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魏国公徐宏基充斥着疲惫和茫然的声音终是于嘈杂的官厅中响起。
放眼望去,十余位年岁不一的勋贵们仍在推杯换盏,不时与怀中身材妖娆的歌姬婢女眉目传情,全然没有注意到如临大敌的汤国祚和徐宏基。
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灵璧侯汤国祚默默低喃了一句,面上呈现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神色。
他的祖父汤世隆从隆庆六年,担任漕运总兵开始,直至万历十三年病逝之前,一直在淮安府任职。
借着这层关系,他们灵璧侯一脉与新建伯一脉都有交集,即便是近些年私下里也常有走动。
而这个消息,便是新建伯王承勋次子王先达透露给自己的。
难道说,又是一桩被民间百姓津津乐道的\"风闻趣事\"吗?
呼。
待到汤国祚缓缓道出前因后果,心中惊恐难安的魏国公徐宏基便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若非这新建伯的次子,他们这些南京勋贵怕是大祸临头了,都依旧蒙在鼓里。
不过此事也间接证明,新建伯王承勋萌生退意怕是确有其事,否则透露此等消息的,便不是王承勋的次子,而是作为其继承人的长子了。
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太阳穴,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魏国公徐宏基便忍不住朝着眼前的灵璧侯低声询问道。
那新建伯王承勋没有参与到白莲贼人徐鸿儒的叛乱当中,尚有一丝退路;但他们这些南京勋贵,却是早已被逼到了悬崖。
说到最后,灵璧侯汤国祚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但魏国公徐宏基却是早已长大了嘴巴,双眸满是惶然。
他也可以默许苏州织工暴乱,让朝廷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大明开国至今两百余年,除却成祖朱棣\"靖难\"的时候,这驻扎在南京城外的军兵们几乎没有产生过半点动荡。
见眼前的魏国公徐宏基面露迟疑之色,灵璧侯汤国祚便是有些急切的低吼道:\"不仅如此,朝廷刚刚委任的济宁知州,应当也足以给我等敲响警钟了吧?
或许是事关自身利益,或许心中还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打算,这位年过五旬的灵璧侯汤国祚竟是显得十分激动,言辞很是激昂。
南京士绅自成一体,故此对于淮安府那些富可敌国的盐商以及漕运那边,各家多多少少都能有些手段,唯独这驻扎在南京城外的军兵们,自成祖靖难之后,便是被魏国公府牢牢掌控在手中。
尽管在两百余年的时间中,南京守备的位置也曾由其余勋贵染指,但这种情况多数发生在魏国公\"青黄不接\",或是身体抱恙的时候。
一旦新任魏国公年满袭爵,或是身体恢复,必会收回南京守备的位置,就连千里之外的京师也时常有鞭长莫及之感。
如今放眼南京大营,有多少将校受过魏国公府的恩惠,只怕连眼前的徐宏基自己都不清楚。
沉默良久,徐宏基凝重的声音打破了二人间的沉默,其低沉的话语与耳畔旁喧嚣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像是早已窥伺了人心,灵璧侯汤国祚脸上竟是涌现了一抹洞悉一切的表情,并且补充道:\"另外,那个贪腐成风的淮安巡按也不能留了。
提及曾有过几面之缘的淮安巡按崔呈秀,灵璧侯汤国祚言语中满是鄙夷和不屑。
不过是一名七品的巡按御史罢了,竟敢在他的面前拿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