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她走在何大清前头,何大清总得回来找儿女。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她也不愿看他最后无依无靠。
那实在太不厚道。人相处久了,总归是有点感情的。
再加之他们一家人现在也不敢多说什么——万一何大清现在就走呢?
何大清的外快可不少,孩子们都大了,要成家,这些钱还是他们一家子的指望!
何雨水还有假期,不急着上班。反正也不图升职,早一天晚一天无所谓。
林峰写了信,依旧寄到何大清的单位。他也买了奶粉回来,他养殖的空间里没有猪牛羊这些大牲口,只有鸡鸭和些鱼虾。
鱼虾分淡水和海水,都容易得。林峰不会为口吃的冒险,之前签到的肉还有剩,每天吃得不多,暂时不缺。
两家消耗最大的是鸡蛋和鸭蛋。鸡蛋每天每人一个,从没断过。鸭蛋都是腌好的,也不缺。青菜粮食更是充足,还有些水果。他偶尔也签到些作物种子,只是一直没签到过家畜幼崽。
没想到,信寄出去没几天,何雨水和林峰还没上班,何大清却在一个星期天上午突然回来了。
“好啊,你们总算有孩子了!”何大清看着林毅的小脸,激动不已。他自认对得起何雨柱,却觉得亏欠何雨水,这次特意回来看外孙。
“爸,您在那边过得怎么样?”林峰问道。
“挺好!”何大清说,“你们去那一趟作用不小,现在我每月寄一半工资回来,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何雨柱撇撇嘴:“您还得在那边待多久啊?”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是想问何大清什么时候回来。何大清听了却挺高兴——儿子语气虽硬,但心里是关心他的。
“你们白姨要是走在我前头,我就直接回来。要是我走在她前头,也不给你们添麻烦。”何大清说,“这么多年了,人老了,我总不能不管她吧?”
“人嘛,时间一长,感情自然就深了。”
“柱子,待会儿你下厨,让我瞧瞧你的手艺有没有长进!”何大清忽然转了话题。
“好嘞!”何雨柱应声站起来,林峰也跟着去帮忙。这回何雨柱做菜格外专注,连火候都自己掌握,没让林峰插手烧火。
一桌菜很丰盛,虽然做不了谭家菜,但有小鸡炖蘑菇。
林峰取出一瓶酒,给何大清倒上。不过何大清没急着喝,先拿起筷子,把每道菜都尝了一口。
“恩,还行,但火候还不到家。”何大清点评道,随后一道道菜讲解起来,何雨柱认真听着。“谭家菜没机会练,你应该是把心思都放在川菜上了,今天怎么没做川菜?”
“家里老人和孩子都吃不了太麻辣的,所以我只在厂里做小灶时才做川菜。”何雨柱答道。
何大清一听就明白了,家里三个孩子,加之老太太,确实不适合吃川菜。“成,我刚才说的你记住。家常菜才最考验手艺。”
“你现在也是两个孩子的爹了,于莉有福气、能旺夫。你平时在家多琢磨家常菜,可别小看这个。”
“知道了。”
何大清这才端起酒杯,先敬了老太太一杯。老太太只喝了一杯,之后何大清才跟何雨柱、林峰继续喝起来。
下午,何雨柱骑自行车送何大清去火车站,赶最后一班火车回保城。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
林峰回到工作岗位,这次回来明显感觉厂里的气氛有点不一样。而何雨柱也在这天遇到了自己的机遇。
杨厂长带他去给一位大领导做饭,同行的还有许大茂,他是去放电影的。
原来大领导找了几个人来家里谈事,但家里的厨师病了,夫人又不会做饭,只好请杨厂长从轧钢厂借个厨师。
轧钢厂现在有两个大厨,何雨柱和南易,两人擅长的菜系不同。
不过南易成分不好,而且擅长的是宫廷菜,大领导是川蜀人,何雨柱擅长川菜和谭家菜,自然就选了他。
何雨柱脾气改了不少,但许大茂没变。和陈雪茹结婚后,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前几任丈夫都跑了——这么有钱又漂亮的女人,为什么留不住男人?
实在是性格太强势了,家里什么事都是她说了算。不过许大茂倒无所谓,毕竟之前和娄晓娥结婚时,他也是一样小心伺候。
而且现在做饭、洗衣服、打扫都不用他动手,陈雪茹找了个远方亲戚来帮忙,相当于请了个保姆。
父子俩还经常去小酒馆,许大茂在前门那片也混熟了。再说对陈雪茹的儿子侯奎,许大茂也格外上心。
他自己不能生育,当这个后爹就得对侯奎好,经常买零食、汽水、玩具给他。每次下乡放电影回来,还带些山货。
一家三口,三个姓,日子却过得异常平静。
说起来三人各取所需,虽然现实,但事实如此。就算侯奎还小不懂事,这样的日子也是他需要的。
但许大茂本性难移,他又在背后说了何雨柱的坏话,结果被赶了出去。
凭借精湛的厨艺,何雨柱成功赢得了大领导的青睐。自那以后,他每周都会去几趟,回来时总会带上些好东西——尽管在林峰看来,这些东西不过如此。
林家目前确实不需要倚仗大领导,但林峰清楚,等改革开放后自己开始经商,初期办理地皮审批、营业执照等手续必然困难重重。因此,他并未对何雨柱的选择多言。
而何雨柱也渐渐察觉到风向的转变。在大领导那里听到的消息,加之林峰先前的提醒,让他想得更深。1965年即将过去时,一次吃饭闲聊中,何雨柱感叹:“林峰,你之前说风向要变,我现在终于明白了。”
林峰有些诧异:“是从大领导那儿听来的?”
“恩,”何雨柱神色凝重,“厂里也是。李副厂长请客越来越频繁,看来是准备夺权了。”
林峰劝他安心当厨子:“只要李副厂长爱吃你做的菜,咱们就不会被波及。”
“好好的日子,怎么说变就变了?”何雨柱叹息道。
“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林峰看着他,“保护好自己和家人就够了。你现在可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何雨柱无奈点头。
……
1966年,风暴如期而至。杨厂长被撤职扫街,李副厂长摇身变成李主任,执掌大权。前门街道办主任换了人,何雨水回家说起这事,不过前门大街商铺林立,还算相对平静。
那些曾经的店主如今只是私方经理,算不得资本家,顶多是小商人。何雨水的工作变动不大,但厂里成立了工人纠察队,生产受到影响,不少领导被拉去游街。
林峰依旧按时上下班,保持着自己的节奏。作为八级车工和小组长,他在车间里威信很高。尽管他一言不发,行动却已表明态度:只做工,不参与其他。
然而,树大招风。林峰作为工人太过出色,早已引来嫉妒。一些年轻工人开始躁动,暗中谋划对付他——尤其是那个叫张斌的二级车工。
张斌今年29岁,仅比林峰晚进厂几个月。他始终嫉妒林峰:当年那个沉默寡言、每天中午赶回家照顾病母的年轻人,竟在22岁就成了三级车工。从24岁起,林峰不仅成了家,还每年晋升一级,如今已是八级车工。这一切,都让张斌心中愤懑难平。
张斌依然是二级车工,想到这一点他就不平衡,毕竟当初张斌的条件比林峰强得多,如今却是天差地别。
厂里年年表彰林峰,先进个人、小组长之类的荣誉不断。连张斌的师傅也总拿林峰来敲打他,张斌心里更不是滋味。
但差距实在太大,他连追赶的念头都生不起来——距离实在太远。
如今形势忽然变了,张斌感觉机会来了。他毕竟是进厂快十年的“老人”,又正值年轻,一呼百应,不少青年工人都跟在他后头。
每天被人簇拥着,张斌很是得意。他一直担心林峰会参与进来,可林峰却压根不理,照常工作。这本来是好事——林峰在厂里威信更高,可张斌就是不爽:凭什么他这么享受,林峰却一副看不上的样子?
嫉妒让人扭曲,他决定给林峰点颜色看看。于是这天一早,他又把年轻工人都召集起来,带着他们直奔林峰工位。
林峰刚领了粗胚交给师傅张大力,回到工位打开车床准备开工。突然一群人围了上来,他愣了一下,随手关掉车床,抬头问:“什么事?”
这边的动静顿时吸引了全车间的目光,张大力也关上车床走了过来,“张斌,你们要做什么?”
“现在是运动的浪潮,你作为先进个人,林峰,你难道不该学习吗?”张斌没理张大力,盯着林峰质问。
他身后的年轻工人们纷纷附和:“就是,张斌说得对,你这是消极对待运动!”
林峰没想到张斌会带人找上门来,眉头一皱,心里涌起一阵厌烦。
你们爱怎么闹是你们的事,非要惹到我头上,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林峰绕过车床,走到张斌面前。他一米八五的个子,微微低头俯视张斌:“你的工作完成了吗?”
“工作?”张斌一愣,“现在是运动,是学习要紧!”
“你的工作完成了吗?”林峰又问了一遍。
“林峰,你什么意思?”张斌有点摸不着头脑。
“哼。”林峰冷哼一声,转身踩上自己的板凳,站得更高了些,“各位工友,我们是国家重要单位,肩负着国家交给的任务。”
“张斌,我问你,国家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吗?”林峰指着张斌问道。
张斌一时语塞。这明明只是个车工车间,林峰怎么扯到国家任务上去了?
可转念一想,也没错,厂里每年都有生产任务啊!
张大力等老师傅立刻响应林峰:“对,我们的工作就是国家任务!”
“没错,你们完成了吗?”
林峰继续说道:“学习,完全可以利用业馀时间。张斌,你为什么占用工作时间?国家的任务完不成,眈误了发展和建设,你安的是什么心?”
“还敢说你不是破坏分子?”
“领着工资不干活,拿工作时间搬弄是非,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每天下班回家,真的学习了吗?”
“我……”张斌哑口无言——他回家学什么?根本什么都没学。
“扭送保卫科去,看这搞破坏的家伙怎么狡辩!”林峰一个箭步上前,攥紧张斌的骼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