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运总督府的三十余名官员,看着秦公子终于露出笑脸,全都松了一口气。
这一次不同往日啊。
巡察御史沈留香手持天子之剑,气势汹汹而来,所有官员都犹如泰山压顶,心中惴惴不安。
虽然说沈留香贪墨成性,可以用银钱打通,但此人是敌非友,谁知道此人葫芦里卖什么药?
只要左相大人愿意出手,庇佑众人,小小一个巡察御史,又怎能翻得了天?
这一次,在莱岳经的逼迫下,所有人都腾空了家底,数十年贪墨之功,一朝化为乌有。
但是不打紧,只要得到左相大人庇佑,保住现有的权势和职位,这点钱又算得了什么?
许多人已经在心中发狠,思量如何吃拿卡要,把送出去的银子,再翻倍拿回来。
有分教,漕运不倒我不倒,我掌漕运贪到老!
半个时辰后,众多官员拱卫着秦观,上了拜月楼。
拜月楼乃是永州城最有名气的豪华酒楼,楼下便是滚滚东去的运河,河水清澈,浪花飞溅。
楼后一片竹林,郁郁葱葱,竹叶苍翠欲滴,清风徐来,听数亩竹吟之声,极为风雅。
早有十余位妆容精致的歌姬,手持琵琶和古筝,为诸位大人宴会伴奏。
与此同时,一众江南窈窕舞姬款款上楼,为众人献上歌舞。
只见一个个舞姬肌肤雪白,轻歌曼舞,美妙之处在粉红薄纱之下若隐若现。
莱岳经看着秦观停杯不饮,呆呆看着众多舞姬,不由得嘿嘿一笑,倒了一杯酒,缓步上前。
“秦公子俊逸不凡,年少风流,要是看中哪个小娘子,便跟下官说,下官为您安排。”
他说着,又凑近了几步,压低了声音。
“不瞒公子说,这一众小娘都是清倌人,还是完璧之身,正等着公子宠幸呢。”
秦观大笑,随即摇了摇头。
“这豆蔻年华的女子,不通人事,有甚滋味?”
“秦某所钟爱者,人妇也,那种征服感,实非言语能形容。
莱岳经一愕,随即抚掌大笑。
“公子爷果然不愧是风月老手,您说得对,这一个个青涩的小娘,又哪有人妇有经验啊,公子果然是个妙人啊。”
秦观叹了一口气。
“只可惜,这一路行来,无人是知音啊,苦煞我也。”
秦观说着,自个儿斟了一杯酒,和莱岳经碰杯,大笑。
“总督大人是我的第一个知音,当浮一大白,请!”
莱岳经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两人相对哈哈大笑。
莱岳经索性坐了下来,醉眼朦胧。
“公子有此雅好,下官当尽地主之谊。”
“我这漕运总督府中,不少官吏的妻妾都十分美艳,公子要是不嫌弃,下官为你张罗如何?”
秦观哦了一声,看着莱岳经,似笑非笑。
“如果我看上了尊夫人,莱大人意下如何?”
莱岳经身子一颤,瞬间酒醒了大半,一张胖脸涨得通红。
“这这个拙荊已经年逾三十,年迈色衰,恐怕服侍不好秦公子啊。”
秦观看着莱岳经诚惶诚恐的样子,顿时大笑,挥了挥手。
“小生只是开个玩笑,大人千万别介意,听说莱大人伉俪情深,小生又怎能夺人所爱?醉了,醉了!”
莱岳经满脸尴尬,干笑了几声,然后就退了下去。
这一场酒宴,一直持续到深夜才结束,宾主尽欢。
秦观喝得大醉,被送回江南春园林,两个侍女一左一右搀扶着他,简单梳洗之后,便送到了卧房之中。
秦观睡了一阵,只觉得口渴,刚刚翻过身,便有一个娇柔的声音传入耳中。
“公子醒了,喝点参汤解解酒。”
他也不睁开眼睛,微微张嘴,便有人将参汤,一勺一勺喂入他嘴中。
一只柔软温暖的手,抚上他的额头,然后便传来一个微带笑意的声音。
“公子让贱妾服侍,自己又喝成这样,岂不让似水流年,白白流逝,空耽误了这满室春色?”
秦观听着这声音不对劲儿,一个激灵,睁开了眼。
却见红烛灯火摇曳之下,一个风韵娇媚的妇人,正含笑看着他,一双眼眸水汪汪的。
秦观吓了一跳,却不惊慌,只是盯着妇人,半晌之后突然笑了。
“没想到夫人真来了,莱大人真是个妙人啊。”
原来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漕运总督莱岳经的夫人林素贞。
林素贞白了他一眼,眼神又娇又媚。
“公子有召,贱妾当然不敢不来。”
秦观不说话了,指着椅子。
“夫人请坐。”
林素贞却没有坐在椅子上,直接坐在了秦观的床榻上,床榻褥子微微下陷,圆润的臀部线条毕露无遗。
林素贞打量着秦观俊朗的脸庞,眼神中媚态十足。
“不知道秦公子请贱妾过来,除了鱼水之欢,可还有其他别的事?”
她把“别的事”咬得特别重,一边说一边弯腰替秦观拉了一下褥子,饱满的地方,几乎就贴在秦观的鼻子上。
秦观呼吸明显急促起来,唇边却露出苦笑之意。
“事情紧急,夫人又何必明知故问?”
林素贞哦了一声,脸上的妩媚之色消褪,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公子招贱妾前来,这是秦相的意思?”
秦观点了点头,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本来为了安全起见,叔父从来不让相府中人,接触锦衣台的人和事,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首先是京城锦衣台间谍,被沈留香和黑兵台阎鄂联手,几乎一网打尽,人手欠缺。”
“其次是沈留香来势汹汹,叔父判断此人贪墨是假,真正的意图,恐怕是冲着夫人和林帮主来的。”
“所以,小生才不得已用如此唐突的方式,给夫人发信号,希望莱大人不要因此怪罪夫人才好。”
林素贞冷笑。
“你说那个蠢货吗?哼,是他跪着求我,我才来的,他能怪罪什么?”
“这顶绿帽子是他哭着抢着戴的,公子不用管他。”
秦观似乎也有些无语,摇了摇头,从贴身的内袍中,取出一封密信,递给了林素贞。
“夫人请看,这是叔父给林帮主的信,夫人一看便知。”
林素贞仔细打量密信的火漆封口,确认没有任何破损,这才点了点头。
她拆开火漆,拿出了密信,在灯下阅读,脸色越来越凝重。
秦观一直观察着林素贞的脸色,看她脸色凝重,忍不住问了一句。
“夫人,叔父说此事事关重大,我亦不能置身事外,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林素贞看了秦观一眼,眼神复杂。
“秦公子和左相大人名为叔侄,但其实公子并不是左相大人的血亲吧?”
秦观摇了摇头。
“我只是个孤儿而已,被秦家人收养,身份一直很隐秘,很少有外人知道我的存在。”
“叔父大人做事非常谨慎小心,哪怕我并非相府秦氏血亲,他也不让我插手锦衣台谍网的事情,但事情紧急,我只好另辟蹊径,用这种办法联系夫人。”
林素贞咬着下唇,听秦观说完,这才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秦相思维缜密,滴水不漏,公子不是锦衣台的人,贸然联系贱妾,贱妾也很意外呢。”
“但现在这一切都说得通了,左相大人通过密信命令我们,立即将漕帮银库中的军费,利用漕帮的力量,运出大赢。”
“这些银子将通过运河,转双澜江,前往越国边境,到时候自然有人会接应我们。”
林素贞说着,苦笑了一声。
“这件事过后,我和兄长潜伏的任务便结束了,所有漕帮帮众解散大半,剩下的骨干力量由明转暗,继续潜伏。”
秦观皱眉,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么多的银子,想要走运河转双澜江,一路上关卡无数,恐怕不容易啊。”
林素贞叹气。
“是啊,这么多年来我和阿兄潜伏漕帮,虽然没什么功劳,却在秦相的庇佑下,积攒了两千三百万两白银。”
“这些银子原本是为越国进攻大赢准备的,现在想要运出去,极为困难啊。”
秦观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千三百万两白银?竟然有这么多,我越国锦衣台真厉害啊。”
林素贞脸上略略多了几分得意之色。
“大赢比我越国富庶得多,江南又是大赢最为富庶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大赢王朝官僚贪墨,毫无底线,聚齐这批军费,其实没有公子想象的那么难。”
秦观浓眉紧锁,忧心忡忡。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将这一批军费运出去,必须抢在沈留香到来之前完成,速度一定要快。”
“叔父大人既然下了命令,想必各路关卡一定会有接应,请夫人不用担心。”
林素贞点了点头,随即缓缓站起身来。
“多谢公子传信,秦相大人不允许相府中人,和锦衣台的谍网接触,这一次已经是冒了奇险,下次千万不能再冒险了。”
她说着,眼波流转,然后盈盈万福行礼。
“公子保重,贱妾告辞了。”
秦观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夫人保重。”
林素贞走到门口,却又转过身来,眼眸中多了几分娇媚之意。
“公子,贱妾来都来了,就这么放人家走吗?”
她说着,一步步转身,走到秦观面前,一双细葱般的玉手,轻轻抚在秦观胸前。
秦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