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毒计
今日是谈判之日,朝廷的使团已经抵达敦煌,赤郎赞干的使者也在此等待,但是迟迟不见周怀。
直到一封书信到了当今鸿胪寺卿的手里,他忙不迭的呈上,交给陛下过目。
周怀竟然是贪功冒进者?林家林文彬才是这场战争真正的英雄。
震惊朝野。
赤郎赞干无奈的表示,大武的官员们还不算眼瞎,至少能分得清忠奸。
一怒之下,陛下去了周怀的爵位,夺其兵权,将其贬为庶民。
同时下令,先行谈判,之后再决定如何处置周怀。
而在信中,林家明确的表示,郭忠已死!
此时在阳越周边,林文勇正带着大军,包围而来。
“大军?哪来的大军?”
负责留守阳越的是白宗,当他收到斥候传来的战报,愣了好久。
“你是说,这是从龟兹来的兵马?”
“没错,大人,粗略估计在五万左右。”
“真是好算计啊!”
白宗冷笑,当初派军区吐蕃支援,林家一口一个没人,王爷为了凑人,愁的头发都掉了不少。
现代倒好,这些人直接派出五万人过来。
要知道现在阳越城中也不过八千守军!
坏消息不止这一个,很快,西边斥候传来消息,张贵和也带着大军来了!
阳越顿时风雨飘摇。
郭忠情况不是很好,昏迷不醒,大部分时间连话都说不出。
白宗立刻着急诸将,商谈如何防守。
“他奶奶的,这林家怎么尽是林文彬那种货色,真tn的讨吃!”许六子嚷嚷着。
“干,不富裕的仗也不是没打过,老子连吐蕃人都不怕,怕他们?”
嘎啦奔依旧非常果断,一个字就是干。
杨桐腿上的伤还没完全好,但他的态度也很明确,打死这群狗娘养的。
白宗看向王虎,这个虎比怎么闷不吭声,这不像他的性格啊。
“虎子,你怎么想的?”
“嗯能不能直接去剁了林家家主?或者暗杀一下那什么林文勇?”
王虎十分认真的询问。
白宗:“”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些家伙没有别的想法,就是干,什么废话也没有。
问他们屁用没有!
可惜欧阳果也跟着走了,现在连个能问的人都没有。
“一群莽夫。”
这时,瞎子走了进来。
“想对付他们还不简单,张贵和从西而来,那边缺少水源,他们定然驻扎在水源之地,你们就在附近的水源中下毒,只要他们用水,必然损失惨重。”
“林文勇长途跋涉,穿越大漠而来,必然疲敝,着急扎营休息,你们在其必经之地埋伏,先行骚扰,之后在将其引入阳越东部密林中,火烧密令,他们逃无可逃。”
白宗吸了口冷气,在座的众人也都纷纷愣住。
这计谋,太狠了!
白宗盯着瞎子,周怀带回来的这人看着其貌不扬,总是笑呵呵的,但没想到用计如此歹毒。
帐内安静得可怕,许六子喘着粗气、嘎啦奔攥紧了刀。
他们都死死地盯着瞎子。
下毒、火烧,哪一样都见不得光,可眼下阳越八千守军对几倍的敌军,除了这狠招,再无别的路。
“这毒”
白宗话没说完,就被瞎子打断。
“白将军是怕损了名声?还是怕夜里做噩梦?”
瞎子语气顿了顿,笑道“等林文勇破了城,郭王爷、城里的百姓,连做噩梦的机会都没有。
帐内诸将都低下头,许六子挠了挠头,闷声道:“我也觉得这不地道,可总不能让弟兄们白白送死。”
嘎啦奔重重拍了下桌子:“干!只要能守住阳越,也不在乎用啥招了!”
王虎低着头,沉默着一声不吭。
杨桐扶着桌沿站起来,走一步都疼,咬着牙说:“我去引林文勇。
白宗闭了闭眼,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除非将驻扎在萨库和将球两城的军队调回来,否则阳越一定守不住。
做就做了,大不了这千古骂名由我白宗来担着!
他再睁开眼时,眼里只剩决绝:“就按瞎子说的办,嘎啦奔,你带人,去西边的月牙泉下毒,记住,只下在敌军取水的上游,下完毒后迅速离开。杨桐,你带一千轻骑,在东边山谷埋伏,等林文勇的军队过来,先骚扰,再把他们往东边的林子引。王虎,你带三百人去黑松林,多备干柴和火油,等杨桐把人引进来,就点火。”
诸将齐声应下,转身出了营帐。
瞎子坐在角落里,听着外面的马蹄声渐远,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手里的竹竿又轻轻顿了顿。
西边,月牙泉
按照斥候的消息,张贵和的大军至少还有半日时间才能抵达。
嘎啦奔带着五十个弟兄,趁着夜色摸到了月牙泉。
泉水清澈,映着天上的星星,岸边的草长得正茂。
一个弟兄从怀里掏出油纸包,这里面是瞎子亲自调制的毒药,黑色的粉末,闻着有股苦杏仁味。
“将军,这玩意儿真能放倒他们?”
弟兄小声问。
“别废话,赶紧放!”
嘎啦奔接过油纸包,手指有些发颤。
他自认为杀的人也不算少了,都是真刀真枪跟敌人拼,从没干过这种偷偷摸摸下毒的事。
可一想到阳越城里的百姓,想到弟兄们
他咬了咬牙,把粉末全倒进了泉水上游。
黑色的粉末在水里散开,很快就没了踪影,只留下一丝淡淡的苦味。
“走!”
嘎啦奔招了招手,众人飞速离去。
天快亮时,马蹄阵阵,尘烟四起。
张贵和一脸风霜,看着远处的阳越城,心中感慨。
这段时日他就像是一条丧家之犬,被赶来赶去。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周怀。
他现在无比后悔,后悔当初没有直接杀了周怀,这样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事情。
“大人,林文勇的大军还没有到,咱们要不要先驻扎下来,弟兄们都扛不住了。”刘长海上前劝说。
“好,先休息休息吧,不能让林家的人坐享其成。”
张贵和冷哼一声。
得到军令可以休息,士兵们激动坏了,他们渴得嗓子冒烟,一见月牙泉,立马涌了过去,捧着水就往嘴里灌。
“按营来,不要抢,都有份!”
刘长海喊着,身后的士兵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这时,他注意到一张油纸。
他皱着眉头上前,发现油纸上遗留一些粉尘,他拿起嗅了嗅。
“糟了!”
嘎啦奔带着弟兄们躲在远处的沙丘后,看着这一幕,顿时紧张起来。
不知道哪个士卒忘了收拾,若是被他发现异常,就功亏一篑了。
“怎么了?”
张日鸿上前询问。
“没什么。”
刘长海将油纸收了起来,看着正在喝水的士卒们,眼神复杂。
他和张日鸿说了些什么,张日鸿顿时皱起眉头。
幸好,他们没认出来。
嘎啦奔松了口气。
张贵和手下各营轮番用水,完事没过半个时辰,先是几个士卒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接着是更多人。
有人疼得在地上打滚,有人口吐白沫,还有人直接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张贵和刚喝了半碗水,就觉得肚子里像有把刀在搅,疼得他弯下腰,冷汗瞬间湿透了铠甲。“水水里有毒!”他指着月牙泉,声音都在发颤。
军中的医人跑过来,蹲在一个士兵身边看了看,脸色煞白:“将军,是剧毒,没救了!”
张贵和眼前一黑,差点栽倒,他扶着身边的侍卫,看着满地痛苦挣扎的士兵,眼里满是绝望。他这辈子征战沙场,从没像现在这样窝囊没跟敌人打一仗,就栽在了一杯毒水里。
“好狠呐!”
他不知道到底是谁下了毒,现在脑子也顾不上想那些。
又过了一会儿,张贵和的肚子越来越疼,他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碎了。
他瘫倒在地上,看着天上的太阳,嘴里喃喃着:“林家我这是替你们送了命啊”话音刚落,他头一歪,没了气息。
这时,张日鸿和刘长海走了上来,他们嘴唇干裂,没有喝水,望着倒下的士卒还有张贵和,纷纷跪倒在地。
“当初杀了许志茂,是为了西域,如今我们却成了卖国贼。”
刘长海又哭又笑,将油纸扯了出来,随风飘走。
“张贵和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如今勾结林家,我们未尝不是助纣为虐,不知是何人下此毒药,我们虽已知晓其中有诈,却未曾生张,皆是心中有愧。”
“望后人警示之!”
两人说完,纷纷饮下毒水,没多久就倒在地上死了。
嘎啦奔在沙丘后看着这一切,闭上眼睛,狠狠抹了把脸。
身边的弟兄小声说:“将军,咱们成了。”
嘎啦奔没说话,只是站起身,朝着阳越的方向走去,这胜仗,就算大获全胜,也让他心里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