还没到。”
陆危止理理袖口:“这种场合,他沈书翊哪次不是最后到场压轴。”
“压轴”二字,轻描淡写,却极尽讥讽。
陆爷一贯最烦装货。
酒宴现场人头攒动。
谢昭白跟陆危止前后脚的道场,将大堂内的气氛掀到一个高潮。
陆危止杯酒应和,时不时看上两眼腕表上的时间。
谢昭白举杯跟人碰杯的间隙,也微不可察的朝着门口望上一眼。
酒宴开始前的五分钟,程向安挽着沈书翊的胳膊出现。
现场安静了一瞬。
陆危止顺着众人的视线回头,最先入目的便是穿的跟个新娘子一样的程向安。
礼服的修身剪裁勾勒出优美的身体曲线,华丽多层不规则拼接的脱尾至小腿处开始展开,行走间有种水波荡漾的流动感和层次感,轻盈且梦幻。
礼服的抹胸设计,衬托出她本就优越的肩部线条更加漂亮,裙身从胸线至腰臀处,点缀着细小的珍珠或水晶,增添了一份精致的高级。
小千金这一身,让人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她娶回家。
陆危止性感的喉咙滚动,不知不觉间将杯中的酒水饮尽。
沈书翊这张脸在四方城商圈,除非是这两年刚上来的新贵,无人没见过。
可在场的都是商人。
卡斯先生的身份既然已经得到官方背书,他便就是自幼在海外长大的华裔。
众口铄金,声声都是“卡斯先生”。
陆危止玩味的看着这一幕。
古往今来,这尘世就是一处大型游乐场,底牌多者,畅玩全局。
觥筹交错的酒宴进行到一半,程向安小声在沈书翊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男人温和的轻拍她葱白的手指,轻轻点头,点了个保镖陪同她。
陆危止看着她转身时微微抬手拎了下裙子,这才又扭着细腰聘聘婷婷的朝前走,他理了理领口,抬脚。
陆贰低声:“陆爷,小心。”
陆危止舌尖顶了顶后槽牙,“无妨。”
为他精心定制的局,站在局中央做诱饵的是她,刀山火海,他都该去。
谢昭白徐徐转动手中的酒杯,视线落在众星捧月的沈书翊身上,隔着人群,两两相望,沈书翊缓缓举起了酒杯。
谢昭白面无表情的跟他对视,抿了口手中的酒水。
陆贰几次犹豫的想要上前,却都碍于陆危止离开前的叮嘱,止步不前。
此次,陆危止要么将程向安带回去,要么……是让沈书翊称心如意。
牌局的两端,筹码清楚的摆放,就算明知道拍桌下都是阴谋算计,更在意牌桌之上筹码的人,就要义无反顾的踏上去。
洗手间的长廊。
程向安察觉到有人在后面跟着自己,握紧了自己的手包。
她前脚踏进女士洗手间的门,后脚高大的男人就跟进来,门口的保镖被他单手撂倒,而后反手将门反锁。
程向安猛然回头,漂亮的眸子瞪着面前的男人。
陆危止摊开手,示意自己的无害,只是他高大如山的身形,臂展约有两米,怎么看都是侵略性极强。
“真怕我?”
陆危止轻戳了戳自己被她前不久捅了两刀的伤口,“还打算再给我两刀?那么狠心?”
程向安抿唇,眉眼低垂。
她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在陆危止的视觉里,跟个小维纳斯一样,“小千金,要抱一下吗?”
他说:“很想你。”
程向安的手已经拉开了手包,那里藏着袖珍手枪,再强悍高大的男人,在枪弹面前都是待宰的羔羊。
她脑海中的声音明确的告诉她,她应该杀了面前的男人。
可——
她的潜意识好像又在阻止她这样做。
意志的来回拉扯,让站在那里的程向安抬起手,痛苦的捂住头。
陆危止发现她的异常,三步作两步走到她面前,手还未触碰到她,就被黑洞洞的枪口抵在脑袋上。
程向安踉跄的直起身,单手按住胀疼的额头,一只手持枪对准他。
陆危止还保持着屈膝半蹲的姿势,见状索性下压的那只膝盖直接着地。
这个距离,他能轻易夺下她发颤举着的手枪。
或者说,只要他愿意,她没有能力伤到他。
可这世间本就遮天树,从来都是一物降一物。
陆危止举起手,似投降:“真要杀我?”
程向安抿唇:“嗯。”
陆危止听着她的应答,笑了笑,觉得她真是可爱,跟她商量:“不杀我的话,我可以什么都听你的。”
程向安枪口按在他脑门上,“你把我当傻子么。”
她枪口在他脑门上敲的“梆梆”响。
陆危止以颓然跪立的姿势仰视着她,如同高大的山峰心甘情愿在她脚下匍匐,程向安蓦然心脏不规则的跳动了一下。
陆危止:“求你,别杀我。”
程向安皱眉。
陆危止扯了扯领带,宽大的手指稍一用力就拽裂衬衫最上方的几颗扣子。
扣子崩开,露出他性感线条流畅的胸膛。
“只要你不杀我,随便你对我做什么。”
程向安眼皮狠狠一跳,“你,你这人……”
陆危止:“其实,其实出来卖的。”
程向安瞳孔地震。
陆危止:“你身边的那个卡斯先生,他包了我十年,我不愿意跟他了,咱们两个好上了,他就给你催眠用药物控制你,让你杀了我,让我们两个互相残杀……”
由于消息实在太惊悚,程向安脑子里的杀意已经被搅浑,“你,你胡说!”
程向安上膛,“你胡说八道,我,我杀了你。”
陆危止举手做投降状:“你自己想想他是不是经常让你吃药?”
程向安:“那是治疗头疼的药。”
陆危止沉了沉眼眸,果然类似的手段沈书翊不会单单用来操控陆大。
艹。
真他妈是久病成毒医。
陆危止岔开话题:“我手机里有我跟他的小视频,你看了就什么都知道了。”
没有人可以拒绝这样的询问。
程向安:“拿出来!”
她的枪口就没有离开陆危止的脑袋,大有他但凡说谎一句,就毙了他的模样。
陆危止拿出手机,没耍任何歪招,将视频打开。
里面赫然是他跟沈书翊激情澎湃的视频。
每一段还都是陆危止压在沈书翊身上。
程向安看的眼睛疼,“即使,这样,也不能,证明,这视频就是真的。”
陆危止一副真金不怕火炼的无畏模样,“我可以跟他对峙,你应该不记得了,这个卡斯,是个喜欢被虐打的受虐狂,每次都需要我抽他。”
程向安:“……”
仗着沈书翊不在,无法反驳,陆危止肆无忌惮的往他身上泼脏水。
连他有脏病都说出来了。
剧烈的震惊让程向安整个思维混乱。
陆危止给沈书翊泼完脏水,哄着程向安跟他走。
“咱们两个才是相亲相爱的,你看,我们一家三口的合照。”
陆危止拿出在程家,二人跟女儿一起拍摄的全家福。
程向安看着照片中自己的笑脸,顿了几顿,握着抢的手没有了刚才的剑拔弩张。
但她依旧不同意跟他走。
陆危止垂眸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思索着用强把人带走的可能性。
程向安看出他此刻的异常,再次把枪举起来,“你想干什么?别以为我不会真的杀了你。”
陆危止没起身,搂住她的腿,“老婆想让我死的话,那就杀了我吧……”
程向安不敢置信的看着体型要有自己两个大的男人,抱着自己的腿撒泼,“你,你这个人怎么那么不要脸。”
陆危止:“你以前经常让我跪着伺候你。”
程向安:“???”
程向安:“!!!”
“这不可能。”
她拒绝承认。
陆危止饶有兴致的跟她打嘴仗,准备卸掉她的手枪时,却没察觉到程向安生变的眼神。
“砰”的一声枪响。
陆危止嘴角的笑意缓缓僵住,他捂着被击中的胸口,没明白这突生的变故为何。
袖珍手枪没有安装消音装置,枪声惊动了大堂内的宾客。
谢昭白凛然看向淡定自若的沈书翊,眯了眯眼睛。
沈书翊看着他僵在半空的酒杯,笑容儒雅:“谢少把我拦在这里这么久,酒如果喝够了,就一起去看场好戏?”
谢昭白握紧手中酒杯,看着沈书翊尽在掌握的姿态,“你当真对她下得去这样的狠心?”
沈书翊声色淡然,“作为你曾经大哥,再教你一次,无毒不丈夫。”
大厅外陷入混乱。
酒店的服务人员拿着对讲机惊呼:“杀人了,洗手间有名女士持枪杀了一个男人!”
“受伤的是今日的宾客!”
嘈杂声混合警鸣声。
原本想要去看戏的宾客已经走出酒宴大厅,却在听到“持枪”二字后退了回来。
沈书翊同谢昭白一前一后走向洗手间时,酒店的安保已经通话那头警方的指示将场面控制起来。
不让任何人进入。
而陆危止第一时间已经被送去抢救。
沈书翊透过缝隙,隐约看到程向安裙摆的衣角。
很快警察抵达,迅速将现场封锁,程向安被带走时,情绪很不稳定,沈书翊拿出她的精神鉴定书,要求陪同。
谢昭白看着沈书翊同程向安一起上车,侧眸看向身旁的助手:“证据找到了吗?”
特助低声:“是,沈书翊他收购的那个小型制药厂,违法生产药物,证据确凿,药厂的管理者愿意出面来做污点证人,当庭指认沈书翊。”
谢昭白:“这件事情先按住不发,等陆危止的死讯传出去,沈书翊解了姐姐的药物控制,再揭发他。”
特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