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孔知远祝酒词毕,率先将杯中那流光溢彩的【流火天霞醴】一饮而尽,姿态洒脱,尽显地主之风,苏瑾跟着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然后两人皆落座。
桌上众人反应不一。
唐僧双手合十,温和地道了声“阿弥陀佛,谢太守盛情”,随后才优雅地端起自己面前那杯特供的百花甘露,浅酌一口。
猪八戒早已被满桌珍馐勾得魂都没了,口水咽得咕噜响,见太守饮尽,忙不迭地抓起酒杯,学着样子豪爽地一口闷下那“流火天霞醴”,随即被那醇厚又带着灼热后劲的酒液呛得直咳嗽,脸瞬间涨得通红,却还嘟囔着:“好酒!够劲道!”
孙悟空则是一副“算你懂事”的表情,随意地挥了挥手,算是回礼,然后注意力立刻被那桌心沸腾的熔岩和正在炙烤的【地脉火炙灵兽肋排】吸引了过去,火眼金睛盯着那滋滋冒油的肉排,抓耳挠腮。
赵公明(张楚岚版)倒是很给面子,举起杯笑着说了句“太守破费了,这地方真不赖”,然后熟练地品了一口酒,还像模像样地点点头,似乎在评估年份。
魏无羡晃动着杯中流火般的酒液,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对面正对着烤肉流口水的孙悟空身上,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
而早柚,被猪八戒小心翼翼地放在旁边特制的加高椅子上,小脑袋一点一点,居然在如此香气扑鼻的环境下,靠着椅背又睡着了,面前摆着一小碗晶莹剔透的灵果冰酪。
酒过一巡,宴席算是正式开始了。
孙悟空毫不客气,伸出毛手就要去抓那烤得焦香四溢的肋排。负责炙烤的厨师刚将肉排从熔岩上移开,正要进行最后的切割摆盘,见状一愣。
“哎呦,大圣爷,小心烫!”厨师连忙提醒。
“烫?”孙悟空嘿嘿一笑,浑不在意,“俺老孙在另一个宇宙的太上老君八卦炉里炼了七七四十九天,什么火没受过?这点地火算个啥!”说着,手指已然碰到滚烫的肉排,果然毫发无伤,轻松撕下老大一块,塞进嘴里大口咀嚼,烫得他嘶嘶哈哈却满脸享受,“唔!香!够味!比天庭那些冷冰冰的蟠桃盛会强多了!”
对面的魏无羡见状,嗤笑一声,慢条斯理地用玉箸夹起一片薄如蝉翼、晶莹剔透的【冰镇赤晶脍】。那肉片遇空气便散发出丝丝寒气,与桌心的熔岩形成鲜明对比。
“野蛮。”魏无羡轻飘飘地评价道,优雅地将肉片送入唇中,微微眯起眼,“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品其味,感其韵,方为享受。如牛嚼牡丹,纵是龙肝凤髓,也是暴殄天物。”他说话时,眼神意有所指地瞟着孙悟空。
孙悟空被噎了一下,猛地咽下嘴里的肉,梗着脖子道:“呸!吃饭讲的就是个痛快!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像你这般扭扭捏捏,吃进肚里还不都一个样!装什么风雅!有本事你别吃这烤肋排!”说着,故意把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往魏无羡那边一扔。
骨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眼看就要落到魏无羡的衣袍上。却见魏无羡手腕微动,陈情笛末端的红色穗子似乎无风自动了一下,那根骨头竟在空中诡异地转了个弯,“啪嗒”一声,轻巧地落回了孙悟空自己的碗里。
“啧,孙大圣,”魏无羡挑眉,语气带着十足的嫌弃,“乱丢垃圾,可是连三岁小孩都不如的陋习。莫非五行山下五百年,只学会了猴急,没学会礼仪?”
“你!”孙悟空气得龇牙,金箍棒(水管)在地上顿得咚咚响,“找打是不是!”
“怕你不成?”魏无羡冷笑,手指又抚上了陈情笛。
“两位皇帝陛下!肉!肉又好了!”赵公明(张楚岚版)简直要抓狂,赶紧指着厨师新烤好的一批肋排打圆场,同时拼命给唐僧使眼色。
唐僧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素斋,声音平和却自带威严:“悟空,魏施主,食不言,寝不语。莫要扰了太守美意,亦失了体统。”他又看向魏无羡,温言道,“魏施主,悟空性子直率,并无恶意,还请海涵。”
师父发话,孙悟空哼了一声,狠狠瞪了魏无羡一眼,转而化气愤为食量,开始风卷残云般地扫荡桌上的肉类,尤其是那【阏伯赤焰秘制珍】,几乎被他一人包揽了大半盘。
猪八戒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附和:“就是就是!吃饭呢!吵啥吵!师兄你慢点!给俺老猪留点鱼!”
太守孔知远面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心中却是波澜起伏。他算是看明白了,这支队伍里,圣僧是定海神针,但显然不太管得住那只猴子;那位猪长老似乎只对吃感兴趣;睡觉的小妖可以忽略不计;玄坛真君(虽然打扮怪异)似乎在努力充当和事佬;而最不稳定的因素,就是那位齐天大圣和这位诡异的魏公子!这两人简直就是水火不容,一点就炸!
他必须小心应对,既要表达敬意,又不能让他们真的在商丘地界、在这酒楼里打起来。
想到此处,孔知远笑着举杯,再次开口,试图将话题引向安全区域:“诸位,觉得这【玄鸟涅盘羹】如何?此羹需以文火慢炖七日,取其清冽,再以灵火温养,方能成就这般滋味。于修行者滋养神魂颇有裨益。”
唐僧颔首:“汤清味醇,灵气盎然,确是极品。”
赵公明点头:“嗯,火候掌控得绝了,这厨子有点东西。”
连魏无羡也尝了一口,评价道:“尚可。”
唯有孙悟空,一边咕咚咕咚喝掉自己那碗,一边瞥了一眼魏无羡,嘟囔道:“淡出个鸟来!还是肉实在!”说着,又伸手去拿【八宝福禄鸭】。
魏无羡凉凉地补充了一句:“粗鄙。”
眼看战火又要重燃,孔知远赶紧咳嗽一声,目光看向赵公明,巧妙地转移了焦点:“久闻玄坛真君执掌天下财源,通达四方货殖。下官冒昧,我商丘乃商祖王亥故里,亦为天下商贾云集之重镇,然近年来漕运偶有阻滞,不知真君对此地商贸流通,可有指点?”
赵公明(张楚岚版)正啃着一块锅巴,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虽然穿着连帽衫有点违和):“太守大人抬举了,指点算不上,其实现在天下财源皆系于我师妹九天玄女之手,但我执掌多年,对这商贸之事,还算略通一二。”赵公明顿了顿,“嗯……商道嘛,通则达,达则盛。太守大人治下井然有序,烟火鼎盛,已是难得。至于细微之处……”他眨眨眼,忽然压低声音,带着点现代推销员的语气,“太守有没有考虑过发展一下‘跨界电商’?或者引进点特色文旅项目?我看你们这火神台和这玄鸟楼就很有搞头嘛!包装一下,绝对爆款!”
孔知远:“……?”他虽然没完全听懂“电商”、“文旅”这些词,但“跨界”、“特色”、“爆款”似乎又蕴含着某种奇妙的道理,一时陷入沉思。
这时,一直安静吃素的唐僧,却忽然将目光投向了孔知远,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孔太守,贫僧一路行来,见商丘城内人族、妖族、乃至魔神后裔似能安然共处,皆虔心祭拜火神,实乃罕见祥和之景。不知太守于此,有何心得?”
这个问题,看似平常,实则微妙,直指商丘治理的核心,也隐隐点出了取经团队“普度众生”的终极目标。
孔知远神色一肃,放下酒杯,正色道:“圣僧明鉴。下官以为,万物有灵,皆有其道。商丘承火神遗泽,阏伯大神当年亦是与诸族共处,守望星辰。故我等后人,谨遵古训,于城内设下规矩:无论出身跟脚,但存向善之心,守城之法,敬火神,睦四邻,便可于此安居乐业。若有作奸犯科者,无论人、妖、魔,皆以律法惩之,绝不姑息。如此,方有今日之象。然……”他话锋微微一转,语气略显凝重,“城外广袤之地,山野精怪、上古遗族乃至流窜魔物依旧众多,未必皆服王化,亦需时时警惕。”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展示了商丘的开放与包容,也暗示了潜在的麻烦,尤其是最后一句,几乎是明示了“各位大爷你们吃好喝好赶紧上路千万别在城内惹事”。
唐僧闻言,微微颔首,似有赞许:“太守所言,深合我佛慈悲亦讲缘法之道。众生平等,然亦需导其向善,束其恶念。善哉。”
宴席就在这微妙的气氛中进行着。孙悟空和魏无羡虽然不再大声争吵,但时不时还会用眼神厮杀一番,或者在抢同一道菜时暗中较劲,筷子勺子碰得叮当响。猪八戒埋头苦干,风卷残云。赵公明一边吃一边试图跟太守科普什么是“数字经济”。唐僧偶尔与太守交谈几句,言谈间皆是机锋与智慧。早柚……依然在睡。
太守孔知远面上谈笑风生,心中那根弦却始终紧绷着。他算是看明白了,这顿天价无比的“神火宴”,吃得是心惊肉跳。这取经团队,简直就是个移动的火药桶,而引信,就是那只猴子和那个玩笛子的!
他现在只盼着这场宴席赶紧平安无事地结束,然后恭恭敬敬地把这群大神(和瘟神)送出自家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