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商丘城东门内外所有生灵还沉浸在这支“精神污染”队伍带来的强烈视觉与认知冲击中时,一名穿着东区市集管事服饰、额头冒汗的中年男子总算挤开人群,气喘吁吁地挡在了队伍前面。
他先是敬畏地看了一眼宝相庄严的唐僧,又胆怯地瞥了瞥扛着水管的孙悟空和扛着钉耙的猪八戒,最后目光扫过打扮奇特的赵公明和气息诡异的魏无羡,硬着头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恭敬又不失规矩:“各、各位……远道而来的……大人?商队?按、按照我们商丘城的规矩,新来的……呃……团体,需先往城南高地,拜过火神台,方能入市交易或长久停留。”
孙悟空一听,咧嘴就乐了,把肩膀上的水管颠了颠:“嘿!规矩还挺多!俺老孙当年大闹天宫时,什么三清四御、五方五老、满天星斗、河汉群神没见……”
“悟空。”唐僧温和却不容置疑地打断了他,声音虽轻,却自带一股让人心静的力量,“入城随俗,礼敬神明,乃应有之义。不得无礼。”
孙悟空撇了撇嘴,把后半句“都没让俺老孙拜过”给咽了回去,只是不耐烦地挥挥手:“行行行,听师父的。带路带路!”
于是一行人在这位管事小心翼翼的引领下,穿过依旧处于石化状态的围观群众,朝着城南高地走去。
火神台建于城南一处高地上,地势开阔,视野极佳。还未走近,便能感受到一股灼热而虔诚的气息。台上香火鼎盛,烟气缭绕,直上青云。在此祭拜的并非只有人族,还有许多妖族、甚至是一些气息收敛、形态各异的魔神,他们都面容肃穆,朝着那巍峨的神像虔诚叩首。
那火神阏伯的神像以赤色金石雕琢而成,高大巍峨,面容古朴威严,双目如炬,仿佛真的能穿透缭绕的烟雾,看透每一个祭拜者的内心与本质。神像手中托举着一团永不熄灭的、跃动着的金色火焰,散发出温暖却又令人敬畏的力量。
魏无羡好奇地凑近了些,甚至伸出指尖想去戳戳那神像底座周围跳动的火焰虚影,被赵公明(张楚岚版)一把拉了回来。
“那是信仰之火,别乱碰。”赵公明压低声音给他科普,“台上这位,阏伯,算是商族始祖之一,主要负责管火,在这片地界威望很高,属于本地顶级大神。”
猪八戒对什么始祖、火神没啥兴趣,肚子饿得咕咕叫,嚷嚷道:“拜完了能打折吃饭不?俺老猪快前胸贴后背了!”他肩上的早柚依旧睡得香甜,甚至还咂吧了一下嘴,仿佛梦到了什么好吃的。
唐僧神色庄重,上前取了最粗最长的三炷香,在香炉中引燃,恭敬地三拜之后,将香插入炉中。他身后的孙悟空虽然一脸“走流程”的不耐烦,但也还是跟着胡乱拜了拜。魏无羡觉得新鲜,也学着样子拜了拜,只是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怎么看怎么不诚心。赵公明倒是规规矩矩作了个揖,毕竟也算道教体系。猪八戒则把钉耙往地上一杵,敷衍地拱了拱手,眼睛一直往台下酒楼瞟。
主持仪式的老祭司全程战战兢兢,额头上的冷汗就没停过。他从未同时感受过如此混杂又都强大无比的气息——精纯的佛力、狂暴的妖气、玄妙的仙灵之力、深不见底的鬼道之力,还有那个睡觉的小妖……他几乎是哆嗦着完成了最后的祝祷,然后捧出几枚雕刻着火焰纹路的赤玉护符,声音发颤:“各、各位大人,这、这是火神爷的护符,请、请收好……佑、佑护平安……”
一行人总算走完了拜火神的流程,正欲下台找个地方祭奠五脏庙,一位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女武将恰好迎面走来,拦在了他们面前。
她身披赤铜铠甲,腰佩长剑,步伐沉稳有力,目光锐利,先是抱拳行礼,声音清亮而不失恭敬:“诸位远道而来的贵客,在下苏瑾,奉太守大人之命,特来相迎。太守大人已于神火大道的信华建国酒楼备下薄宴,为各位接风洗尘。请随我来。”
孙悟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把水管往地上一顿,得意地冲着魏无羡挤眉弄眼,声音大得半条街都能听见:“哎,看到了吧!没有办法,这西游团队啊,全球顶级ip,走哪儿都有人请吃饭!俺老孙的盛名真是传遍三界六道咯!”他得意地眨眨眼,然后故意用挑衅的语气看向魏无羡,“喂,那边那个魔道祖师,你做得到吗?啧啧,出了你们那些喜欢磕……咳……喜欢读话本的小圈子,还有谁认识你啊?
他现在似乎找到了新的乐趣,把所有怼人的火力都集中在了魏无羡身上,仿佛忘了之前和赵公明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
魏无羡被他这幼稚的挑衅气笑了,慢悠悠地转着手中的陈情笛,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呵,是啊,比不上孙大圣您威名远播——被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的光辉事迹确实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他故意拉长了声音,“我魏无羡嘛,不过是凭一己之力,让所谓的仙门百家恨得牙痒痒却又干不掉我而已。再说了,孙大圣您这知名度——不也是靠‘被压五百年’才换来的么?要不……我也发发善心,给你找座风景秀丽的山头,让你再歇个五百年,巩固一下名气?”
“笑话!”孙悟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跳起来,“俺老孙的威名早就靠堂堂正正大闹天宫打出来了!压五百年那是……那是给如来老头一个面子!战略性休整!”他气得用手中的金箍棒(灰河渡手版)直接指向魏无羡的鼻子,“倒是你!整天吹个破笛子,招些孤魂野鬼!那些玩意儿阴气森森的,能接得住俺老孙这至刚至阳的一棒不?光耍嘴皮子有什么用,要不现在就在这练练?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一力降十会!”
魏无羡那双桃花眼里瞬间也冒起了火,陈情笛在指尖一顿,冷笑道:“练练就练练!怕你不成?正好让你那些猴毛也尝尝万鬼噬身的滋……”
“两位爷!两位祖宗!两位太宗——我t直接叫你们千古一帝李世民行了吧!这名号搁你俩头上够不够格!哈!”赵公明(张楚岚版)终于崩溃了,一个箭步插到两人中间,双手分别推向(但没敢真推)两人的胸口,指着旁边已经饿得在偷偷啃火神台栏杆砖缝里长出的杂草的猪八戒,以及闭着眼睛默默念经、脸上写满了“我不认识他们我什么都听不见”的唐僧。
“不是!干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啊!人家苏将军站得铠甲都要生锈了!你们看看八戒!再看看圣僧!能不能有点团队精神!”赵公明简直痛心疾首,“要不您二位先签个生死状,等吃饱了喝足了,找个擂台再决斗?我赵公明亲自给你们开盘口做庄家!赌注翻倍!行不行?算我求你们了!先去吃饭!”
魏无羡冷哼一声,白了孙悟空一眼,总算把陈情笛收了起来,转过头去不再看他,算是暂时休战。
孙悟空见状,昂起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得意的“哼”,仿佛自己已经取得了压倒性胜利(他单方面认为的),扛起水管,大摇大摆地率先朝前走去。
一行人总算(暂时)恢复了表面和平,在女将苏瑾略显无奈却又保持职业微笑的引领下,朝着神火大道信华建国酒楼的方向走去。只是这队伍内部的低气压和时不时互瞪的眼神,预示着这场饭局恐怕不会太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