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桐,哪来的人,从未听说过!”
噶尔钦陵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无名小卒拖到了这里。
“是周怀的手下,没想到竟然这么冷厉害。”
纳错木恨得咬牙切齿。
“我不能再等了,否则北边就有变故,你带人继续攻打,我直接去萨库。”
噶尔钦陵预料到,这周怀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夺回斥勒。
他必须前去坐镇。
“是,大将军。”纳错木信誓旦旦的保证。
“七日时间,我一定拿下将球城,提着杨桐的人头来见。”
噶尔钦陵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另一边,都护府。
郭忠得知了发生在吐蕃境内的事,觉得是时候拼一把了。
他没想到张贵和竟然勾结了吐蕃人,盘踞在边境,堵截周怀等人的后路。
当日,郭忠亲率一万兵马,前往阳越,攻打张贵和。
张贵和压根就没敢跟这位铁血王爷一战,就匆匆逃了。
郭忠没有停歇,直接杀入吐蕃境内。
此时的斥勒城已经沦为废墟,周怀等人也不知所踪,他猜测可能是去了萨库。
于是就往那边赶。
可惜,周怀不在萨库城,而是找了个地方藏起来。
郭忠到了萨库,恰好与噶尔钦陵撞在一起。
双方顿时开战。
一个是名震西域的铁血王爷,一个是吐蕃如今的军神,战斗不可谓不激烈。
萨库城外百里处,郭忠勒着马,花白的胡须在风中飘着,腰杆挺得笔直,可抬手时,指节上的老茧和微微发颤的手腕,还是藏不住岁月的痕迹。
他身后的一万大武士兵列成三阵,前阵是握长矛的步卒,后阵是弓卒,两侧是骑卒,以备不时之需。
“王爷,吐蕃兵来了!”斥候骑马奔来,声音带着急意。
郭忠眯眼望去,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吐蕃骑兵的马蹄声像闷雷似的滚过来,旌旗上的狼头标志在尘雾里时隐时现。
噶尔钦陵骑着一匹黑马,走在队伍最前面,眼神冷得像冰。
“结阵!步卒沉住气,等他们近了再扎!”
郭忠扯着嗓子喊,声音有些沙哑,却依旧有力。
吐蕃骑兵越来越近,为首的几骑已经能看清脸。
噶尔钦陵勒住马,扬声道:“郭忠!多年不见,你竟老得连马都快骑不稳了?”
郭忠冷笑一声,拔出腰间的战刀,刀身映着他满是皱纹的脸:“噶尔钦陵,老夫虽老,杀你还是够的!”
“看来老王爷人虽然老了,口齿倒还伶俐”
“那就试试,让我看看你有多少能耐!”
噶尔钦陵一挥手。
“冲!”
、、
吐蕃骑兵像潮水似的涌过来,马蹄踏得地面震动,尘土都飞到了半空。
前阵的大武步卒握紧长矛,待第一匹战马冲到跟前,猛地将长矛往前递。
噗呲一声,长矛刺穿了马腹,战马嘶鸣着倒下,上面的吐蕃兵被甩出去,摔在地上还没爬起来,就被扎穿了胸膛。
有部分吐蕃兵绕过长矛阵,举着刀冲向弓卒。
郭忠看得清楚,双腿一夹马腹,冲了过去挡在前面,战刀横着劈过去,正砍在那为首吐蕃兵的肩膀上,血溅了他一脸。
“将军小心!”旁边的亲兵喊着。
郭忠刚回头,就看见一支箭朝他射来,他急忙侧身,箭擦着胳膊过去,带起一道血痕。
他摸了摸伤口,眉头皱了皱,换在十年前,这样的冷箭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可现在,反应慢了半拍。
“放箭!”
郭忠喊着。
后阵的弓卒松开弓弦,箭雨朝着吐蕃骑兵射去,不少人中箭落马,可吐蕃骑兵还是冲破了大武骑卒的阻拦,冲杀进弓卒的队伍,几个吐蕃兵率先冲进了阵中,挥刀砍杀弓卒,阵形顿时乱了些。
郭忠心里一紧,拍马冲过去,战刀接连砍倒两个吐蕃兵,另外的吐蕃兵挥刀朝着他的后背劈来。
亲兵眼疾手快,举盾挡住,盾牌被砍出一道大口子。
“将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吐蕃人太多了。”
亲兵喘着气说。
郭忠看了看四周,前阵的长矛阵正被吐蕃的步兵冲击,吐蕃骑兵正从侧翼缺口往里冲。
他早料到会这样,之前在阵后藏了五百骑卒,本想等吐蕃兵冲得深了再绕后夹击,可现在看来,等不及了。
“让后阵的骑卒上!绕到吐蕃兵后面,断他们的退路!”
郭忠下令。
五百骑卒藏在阵后,得到命令,立马拨转马头,围堵住吐蕃骑兵的后方,可刚跑出去没多远,就听见一阵号角声,
钦陵竟然早有防备,留了一千骑兵为后手,当即下令冲了过来。
又被反包围了。
“该死!”
郭忠骂了一句。
他没想到噶尔钦陵这么谨慎,连他的伏兵都算到了。
此时阵中的大武弓卒已经开始后退,有个弓卒被吐蕃骑兵追着砍。
郭忠拍马过去,一刀砍死那吐蕃兵,拉住弓卒的胳膊:“慌什么!”
那弓卒稍稍定神,点点头,抽出佩刀迎敌。
郭忠忽地觉得体力不支,刚才连续砍杀数个吐蕃兵,胸口就开始发闷,呼吸也粗了。
他想起年轻时,在边境一次能砍杀十几个人,连气都不喘,可现在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握刀的指节发白,手还是忍不住有点抖。
“郭忠!你老了!”
噶尔钦陵的声音又传过来,他骑着马冲在前头,手中马刀砍翻一个大武士卒,“十年前你能跟我打平手,现在,你连我一招都接不住!”
噶尔钦陵说着,拍马朝着郭忠冲来,马刀直劈他的胸口。
两侧亲卫想要抵挡,却被噶尔钦陵身后的吐蕃骑兵杀死。
郭忠急忙举刀去挡,铿的一声,刀被震得往上抬,他的胳膊麻了,虎口都裂开了,渗出血来。
“将军!”
其他亲卫围过来,想要挡住噶尔钦陵。
可噶尔钦陵的护卫队都十分厉害,几个亲兵转眼就被挑落马下。
郭忠看着倒下的亲兵,眼里冒火,咬着牙再次挥刀冲上去,与噶尔钦陵打在一起。
兵器碰撞的声音不断响起,郭忠凭着多年的沙场厮杀经验,总能在关键时刻避开噶尔钦陵的杀招,可他的动作越来越慢,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马背上。
噶尔钦陵看出了他的体力不支,突然一刀横扫,郭忠没躲开,刀刃擦着他的肋骨过去,带起一片血。
“呃!”
郭忠闷哼一声,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他捂着伤口,看向阵中,他们已经溃不成军,有的在逃跑,有的还在抵抗,最后都被吐蕃兵砍倒。
“将军,撤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剩下的几个亲兵围着他,急得大喊。
郭忠看着远处的萨库城,又看了看满地的尸体,心里像被刀割一样。
他知道,再打下去,这一万兵马就要全折在这里了。
他咬了咬牙,勒转马头:“撤!往阳越方向撤!”
亲兵们护着郭忠,朝着东边撤退。
噶尔钦陵没有追,只是勒着马站在原地,看着郭忠的背影,眼神复杂。
旁边的纳错木策马过来:“大将军,为什么不追?杀了郭忠,都护府人心定然涣散。”
噶尔钦陵摇了摇头:“他老了,赢他不算本事。况且,穷寇莫追,免得中了埋伏。”
郭忠一路撤退,直到跑出几十里地,才敢停下来。
他靠在一棵树上,大口喘着气,肋骨的伤口疼得他直咧嘴。
剩下的士兵只有数百人,个个都带着伤,垂头丧气地站在旁边。
“将军,我们我们输了。”
一个亲兵低声说。
郭忠闭上眼睛,良久叹息一声。
他这辈子打了无数仗,很少输得这么狼狈。
不是他不够聪明,也不是不够勇猛,只是岁月不饶人,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能冲锋陷阵、以一敌十的郭忠了。
“没事,”
郭忠睁开眼,声音依旧坚定,“输了就输了,只要人还在,就还有机会。我们先回阳越,等周怀那边有消息,再找噶尔钦陵算账!”
士卒们抬起头,看着郭忠布满皱纹却依旧坚毅的脸,慢慢挺直了腰杆。
主要王爷还在,他们就有主心骨。
“大人,萨库城传来消息,王爷战败,逃走了。”
此时,距离斥勒城三百里外的天山谷。
一支大军驻扎在这里。
周怀从萨库突围之后,佯装去斥勒,等到噶尔钦陵因为爆炸而分散注意力之时,直接变了方向躲了起来。
周怀一直在想下一步该怎么做。
“王爷没事吧?”
这里很冷,周怀坐在篝火旁,听着马鹏的禀报。
“王爷没事,受了点轻伤。”
“嗯。”
“他不该来的。”
这时,欧阳果来了,多日不见,他消瘦了许多,有些脱相。
“龟兹的探子说,这段时间,林家搞了不少小动作,甚至与张贵和的人接触,王爷现在离开龟兹,恐怕会人心浮动啊。”
周怀点点头,询问马鹏:“她们找到了吗?”
“一直在找,最近听说点小道消息。”
“什么消息?”
“传闻说,大夫人和二夫人被张贵和给控制起来了。”马鹏有些犹豫。
周怀顿时皱起眉头:“消息属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