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孙府而出，不过盏茶的功夫，便是刑部尚书黄克瓒的府邸。
如若孙慎行心灰意冷，请求致仕回乡，只怕他们东林短时间内将再无卷土重来之日。
除此之外，他们这些人日后在朝中的处境也会如履薄冰呐！
闻言，督查院左都御史张问达便是一脸苦笑的摇了摇头，饱经沧桑的脸颊上充斥着浓浓的无奈。
此等情况下，莫说他们东林才刚刚在与首辅方从哲的交锋中功亏一篑，即便是他们东林众正盈朝，迫于天子施加的压力，孙慎行也不得不上书致仕呐。
前后不过半个月的功夫，被邹元标视为毕生心血的\"首善书院\"便被查封，他们东林在朝野间也是渐渐败退，甚至精神领袖邹元标都要被迫致仕。
种种打击之下，饶是沉稳如邹元标，也难以保持最基本的理智。
放眼望去，只见得一名身穿青色官袍的文官正一脸严肃的朝着邹元标摇头，其余光不时瞥向坐在上首的刑部尚书黄克瓒。
此人名为钱龙锡，乃是万历三十五年的进士，曾出任南京礼部侍郎，后调任京师，协理詹事府，乃是他们东林的骨干力量。
但既然宫中已然下旨，命孙承宗主理詹事府，无疑意味着他们东林在关于\"蓟镇总督\"的角逐中，彻底功亏一篑。
一时间，于朝野间挥斥方遒的几位重臣皆是沉默不语，唯有清澈的眸子不时涌现着异样的光彩，叫人不知晓其心中所想。
此时，这位历经三朝的老臣脸上满是落寞之色，沙哑的声音中也充斥着浓浓的疲惫:\"除却吏部以及本官的刑部之外，余下四部堂官皆为天子心腹。
此话一出，官厅内本就如冰雪般冷凝的气氛愈发压抑，左都御史张问达等人的呼吸声也愈发粗重。
如今户部尚书李汝华常年抱病，署衙中事务皆由毕自严主持，工部尚书则因为神宗年间官员\"出缺\"严重的缘故，迟迟无人赴任，故而毕懋康这位工部侍郎实则代掌工部。
此等情况下，即便不考虑在朝中数十年来始终以\"正直\"着称，从不与他们东林同流合污的吏部尚书周嘉谟，天子在朝野间的\"势力\"也傲然立于不败之地。
更别提，他们前些时日刚刚得罪了通政司使赵绂。
早知如此，他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孙慎行以\"红丸案\"向首辅方从哲发难，至少不会步步紧逼。
他们东林在朝中根深蒂固，完全可以徐徐图之，何必急于这一时得失。
难道说，黄克瓒这位与他们东林关系颇为亲密的\"盟友\"也要知难而退了吗？
数十年的宦海生涯早已令他身心俱疲，而近些时日东林党的\"步步紧逼\"更是令他萌生退意。
这些东林党，实在是太好斗了。