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座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在合金立柱间,索龙的目光牢牢锁定着缓步走来的玛拉·杰德。
是为她的美貌?
这一点无可否认。
女子身着紧致的黑色战斗服,傲人曲线被勾勒得恰到好处,却无半分艳俗之感。
在帕尔帕廷麾下效力的岁月,为她沉淀出一种兼具凛冽与优雅的独特风韵。
但索龙早已过了会被皮囊左右判断的年纪,他更看重的,是藏在美貌之下的智慧与坚韧。
诡异的是,这两种稀缺特质竟完美汇聚在她身上。
是这份难得的特质吸引了他?
还是因为他曾在星战作品中对这个角色产生过深深共鸣,此刻不过是在与自己臆想的幻影对峙?
毕竟,文学作品与真实世界之间,向来横亘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那些小说和漫画,终究只描绘了角色人生的片段剪影。
他们在“幕间”的挣扎、迷茫与决择,始终是未解的谜团,而这些空白,恰恰是最令人玩味的部分。
可惜,索龙已无暇深究这些无关紧要的思绪。
因为在招揽玛拉的这场博弈中,他早已冒险打出了一张无法验证的底牌。
皇帝临终前通过原力下达的绝杀令:“你要杀死卢克·天行者。”
这无疑是个致命的破绽,源于他急于搅乱当前格局的冲动。
有趣的是,早在确定未来的道路之前,索龙就已开始悄然篡改这个世界的因果。
是出于标新立异的渴望?
还是享受扮演命运操纵者的快感?
或许从穿越到这个银河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做出了选择,后续的种种考量,不过是自我说服的过程。
此刻,心理分析已毫无意义,这场即将展开的对话,将决定太多事情,包括他未来在这片星海中的命运走向。
当玛拉停步于阶梯下方,与王座上的索龙相隔仅数米时,索龙率先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欢迎来到帝国,玛拉·杰德。”
他的手无意识地抚摸着臂弯里的伊萨拉米尔蜥,冰冷的鳞片触感让他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这把“帕尔帕廷同款”的御座暗藏玄机,内部设有多个暗格,除了常备的爆能枪,还有一件从坦蒂斯山深处秘密调取的特殊物品。
基地指挥官向佩列恩汇报发现皇帝收藏室的时间,与他下令调取物品的时机严丝合缝,分秒不差。
这究竟是原力的隐秘安排,还是他精密计算后的必然结果?
索龙自己也无从得知。
“你不代表帝国,元帅。”红发女郎的回应锐利如光剑,碧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锋芒,语气里满是质疑。
“有趣。”索龙露出一抹克制的微笑,既不否认也不辩解,“但并非全错,如你所见,我目前仅掌控着这支舰队和这座基地,这是与帝国统治委员会达成的协议……以不插手帝国残馀的政治格局为代价,换取他们的暂时默许。”
“难以想象,素来野心勃勃的元帅,会接受这样的‘施舍’。”玛拉大胆试探,目光如鹰隼般紧盯着索龙,不愿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最好的防御是进攻,不是吗?”索龙不答反问,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但我没想到,曾经的皇帝之手,会以这样的方式开场。”
“曾经是。”玛拉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落寞,“皇帝已死,这个职位早已名存实亡。”
“原来如此。”索龙交叠起双腿,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愈发深邃,“那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玛拉·杰德?”
听到这个问题,她的目光瞬间闪过一丝恍惚,随即迅速移向别处。
这个细微的反应,已足够索龙看穿一切。
米尔思基地的那道求救信号背后,是一个早已被现实击垮的灵魂。
她曾誓死效忠的强盛帝国,以及那位在她心中近乎完美的统治者,都随着“死星二号”的爆炸化为宇宙尘埃。
如今她所拥有的,只剩下一些无用的最高权限密码和一身无处施展的绝技。
因为在后帕尔帕廷时代的帝国里,她早已失去了利用价值。
内战纷飞的乱世中,各派系更可能将她灭口,而非真心招揽。
她曾试图隐姓埋名,开启全新的人生,却被索龙的出现彻底粉碎。
即便最终响应召唤来到这里,她的心中也满是疑虑与不安。
支撑她走下去的唯一动力,不过是想找回曾经熟悉的战场。
此刻正是最危险的时刻,任何一句失言,都可能将她推向万劫不复的对立面。
“我曾效忠皇帝。”她深吸一口气,整理好纷乱的思绪,缓缓开口,“为了帝国的利益浴血奋战,我想继续做自己最擅长的事,但我错了。现在的帝国,早已不是我记忆中的模样,这里没有我的位置。”
这番陈述堪称完美,若非存在一个致命的破绽,几乎能以假乱真。
玛拉接触当前帝国的时间太短,根本不足以做出如此绝对的判断。
五年半的旁观或许能让她窥见皮毛,但以她的专业素养,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地盖棺定论。
所以,这是谎言,是试探,是精湛的演技。
她在伪装,至少此刻是这样。
“你未曾遗忘皇帝与帝国教官的教悔,这份忠诚值得赞赏。”索龙的手指依旧轻抚着伊萨拉米尔蜥的鳞片,语气平和,“但你此刻并非在执行任务,我也不是你的目标。若想获得答案,尽可直言提问。在不损害我的计划范围内,我会坦诚相告。我珍视你的才能,也珍视自己的时间。”
“坦诚相待的元帅?”玛拉发出一声讥诮的反问,“这可真是新鲜事,据我所知,皇帝遴选元帅的标准,从来都不包括这一项。”
“唯一的标准,是为帝国效力的效率。”索龙平静地回应,目光直视着她的眼睛,“对你而言,坦诚即是最高效的方式,你已被蒙骗、利用、背叛了太多次,就连最后那位雇主,也是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而你果断选择了离开他。由此可见,开诚布公对你而言是合理的选择……只要不触及我的内核计划。或许到最后,你会认为与我同行,是最正确的决定。”
“与你?”玛拉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关键措辞,眼中闪过一丝警剔,“而非与帝国?”
“鉴于你隐匿五年多始终未曾回归,足以说明你与当前帝国的理念存在根本性分歧。”索龙精准地指出问题的内核,“但我们之间,或许能找到共同的目标。”
“代价是什么?”玛拉的语气愈发警剔,仿佛在面对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我认识的索龙,绝不会用这种方式谈判。”
“仅凭晋升典礼上的一面之缘、皇帝的只言片语,以及一些零散的报告,就能轻易对一个人下判断吗?”索龙的语气依旧平和理性。
即便他们曾经真的有过交集,以玛拉的聪慧,也自会脑补出合理的缘由,无需他多做解释。
她沉默了片刻,甩了甩肩头的红发,终于抛出了第一个实质性的问题:“你在未知局域,到底在做什么?”
“执行皇帝的秘密任务。”索龙的回答简洁明了。
“让一比特帅亲自带队测绘星域?”玛拉歪了歪嘴,冷笑一声,“你承诺过坦诚,索龙。”
“我承诺的,是在不损害计划范围内的坦诚。”索龙适时提醒她,“我一直奉命行事,直到意识到自己的缺席,将导致整个帝国加速崩溃。归来之后,统治委员会授予我部分兵权、最高统帅的头衔,以及有限的资源支持。”
“交换条件是你不干涉他们的内政。”玛拉引用了索龙之前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了然,“最高统帅……如果达斯·维达还在,绝不会允许这样的安排存在。”
“那你究竟想要什么,元帅?”她直视着索龙,目光中充满了探究,仿佛要穿透他的表象,看清他深藏的野心。
“实施我的计划。”索龙言简意赅,见她微微皱起了鼻尖,补充道,“你若愿意合作,将会是这个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是啊。”玛拉发出一声嗤笑,语气中满是不屑,“对你而言,我不过是一件等待回收的‘宝贵资源’罢了。”
“若想让我直呼你在卡德手下的职务,不妨直接说出来。”索龙巧妙地避开了这个敏感的话题,语气中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调侃。
“你早在米尔思基地时,就已经向塔隆揭穿了我的身份。”玛拉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带着压抑的怒火,“若他之前只是猜测,那么从那一刻起,便已确信无疑。”
“于是他便急不可待地想要摆脱你。”索龙精准地总结道,“而非理性评估你的价值,实在算不上明智之举。”
“你明明早就知道塔隆掌握着锋刃舰队的坐标。”玛拉步步紧逼,语气愈发凌厉,“本可直接血洗米尔思基地,通过严刑逼供获取情报,为何还要大费周章地查找霍夫纳,甚至支付高额赏金?”
“那样做会引发不可预测的连锁反应,彻底偏离我的计划轨道。”索龙依旧镇定自若,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每个行动都必须有明确的目标,收益必须大于代价。消灭卡德及其同党,不符合我的整体规划……强行控制你,亦是如此。”
“你以为用‘坦诚’做诱饵,用这些模棱两可的答复,就能换取我的合作?”玛拉缓缓摇头,语气坚定,“不,索龙,这行不通。”
玛拉陷入了沉默,内心在权衡利弊。
她不敢直击要害,因为那意味着要重新揭开内心深处的伤疤,重回那段痛苦的心理创伤深渊。
既然山不来就我,那便只能由我走向山。
“幻视又出现了吗?”索龙的声音轻柔得象一阵微风,却在玛拉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遭受到了电击。
金色发丝的掩盖下,那双碧绿色的眼眸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仿佛下一秒就要化作爆能枪口,将眼前的男人轰成碎片。
若不是索龙臂弯里的伊萨拉米尔蜥正惬意地蹭着他的手指,散发着屏蔽原力的波动,或许她真的会这么做。
“看来是的。”索龙维持着他独有的导师般的口吻,对她剧烈的情绪波动视若无睹。
真正的索龙,向来擅长用这种方式将对手逼到极限,“既然卢克·天行者还活着,说明你迟迟没有执行皇帝的遗诏,可你又声称,没有他,便不愿再效忠帝国,你的双重标准,倒是很有趣,玛拉·杰德。”
“你要我问‘正确’的问题?”前皇帝之手的声音嘶哑如毒蛇嘶鸣,带着极致的愤怒与隐忍,“好。我想知道,你是从何得知这件事的!任何间谍,都不可能探查到如此隐秘的秘密!”
“什么!?”玛拉倒抽一口冷气,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卢克·天行者是……”
“堕落绝地的儿子。”索龙平静地抛出这个重磅炸弹,语气中没有丝毫波澜,“皇帝在旧共和国复灭前夕,将安纳金·天行者,也就是达斯·维达诱入了黑暗面。直到死星一号被摧毁,皇帝才得知自己的学徒竟然留有子嗣。”
坦诚需要控制在安全范围内,其馀的部分,则用半真半假的话术巧妙编织。
是时候用这条震撼性的情报转移她的注意力了,尤其是在她心理防线出现裂痕的此刻。
“在霍斯星球袭击叛军基地之前,就连达斯·维德自己,也不知道这个秘密,皇帝命令他活捉卢克,正是为了将其转化为黑暗面的信徒。”
“可……为什么?”玛拉依旧沉浸在震惊之中,语气带着一丝茫然,“达斯·维德明明……更强。”
“我对原力的认知有限。”索龙适当表现出谦逊的态度,“但可以推测,身体健全的原力敏感者,潜力往往更大,达斯·维达已是半机器人,战斗力早已达到瓶颈。以皇帝的谋划风格,年轻的天行者很可能被培养成新的皇帝之手,直到他获得与维达相匹敌的力量。届时,让儿子亲手弑父,皇帝便能得到一名更加强大且绝对忠诚的仆从。”
“所以当维达与天行者联手反抗时,帕尔帕廷只能选择杀死相对较弱的维达。”玛拉顺着他的思路自行补完了这个残酷的逻辑链,语气中带着一丝恍然大悟,“而将处决儿子的任务,交给了我。”
“据我所知,你本该在贾巴的宫殿解救汉·索罗时,完成这个任务。”玛拉抬起头,目光如淬了毒的利刃,直直地射向索龙,“有趣的是,皇帝明明深知天行者的威胁,却只派遣了一名皇帝之手,而非调动全部资源将其铲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