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秋!你放肆!”
琴圣主尖利的声音划破大殿的死寂,她指着青秋,满面怒容。
“梵天净土,我大慈王朝,是天下女子的圣地!你竟敢污蔑它?”
“没有净土收留,你不过是天地间一介孤魂野鬼!没有姐姐的恩典,你凭什么修成大乘?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叛徒!”
琴圣主早就看青秋不顺眼,此刻终于抓到名正言顺发作的机会,言辞如刀。
“我羞与你这等背主之人为伍!”
青秋神色清冷如故,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那目光中的漠然,比任何反驳都更具杀伤力。
“净土的收留之恩,我记着。”
青秋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但我也为大慈寻来了人皇剑,夺回了传国玉玺,助姚光姐姐参悟盘古法身。”
她顿了顿,声音不大,却清淅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一报还一报,两清了。”
琴圣主被这句话堵得胸口发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两件至宝,乃国之重器,其功劳,足以偿还任何恩情。
“我走了。”
青秋环视大殿,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张张或嫉妒,或忌惮,或冷漠的脸。
“谁拦我?”
无人应声。
大殿内,落针可闻。
即便在十大圣主全盛时期,青秋的战力也稳居前三。
如今她已是大乘境八重天,放眼天下,能稳压她一头的,屈指可数。
琴圣主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终究不敢上前一步。
只要王座上的那位不出手,谁敢拦?
谁又能拦得住?
“我,可以走了吗?”
青秋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王座之上,那个始终沉默的女人身上。
在这里,唯有她,能做最后的决定。
“唉”
一声叹息从王座传来,带着无尽的萧索与疲惫。
姚光缓缓抬起了她的左手。
那只手,刚刚才碾碎了一尊上古大能的神魂,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丹朱古血的痕迹。
琴圣主的眼中瞬间迸发出狂热的期待,她渴望再次见到那神鬼莫测的“掌中世界”神通!
然而,姚光只是慢慢地向青秋伸出了手。
没有杀气,没有威压。
她走下王座,将手轻轻搭在青秋的肩上,脸上是那熟悉的温婉笑容。
“傻妹妹,既然你想离开净土,追寻自己的道,那便是你我缘法已尽。”
这一刻,姚光没有提“大慈王朝”,而是用了“净土”二字。
她不再是那位意图席卷天下的女帝,而是变回了许多年前那个悲天悯人、不染尘埃的尊圣主。
那只手,在青秋素白的衣衫上,留下一个几乎看不见的血色指印。
青秋没有察觉。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姚光,看着这张她曾无比敬重和信任的脸。
“缘法虽尽,姐妹之情不变。”
姚光的声音柔和下来,带着令人无法拒绝的暖意。
“你想走,便走吧,姐姐又怎会束缚你的自由?只是答应姐姐一件事,莫要断了你我之间的联系,这份情谊,来之不易。”
青秋的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她本能地想答应。
可脑海中,却闪过范立那张玩世不恭的脸,和他那句戏谑的话。
“青秋啊青秋,你怎的这般好骗?姚光骗了你多少次,还没长记性吗?”
那个无赖!
一股莫名的心绪扰动了她古井无波的心境,让她对眼前这份真挚的“姐妹情谊”产生了刹那的怀疑。
“妹妹,怎么了?”
姚光脸上的温柔笑意没有变化,但眼神深处,有什么东西冷了下去。
发生了什么?一向心如止水的青秋,为何会尤豫?
“没什么。”
青秋瞬间压下杂念,恢复清冷,她后退一步,拉开了与姚光之间的距离。
直到感觉那份亲近的压迫感消失,她才再次开口。
“姐姐的要求,我应下了。”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走向殿外。
“诸位,就此别过。”
青秋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刺目的阳光里。
殿内,一片死寂。
许久,姚光的声音才再次响起,那声音里的温柔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冰冷的寒意。
“传我谕令,即日起,青秋不再是我大慈王朝之人,革除其‘法’字圣主封号。”
“姐姐?!”琴圣主大惊,“就这么放她走了?我大慈王朝,岂是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话音未落,她便对上了姚光冰寒无情的眸子。
那眼神,让她瞬间闭嘴,恐惧地垂下头。
这时,一个娇俏的声音怯生生地响起。
“姐姐,”白荣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小声说,“我们是不是等青秋姐姐出了大慈国境,再动手比较好呀?在国境里杀她,传出去不好听呢。”
琴圣主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对啊!
在朝堂动手,是内乱。
可出了国境,那就是清理门户,铲除叛逆!
“唉我本不想如此的。”
姚光凝视着自己的左手,声音里充满了惋惜。
“青秋说得对,如今的大慈,确实不再是当初的净土了。”
她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残酷的笑容。
“所以,背弃它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一天后。
大慈王朝的边境在线,青秋孑然一身,风吹动着她的衣袂。
她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肩头,被姚光拍过的地方,一道血色印记正散发着让她神魂悸动的气息,如跗骨之蛆,死死地烙印在她的命数之上。
那不是姐妹情谊的联系。
那是一道催命符!
她茫然四顾,天高地阔,却忽然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孤寂。
这就是无家可归的感觉吗?
她,又能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