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找到妈妈了吗？”
小程意捕捉到关键性信息，马上仰起小脑袋。
陆危止：“……嗯。”
小程意闻言立即要拉着他的手去找妈妈，“我们快点去，爸爸～”
她想要现在就见到妈妈呀。
陆危止看着女儿激动的小脸，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她说，妈妈已经不记得他们这件事情。
小程意力气小，拽不动他，粉嫩的小嘴巴一瘪，眼见就要急哭。
陆危止当真是怕了她这掉眼泪的本事，“妈妈她……生病了。”
小程意卷长的睫毛一眨一眨，从陆危止的衣服外套里拿出他常吃的止疼药，“这个拿给妈妈吃。”
陆贰：“……”
陆危止：“……”
他几次吃药被小公主撞见，只要诓骗她是病了以后吃的能治愈的药物，没成想小公主竟然记得这样清楚。
还要把药拿过去给程向安吃。
“我以后再给你买……”
小公主看着爸爸不说话，还以为他是舍不得，马上用大人哄小孩子的口吻说道。
陆贰把这辈子伤心的事情都想了一遍，还是没忍住的笑出声。
陆危止：“……这个药你妈妈吃了没有用。”
小公主脑子转得飞快：“那我们快去给妈妈买药呀，爸爸你是没有钱吗？”
小程意慷慨大方的举起自己带着小手表的手，“这个，意意这个里面有钱，可以买东西……”
那里面是程向安存进去给她用来买零食的零花钱。
陆危止看着懂事乖巧的女儿，“好，爸爸带你去找她。”
陆贰低声：“陆爷，这……咱们的人怕是进不去。”
他们的人不能直接跟官方起冲突。
好不容易洗白的履历，不能再沾染上脏污。
陆危止淡声：“作为被捅了两刀的受害者，我吃不得他沈书翊一顿饭？”
陆贰迟疑：“……您要只身带着小公主进去？陆爷，这太危险了，不行不行……”
陆危止大掌在他肩上拍了拍，“既然已经走到明面上，他不敢再下黑手，无妨。”
小程意听到可以去找妈妈，开心坏了，莲藕一样的小胳膊搂住陆危止的脖子，“吧唧”
一个小时后，陆危止带了束花，抱着孩子，就大次咧咧的叩响了别墅的大门。
他光明正大的来拜访，让警员和安保反而没了阻挡他的理由。
毕竟，这无论是哪一方，都不好得罪。
程向安听到佣人说有客人拜访，有些诧异，他们刚回国，哪里来的相熟之人？
难道是——
卡斯生意上的客人？
“来的是什么人？”
程向安问佣人。
佣人：“一个很高大很……男人的男人，带着一个小女孩儿，好像是父女。”
很男人的男人？
这个形容，程向安的脑海中朦朦胧胧的浮现出一道身影，但是她现在记忆实在不好，很努力的去想，也想不出来这个人究竟是谁。
好奇心被勾起，虽然沈书翊没让她下去待客，程向安还是披了件外套就去了楼下。
“妈妈！”
“哒哒哒哒。”
小程意原本安安静静地坐在陆危止跟前，一仰头看到楼梯上的程向安后，便瞬间将陆危抛到脑后，踩着小脚丫就跑过去。
程向安还没反应过来她在喊谁，就冷不丁的被抱住腿。
小公主垫着脚尖，伸出短短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仰着小脑袋：“妈妈～抱抱～抱抱～”
因为开心，小程意脸蛋红扑扑的，小脚丫一跳一跳的，要她抱抱自己。
程向安愣了下，下意识的去弯腰，却在手指即将碰到她的那刻，被脑海中的一道声音硬生生的制止。
那道声音告诉她，她不喜欢小孩子，尤其是面前这个小孩子。
小程意满含期待的等待着妈妈温暖的抱抱，却只看到程向安收回去的手。
小公主愣住，大大的眼睛里写满疑惑，奶声奶气的叫她：“妈妈～”
程向安好看的眉头皱起：“我不是你妈妈，你认错人了。”
小程意所有见到她的开心，都化作委屈，小嘴儿一瘪，嘴角往下一扯，就难过的哭出来：“呜呜呜呜呜呜呜，妈妈～”
她年纪还太小，经受不住任何负面情绪，听到程向安不认她，难过的心都要碎了。
程向安看着哭成泪人的小程意，心口有些发闷，“你，你别哭啊……”
小程意不单单哭，还要抱着她的腿哭，“呜呜呜呜呜～”
程向安手足无措，忙叫佣人。
可小公主根本不让人碰，就非要抱着她哭，还哭的肝肠寸断。
程向安有些傻眼，“你差不多得了，怎么还赖上我了？”
“她是你生的，可不是要赖上你？”
陆危止这才走过来，长臂一伸把小公主抱在怀里，精细的给她擦擦眼泪，看着程向安：“你以前可舍不得她这样哭。”
不知道为什么，程向安莫名的就有些心虚，但，没过几秒钟就反应过来，自己完全没有心虚的理由，挺直脊背。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有个那么大的孩子。”
陆危止随手就掏出小公主跟他们二人的鉴定报告，“我们的女儿，如假包换。”
程向安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亲子鉴定结果的那瞬，脑子有片刻的空白。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父女，唇瓣开合数下后，喊出沈书翊的名字：“卡斯。”
坐在不远处的沈书翊，一直在观察程向安面对陆危止和小程意时的反应，此刻才缓缓站起身，冲她招了招手。
程向安快步走到他身后，眼神防备的看着陆危止和他怀中张口就叫她妈妈的小女孩儿。
“她为什么叫我妈妈？”
沈书翊安抚的握住她的手：“这位陆先生约莫是想要给女儿找母亲，疯魔了。”
听到不是自己的孩子，程向安稍稍松了一口气，压下心中那有些隐晦的失落，点了点头，“那你快赶他们出去吧，我不想在家里看到陌生人。”
亲耳听到妈妈要赶自己走，小程意难过坏了，大颗大颗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脑袋往陆危止怀里一埋，“呜呜呜呜，爸爸，妈妈要赶我走，呜呜呜呜呜……”
陆危止大掌轻拍着女儿的后背，“意意，忘记爸爸给你说的了吗？妈妈只是生病了，暂时不记得你了。”
自小程意有记忆以来，就没有离开过妈妈身边，程向安一直把她当眼珠子疼爱着，什么时候被这样无视过。
是以，虽然陆危止给出了理由，可小公主还是接受不了。
全然沉浸在妈妈不再喜欢她的难过里。
陆危止看向程向安，“真不过来哄哄她？”
程向安无意识的上前了半步，但也只是半步而已，很快脑海中理智的嗓音就控制住了她的脚步。
“她又不是我的孩子。”
陆危止这次捂住了小程意的耳朵，剑眉看着她拧了拧。
他什么话都没说，但却让程向安看出几分的幽怨。
仿佛她真的是那个抛弃他们父女的渣女。
沈书翊：“据我所知，陆先生已经结婚，且婚内育有一子，现在这是……抱着个小姑娘到处找妈？”
小程意眼泪还挂在睫毛上，此时才注意到沈书翊。
她被捂着耳朵，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忽闪忽闪着大眼睛看了沈书翊好一会儿，忽然指着他说：“轮椅叔叔，你能站起来了呀？”
针锋相对的陆危止和沈书翊同时朝她看来。
小程意眨着不谙世事的大眼睛，“风车……轮椅叔叔你还有风车吗？”
轮椅叔叔送给她的漂亮的风车不见了。
她找了好久都不见了，妈妈说在她睡着的时候，被风吹走了。
沈书翊看着主动跟自己说话的小公主，眸光顿了顿，对着这张可爱的小脸，再灭绝人性的怪物，都要生出一丝……温柔。
程向安古怪的看看沈书翊，又看看被抱着的小哭包，眼中闪过一丝迟疑。
佣人走过来：“卡斯先生，晚餐备好了。”
沈书翊开口要请陆危止出去。
陆危止却直接带着女儿朝餐桌走去，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怎么？回国穷的连顿饭都吃不起了？正好我们也没吃饭，一起吧。”
小程意年纪小，却挺懂礼貌的。
见陆危止大次咧咧的就带着自己坐到了轮椅叔叔家的餐桌旁，小手拉了拉陆危止的袖子，声音低低的：“爸爸，老师说小朋友不可以这样～”
陆危止：“跟爸爸一起可以。”
小程意：“？？”
小程意：“嗯？”
程向安：“……”
沈书翊看着堂而皇之落座的父女两个，他到底是个场面人，没能做出直接赶人的事情。
餐桌上，晚餐算得上丰盛。
只是原本两人份的餐食，现在要四个人一起吃，虽说小程意是个奶娃娃，吃不了多少，但陆危止的食量一个顶俩。
他吃光了沈书翊的那份，还嫌弃沈书翊小家子气，待客的晚餐不够塞牙缝。
沈书翊薄唇微抿，放下筷子，冷冷的看了眼陆危止。
陆危止好整以暇的鸠占鹊巢，他深知，沈书翊捅刀子阴谋阳谋玩的溜，但唯独一点，他假正经的要脸。
沈书翊要面子，他陆危止全然不在乎。
“妈妈，我可以再吃一点那个白色的木耳吗？”小程意还没有吃饱，奶声奶气的仰着小脸去问程向安。
程向安顿了顿，虽然她不承认小公主“妈妈”的这个称呼，却不至于吝啬的不给孩子吃的。
将盘子里的木耳都夹给她。
她要妈妈喂。
程向安拿着筷子的手轻顿。
小程意见她没有动作，探着身子往她身边凑了凑：“啊～”
程向安鬼使神差的就夹起木耳放到她的嘴巴里。
小程意一边咀嚼着，一边笑的眼睛弯弯的望着她，开心极了。
程向安唇角勾了勾，没忍住动手捏了捏她的小脸，继续喂她。
小公主从小爱撒娇，转眼就跑到程向安怀里，脆生生的告诉她：“妈妈你喂的饭最好吃哦～”
程向安轻笑，继续给她喂饭。
陆危止靠在椅背上，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神情怡然自得。
这份惬意却让沈书翊面上温和的笑容尽散。
陆危止：“无论你使出什么阴谋诡计，都不过是在重蹈四年前的覆辙。”
沈书翊淡声：“是么。”
可他从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生命这盘棋，他玩了，就要赢。
陆危止嗤笑一声，似是忽然转变了口风，但话语吐出口的却是，“可惜，复活卡只有一次。”
沈书翊笑了。
敌逢对手，怎么不算是有趣。
夜深了。
小程意吃完饭有些晕碳，上眼皮已经在很努力的跟下眼皮打架，却还是止不住困意，脑袋歪在程向安怀里，小手拉着她的袖子：“妈妈，困困～”
程向安把孩子递给陆危止：“她困了。”
陆危止看似极好说话的伸手来抱孩子，却在对接的刹那，握住程向安的手，指腹还在她手背上划过。
程向安瞬间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他。
陆危止挑眉，丝毫不见占人便宜后的心虚，反而……理直气壮。
“无耻。”
陆危止：“我还下流，是个畜生。”
程向安：“……”
他骂自己，骂的比她脏多了。
反倒噎住了程向安。
程向安唇瓣动了动，“……哼。”
陆危止踏着夜色光明正大的走出别墅，如同他来时一样闲庭信步，不知道还以为这是他自己的家。
程向安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眉头紧锁，“这个人好不要脸。”
沈书翊没说话。
程向安回头，疑惑的看着坐在那里的男人。
沈书翊点了支烟，在烟雾缭绕中，他声音很淡：“穗穗讨厌他吗？”
程向安默了默，她想应该是讨厌的吧，脑中有道声音告诉她，她是讨厌那个陆危止的。
但是——
就方才接触来看，程向安并没有那么厌恶他。
内心和大脑出现了不一致的答案。
心中思量，她没有告诉沈书翊，“……嗯。”
沈书翊眸色深了深，晦暗不明的望着她。
-
陆危止抱着女儿回到车上。
陆贰：“陆爷，程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