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风贴着墙根吹过,卷起几片枯草,又轻轻落在周怀脚边。
他刚从藏身处出来,此时的行动已经没有丝毫东风阻碍,他手中攥着把匕首,这是林文浩的东西,这家伙到死也没用到,真是浪费。
周怀沿着街边的阴影走,脚步放得极轻,极力避开路面上的碎石。
如今城中已经是林家的天下,每一步都要格外小心,否则就会引起连锁反应。
尤其是要进城主府杀林睿哲,得先拔掉两个钉子。
从林文浩口中得知,今夜负责巡逻的张统领,还有守在府里的李统领。
这两人是林家的死忠,其中姓张的还是林文浩的亲信,不除掉他们,很难行动。
忽热,周怀停下脚步。
只见前面街角蹲着个黑影,是个杂役,正抱着烟杆抽旱烟,火星在夜里一亮一暗。
周怀放缓脚步,假装是晚归的路人,走到杂役旁边时,故意叹了口气:“这位老哥,问个路呗?我找城西的王记客栈买点东西,咋绕来绕去都没见着?”
杂役嘬了口烟,吐出的烟圈在黑暗中散开:“王记啊?早关门了!这时候还在外头晃,小心被巡逻的抓了。”
“不怕,我就是想拜访一下张统领,那是我叔叔,只是我第一次来城中,找不见他家在哪。”
他说着,磕了磕烟杆里的灰,“这样啊,今晚上就是张统领带的巡逻队,他在城巷里转得勤,你老实等着,肯定能碰见。
周怀眼见着对方信了,于是多问了句:“那老哥你知不知道张统领家在哪边?要是顺路就我就先送过去。。”
杂役指了指北边的巷子:“往里走第五个门就是,红门,好认。”
周怀道了谢,朝着他说的方向而去,背影消失在巷口时,杂役还在嘟囔:“这年头的流民可真多”
一看周怀这邋遢样,而且还是找人,杂役直接就把其断定为来投奔亲戚的流民。
张统领家的红门果然显眼,门没关严,留了道缝,里头传出来喝酒的动静。
周怀贴着墙走过去,侧耳听了听,只有张统领一个人的声音,嘴里还哼着小调。
“看来这林家人的管理也就一般,这么晚了,这姓张的还不上上任,反倒在这喝上小酒了。”
他从袖中摸出匕首,四处打量,确定没有人靠近之后,推门冲了进去。
周怀轻轻推开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堂屋的灯亮着。
他踮着脚走过去,窗户纸上映着张统领的影子,正坐在桌前举杯。
周怀猛地推开门,张统领刚转头要骂,喉咙就被匕首划开了。
鲜血喷出来,溅在桌上的酒壶和菜碟里,张统领捂着脖子,眼睛瞪得溜圆,身子晃了晃,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连个完整的字都没说出来。
周怀丝毫没停留,摸了摸张统领腰间的令牌,以后或许能用,便揣进了口袋,同时还将其佩刀拿走
他关上门,又绕回街上,往李统领家去。
从路上跟还未关门的商铺老板打听了一会,才知道李统领的家在哪。
李统领住得偏,在城东的一个小院里,周怀到的时候,屋里的灯已经灭了,只有窗户缝里透出来点微弱的光,像是有人正在伏案写东西。
他翻进院墙,院子里堆着些柴火,踩上去没声音。
卧房的门没插,周怀轻轻推开,屋里仍旧是写东西的动静。
李统领正盘坐在炕上,聚精会神地写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一道身影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而且手中还举着刀。
周怀走到床边,先是踢倒地上的扫帚,李统领被动静吸引,旋即匕首对准他的心口,猛地扎了进去。
李统领的呼噜声戛然而止,身子抽搐了一下,就没了动静。
周怀拔出刀,擦了擦上面的血,又把被子拉回去盖住尸体,悄无声息地退了出来。
飞快地解决了两个统领,周怀往城主府后门去,一路上没见到任何的巡逻士兵,想必张统领消失,对他们还是有不小的影响的。
但眼下,又有一件事让周怀犯了难。
该如何潜入城主府呢?
他边走边思索。
或许是天无绝人之路,刚走到巷口,就见个挑着菜肉担子的汉子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肚子,额头冒汗。
汉子正是给城主府送菜的王老三,担子放在旁边,里面的猪肉还冒着点热气,菜叶子上沾着泥。
“叔,你咋了?”
周怀凑过去,声音放得温和,故意装得熟络。
王老三抬头,疼得脸都扭曲了:“肚子疼得厉害,像是吃坏了东西这菜肉得送进府,可别耽误了时辰。”
周怀眼睛一转,立刻接话:“叔,我是你远房侄子啊!前几天我还去你家,婶子给我做了烙饼,你忘了?”
他说着,指了指担子,“你先在这儿歇着,我替你送进去,保证误不了事。你放心,要是管事的问起来,我就说你身子不舒服,我来替你。”
王老三疼得没心思细想,只觉得眼前这小伙子看着面善,心想城中也没人敢得罪林家,便点了点头:“那、那麻烦你了进去的时候跟刘管事说一声,我明天再补送一趟。”
周怀应了声,挑起担子就往城主府后门走。
后门的门房正靠在柱子上打盹,听见脚步声,猛地睁开眼:“谁啊?”
“是我,送菜的。”
周怀低着头,声音放粗:“我叔肚子疼,我替他来的,我是他侄子。”
门房探头看了看担子,又眯着眼打量了周怀几眼,夜里黑,看不太清脸。
“我瞅瞅东西。”
说着,门房上前扒拉篮子里的东西。
周怀催促:“这可都是林老爷吃的,别弄得不新鲜了”
他挥了挥手:“,切,碰碰就能不新鲜了?快点进去,刘管事在伙房等着呢,别让他等急了。”周怀应了声,挑着担子进了门。
城主府里的路周怀之前没走过,但他跟着巡逻的方向走,很快就到了伙房。
伙房里亮着好几盏灯,刘管事正叉着腰站在灶台边,手里拿着个账本,旁边几个杂役正忙着收拾东西。
“王老三,你今天怎么这么晚,这都快卯时了,耽误做饭你担待的起吗?”
刘管事看见周怀,皱起了眉,“账本上写着猪肉精肋排二十斤,小白菜十颗,你点清楚了再卸。”
“诶,你不是王老三,你是何人?”
刘管事忽然警觉,旁边众人的目光也纷纷看了过来。
周怀自若的放下担子,一边假装解绳子,一边应道:“路上我叔肚子疼,耽误了点时间,所以就让我来送,让您久等了。”
他伸手去翻担子里的猪肉,故意把动作放慢,眼睛却在观察周围,伙房里有五个杂役,都在忙自己的事。
就在这时,伙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蓝布衫的妇人冲了进来,手里攥着个布包,脸上满是着急:“当家的!你少带了牛肉?早上你还说要给带过来”
妇人的声音落下,看到周怀正在卸东西,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你、你是谁?你不是我当家的,王老三呢?”
刘管事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周怀:“这不是王老三的侄子吗?你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